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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在睡梦中沉睡了有多久,那过往的画面一一在他的脑海里闪回着,他看到了父亲母亲,看到了师父,也看到了绿水。
他们都温和地冲着他微笑着,那画面极其温暖,让他无比舒服。可随后又逐渐的远去,就像一个幻影的泡,稍微触碰到,便轻易地碎了。
再度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
他也不知道为何,可能是那个梦境太暖,回归现实的他只觉得心里无尽的悲凉。
环顾四周,他发现这是一处他从未来过的地方。洞穴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来过的气味。
他找了处地方坐下,靠在了墙边。他的头很疼心里也疼,昏迷前的记忆越发模糊,他便用力地去回忆,却也只能依稀的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人在身后刺了一刀,他奋力反抗最后逃脱了那里,昏死在这处。
可为什么会被人刺?又是被谁刺的?他昨夜到底是做了什么?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在月圆之夜失了控制,而清醒过来以后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想着这个问题,心里有着隐隐的害怕,但始终是没有解答,有些郁结,又觉得有些闷,想站起身去山洞外面透透气,就在往前走了几步的瞬间,撕裂般的疼痛从背后伤口处袭来,随之涌上的便是那天夜晚的回忆——
他仿佛是看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恶魔,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在右相的家中几乎是杀光了所有的人。
甚至,他好像、大概、可能是看到了绿水。
那被右相挟持的绿水,如果他没有记错,最后死于了右相的刀下?
巨大的恐慌从他周身蔓延开,他不自觉地全身颤抖了起来,最后连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地往前行走着,最后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这怎么可能?这会是他吗?
可那记忆太清晰,那触感也太真实。是真的,也的的确确是他没错。
他到底做了什么呢!
而绿水……她真的,真的就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了?
他脑海中想起了许多有关绿水的记忆,那个小叫花子,那个穿着嫁衣的美丽的小姐,那个后来穿着一身朴素衣服愿意与他此生相随的女子,就这么不在了吗?
两行泪水从他的脸上划过,他抚了抚自己的脸,不知不觉间已经满是泪水,原来他还是会哭泣的。
也不知道是在那里停顿了有多久,他看到洞口处的光渐渐地消散开,知晓了夜晚降临,便从洞中走出。
即使那记忆如此鲜活,他还是想要去右相的家中去看一看。
又或者,去寻找绿水……的尸身。
毕竟,眼见为实。
可能是吸食了人的鲜血,此刻他的能力比之前强大了许多,很迅速地就到了右相的家中。
他站在屋顶上朝下俯视着。
那里满是血腥,地面上经人打扫过后还残留着血迹。
最为可怕的,那血迹里,他真真嗅出了绿水的味道。
他闭上了眼眸,内心的怨念与后悔不断地攀升,他知道他不能这样,一旦失了心性,后果便会越来越难以受到控制,可他承受不起,承受不起他现在看到的这一切。
他双手沾满了鲜血,也没了爱人,这样的他,实在是太陌生也太可怕了。
他突然想到了师父,也不知道师父在哪里,看到他,又会如何?
那年迈的师父,该是他唯一的依托了,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师父,让师父帮一帮他,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做。
哪怕就是让他死,只要能换回绿水,他也心甘情愿。
可就在转身的刹那间,那个夜晚的最后的回忆也冲上了脑门,记忆的最后的碎片也在这一时刻拼接完全。
他想起了刺入他身体的那把匕首,想起了回过头看见师父满脸失望的表情,连同师父的那句话——
“白茂,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徒弟。”
“现如今你满身杀孽,我唯有替天行道了。”
原来,连师父都不要他了,师父说他该去死。
他知晓了结果以后,停下了想去寻找师傅的脚步,嘴角扯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双眼含着泪,就这么停驻在了右相家的屋顶上。
也不知道时光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路边来来去去了多少人,他只觉得内心越发的寒冷,思维也越发的迟钝,意识也是随着心性的不受控制越发的浅薄。
最后他闭上了眼睛,沉睡了许久,他想陷在一场美梦中,在久违的阳光下听从师父的话,把这一切做个了断。
可当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他却再度睁开了眼睛,那本是乌黑的眸子,已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他看着不远处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仰头大笑,嘲笑着那个已经被封闭在身体里的仁慈、懦弱与胆怯的自己。
“只要有力量、有永生,那我就能应有尽有。”
所以,死?他到底为什么要死呢?
便在阳光冲破云层的刹那,飞速地从屋顶奔至暗处,他看着不远处的都城,嘴角勾了抹邪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