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把酒谈(1 / 1)
玄宁一把握住了马太守想要劈下来的手,轻轻甩开:“马太守,我敬你是文才的父亲,故不与您计较,但初次见面就给了这么一份大礼,玄宁受宠若惊。”
谁能想到马太守会这么突然就要给他一巴掌?这个‘公媳’见面礼着实让玄宁接不起。
玄宁见马文才欲言又止的模样,果断将场地让给这父子二人,带着纪琊先走了出去,之后一下午都在后山看风景。
“主子,刚才我差点就拔刀了。”
玄宁笑了:“我喜欢马文才,但我可不喜欢这马太守。”
或许因为她母亲大人的思想,她也同样的认为,薄情寡义的男人就不该在这世上活的那么痛快,而马文才的父亲,就是这种,叫…渣男。
玄宁笼袖:“有我在,即便是皇舅也休想动他一发。”
“郡主,您说您喜欢马公子?”纪琊瞪大了眼,她早就知道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有些忧心:“如果太尉和公主知道了…就且不说他们,圣上那也难答应啊。”
“我知道,皇舅迫于那人的手段让我和亲的心思还没断。傻丫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玄宁淡笑:“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
“还是好好看看着松涛碧潭吧,一旦回去了,许是就再也回不来咯…”玄宁伸手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走到横栏处坐了下来。
忽然,身后传来了阵阵笑声,玄宁回身一笑,也不起来。
“你倒是自在逍遥啊。”来人笑着虚指了指玄宁。
玄宁颔首回道:“自然是自在的,怎么样…”玄宁笑问:“和你那桃花源相比也有两份惬意吧?”
来人正是陶渊明,只见陶渊明手里提着一坛子好酒,滴溜着就走进了亭内,也不回答玄宁刚才问的,扬了扬手里的酒,问:“怎么,陪我老酒鬼喝上一喝?”
玄宁翻身一跳,笑道:“喝就喝,到时候您别心疼这一坛好酒就是了。”
陶渊明笑着摆手:“不心疼不心疼,到时候你再给我买上十坛子就是了。”
玄宁难得的大笑起来,入座随意:“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好,送你十坛八十年的女儿红,再加三坛子八杯倒,够意思了吧?”
二人相顾再笑,随意的拿着亭中常备着的茶杯开始喝开了,纪琊则有些担心玄宁手腕未痊愈的伤,想要阻止,但看自家主子难得开怀,有些踌躇。
玄宁不在意的朝纪琊笑了笑,拿着酒坛倒满敬了陶渊明一杯。
“难得见到这么能喝的豪爽女子了。”陶渊明一口饮尽,笑着开口。
玄宁并不讶异陶渊明知道她女儿身,点点头,道:“陶先生,可要小心,我可是千杯不醉!”
“好!好个千杯不醉!”
酒过三巡,玄宁也不再拘着,放开了喝,边喝边跟陶渊明谈人生。
陶渊明则也不忌,二人便絮絮叨叨的聊了起来,一边纪琊则干脆坐到玄宁之前的位置,听命的看起了山色,只等二人其一喝翻带回去。
“陶先生啊,我真羡慕你能‘远我遗世情’,真羡慕。”说着磕了一杯。
陶渊明笑道:“苦中作乐。”
玄宁点头:“您确实不适合鱼龙混杂的朝堂,太窝心,而您就像那浮云,本就该随性自在,朝堂不好。”
“是什么惹的你有此一说啊?”
公孙玄宁瞥了眼似乎在幸灾乐祸的陶渊明,蹙眉不说,只倒了酒再次饮尽。
许久,见陶渊明不问了,才无奈开口:“不就是这样么?王卓然是这样、那杭州太守也是这样,一丘之貉。官场凌乱啊。”
以往她看到的都是老学究一般的正气朝臣,现在才明白,天子脚下作乱那叫寻死。但离了天子,便是开始作威作福,以官相逼。
之前觉得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是夸张虚构,但那却是很多官员都缺少的:在富贵面前保持为官者的气节。
陶渊明见玄宁握着杯子发呆,晃了晃手:“哎哟,到底是年轻人,怎么才不到九杯就要迷糊了?”
玄宁打趣道:“陶先生喝酒还数杯的?见识了,见识了。”
陶渊明淡笑,给玄宁添了一杯:“你一看就非池中物,敢问你来自哪里啊?”
玄宁啜饮,道:“台城啊。”问:“您对台城怎么看?我是说朝政…”
陶渊明睇了眼玄宁,像是要看出她说完真假,摇头:“不可说,我归山中,乐的自在,管它劳什子朝堂事,喝酒!”
“喝酒!”
这坛子酒是陶渊明亲自酿的陈年桃花酿,酒香浓郁,甘醇入口,虽甜辣,后劲儿却是大的不得了。
玄宁听陶渊明带着朦胧有些不舍的看着酒坛子,在提醒她,微微一笑,不作理又倒了一杯。
“你这后辈怎么不听劝呢?”
“哎哟,陶先生怎么就醉了,酒量不太好啊…”
陶渊明怒瞪:“胡说八道,谁醉了?我不过是小歇一会,接着喝。”
玄宁淡淡的看了眼忍着笑的纪琊,勾了勾唇,转头盯着有些瘫在凳子上的五柳先生,浅饮。
都说诗人爱喝酒,喝酒才能引发诗性,看来所言不虚的。
到最后二人将坛子喝了个见底,陶渊明已经醉的摇摇晃晃,玄宁揉了揉太阳穴吩咐纪琊将陶渊明送回去。
“你看…看你这后生…才…这么些酒,怎么就跌…跌撞撞了?还、还晃来晃去的。”
玄宁有些好笑的看着喝成大舌头的陶渊明,摇了摇头:“陶先生,时辰不早了,到书院非得天黑不可,可折腾了,回去吧。”
看纪琊扶着有些吃力的样子,玄宁摇头:“影元,你送陶先生回去。”
“是!”
主仆二人在凉亭中又吹了会风,等夕阳过半时才走,昏黄日光打在万物上留下层层叠叠的影子,玄宁扫了眼凉亭边上的桃花,转身下山。
那似乎是祝英台从陶渊明那拿回来的,已经那么高了。
趁着酒兴,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摇着一根狗尾巴草,随行自在。
“主子,您刚喝了那么多,没事吧?”
玄宁微笑刚开口说了个没就突然倒了下去,吓的纪琊心里直发毛,赶忙扶住了。
“喝了那么多…怎么…怎么可能没事…”
纪琊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正常、这才正常。
任由纪琊扶着,玄宁眯着眼晃着草,悠悠荡荡的走着,却有意识的减轻了一大半压在纪琊身上的重量,看着微微朦胧的脚下,嘴角狡黠的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被纪琊悠悠晃晃的待会书院时天都黑了,也没什么心思再吃了,进了门看着屋内灯火已经点起,马太守已经不在了,而马文才正面色不善的坐在书案前发呆,见玄宁被纪琊扶进来,起身走了过去。
“文才兄…”玄宁直接扑了上去,一身酒气惹得马文才眉头皱的更紧了。
纪琊见玄宁给她使了个眼色,这才恍然,她竟被主子骗了半天,抬头怜悯的看了眼马公子,慢慢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