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楼外青山楼外楼(1 / 1)
尼山书院在端午节的前一天如约放假,虽然只有三天,但不少的学子还是纷纷回家,看着空了的书院,玄宁手握折扇,嘴角微微翘着。
“主子,你真的不回去吗?”纪琊跟在玄宁身后问。
公孙玄宁摇头:“说了不回就是不回。”
走到书院门口时,马文才已经在那等着,一个人牵着两匹马,丝毫没损了他的风度。
看见身后还跟这个尾巴,皱眉问:“他也去?”
公孙玄宁点头:“她如果不去会憋疯的。”
瞧的出马文才对纪琊的嫌弃,纪琊也很识趣的跟在了二人身后四步远,由于三个人两匹马,三人就都走路了。
如果不算城郊,这一次算是公孙玄宁真真切切的第一次在杭州城内游玩,之前来往都是匆匆来,匆匆去,也没顾的好好看看,如今有时间惬意的走着,看见一些台城没见过的东西也觉得新奇不已。
马文才则看惯了似的,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路边不乏有些小吃,这些玄宁似乎从没见过,转身看着纪琊有些发馋的样,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马文才回头:“笑什么?”
公孙玄宁笑着摇头,走近纪琊看的那个小吃摊位,看见的是一片片经过水煮的面食,被摊贩捏成一小片,经过小锅一煮,捞上来竟有些像猫的耳朵,小巧可爱,加上配料,香味扑鼻。
“老板,这个叫什么名字?”
摊贩见玄宁一身非富即贵,赶忙介绍:“看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这个啊,叫猫耳朵,是我们杭州特有的小吃,公子可要来一碗?”
正要说来三碗,就被马文才拉走了:“你要吃待会让你吃个够,现在先带来去看杭州城的风景。”
公孙玄宁朝纪琊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想吃可以随意,自己却被马文才拉走了。
大街上,一个月白劲装的少爷拉着一个翠色广袖锦衣的公子,二人相貌俊雅,看的行人侧目纷纷。
玄宁也就任马文才拉着,瞥见马文才握住她的那只手,心下思绪莫名,挣了一下反被握的更紧。
“杭州城里人多,容易走散。”马文才面无表情的解释。
玄宁想:这风格很马文才。
待纪琊跟上来时,玄宁和马文才已经走过了一些景地,三人停在西湖时,才真正的歇了会儿。
西湖醉景,有人执竿垂钓,有人对诗纳句,有人尽兴大谈,伴着湖边杨柳依依,看它婀娜优雅,玉丝垂进西湖里胜比西施浣纱。有风拂面,带着一股清爽,让人心旷神怡,笑意也画的更深了些。
“那是断桥?”玄宁抬手指着不远处问马文才。
“嗯,断桥。”
公孙玄宁笑问:“断桥未断,为何叫断桥?”
马文才难得的耐心解释:“冬日雪覆桥,远看断桥断,踏桥桥未损,似断其未断,即断桥。”
玄宁点头。
二人定不知,之后的几百年,那里会有一个传达千年久的爱情故事。
虽说是游玩,看景之后,总该好好吃一顿这杭州美食,加上之前马文才也说了,要吃吃个够。
拉上局促的纪琊,三人包了个雅间,坐在楼外楼,看景品茗,吃美食。
“文才兄也难得出来游玩吧?”搅着碗里的西湖藕粉,玄宁状似不经意的问。
“生于杭州,景也见惯了。”
也是,景太优,常见而不奇,她梦中也来过这里很多次,实见虽然欣喜,还是少了新奇。
望了眼坐在对面沉静又不乏冷寂的马文才,心下不由思虑:他也见惯了她,如今是不是也没了新奇感?
感觉到玄宁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未曾移走,马文才挑眉:“看着我做什么?”
“没想到堂堂马公子还能有如此随和的一面。”
马文才凉凉的勾着嘴角,直视公孙玄宁:“那谁比较随和?梁山伯?”
“扯他做什么。”玄宁偏过头:“你不也同样觉得祝英台很好么?”
马文才也侧过头,不再开口。
二人之间顿时就漫开了一股尴尬,纪琊站在一边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心下越发沉重。
主子真的是为了马文才留下的?可转念一想,主子也是为了马文才来的杭州,来的尼山书院。
但如今,主子的付出,似乎并没有什么回报啊。
最终败下阵的还是玄宁,瞧见马文才凝眉思索的模样,玄宁问:“文才兄为什么不回去呢?”她没记错的话,太守府离这也并不是很远。
马文才嗤笑:“什么家?我并没有家。”
好,戳到伤心事了。
又打算沉默的公孙玄宁,就听到马文才发问:“我似乎还不知道,你来杭州做什么?”
转头,落进了马文才漠然的眼中,心下想的是,幸好现在还只是漠然,幸好不是绝望。
“求学。”玄宁答的半真半假。
“求学?”马文才似笑非笑的盯着公孙玄宁:“偌大的台城,还没有能让你一介小郡王读书之地?”
不讶马文才知道她二哥是小郡王,这个位置本该是大哥公孙祌的,但大哥当时已经考进翰林院(编的,东晋没有),这个位置就主动请旨给了公孙净。
拉回思绪,玄宁道:“杭州人杰地灵,沾沾墨气,台城官气重,我不适合。”
“文才兄预备将来从仕途?”
“戎马沙场。”
戎马沙场。这四个字看似轻巧,但着实难以做到,兵营的苦韧,那是真正带血的。
如梦中一般,马文才的志向真的很高,这一次,遇到公孙玄宁,他该不只是个参军了。
突然马文才拿筷子敲了她,“我问你你以后要如何,都走神走到哪里了?”
摸着额头,玄宁道:“解决麻烦后,找一安静的地方,和我所爱,过此一生。”
“和你所爱?”马文才冷笑问。
公孙玄宁:“所爱。”
她想这个志向对于马文才来说,该是不屑的,他马文才,配的就该是祝英台那类敢做敢当,说走就走的女子。
这么一想,得了,饭也别吃了。
出了楼外楼,玄宁也没什么兴致继续再逛了,神色无绪,面色恹恹。
正要拉着纪琊跟马文才道别,一辆精致的马车就停到了面前,三人不得已退后了两三步,马车轮毂压了一尘灰。
“你们怎么回事?”纪琊有些气恼。
车帘被掀开,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玄宁和纪琊面色大变,手中的折扇也砸到了地上。
公孙玄宁难得的破功,大声叫了起来:“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