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大军行使一月有余,一路长途跋涉加之水土不服,福康安已感不适,不久竟传来傅公府主母病逝的消息,他就此病倒。和琳写了公文发回京里,乾隆立即派了御医过来查看,然而口谕令福康安在任守制,不必回京。
和琳早看出福康安连日来的忧心忡忡,所幸安南小国,并未起什么大乱。这一天,他依旧视察军队操练后,按例回营,正巧见到主帅营帐的小兵端着药碗走出。
“嗯?药怎么又端出来了?福帅不肯喝?”
小兵摇头道:“将军只是发脾气,不肯进药。”
和琳伸手拿了药碗,“给我。”
进得营帐,见福康安坐在案前,一手撑头,合眼沉思,他走近两步见案前铺开的是一张行军路线图,正要开口,福康安先怒道:“不是说了端了药下去不要再打搅吗?”
他温声道,“福帅,这药要趁热吃了,否则就没效果了。”
福康安一睁眼,见是和琳亲自端了药来,点了下头,道:“行了,放这吧。”
和琳依言放下药碗,却不出去,仍是温声劝说:“将军这样不爱惜自己,如何在沙场御敌?岂不是要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
福康安哼地一声不语。
“安南无事,将军想回京,上书给皇上也就是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请进药吧。”和琳的态度不卑不亢,大有不见福康安服药便不离开的意思。
他皱眉,“叫你来军中练兵,怎么进药这样的小事你也要管了?还是说你这么想让我回去,自己来做主帅来显显本事?”
和琳神色平静,仿佛听到一件极平常的事,不必做任何解释。
福康安见他油盐不进,心中暗想,这人看来沉稳,心思却难断,一时颇无法。
“将军进药吧。”和琳又催一声,
他举碗至唇,一饮而尽。
“末将告退。”
“和琳。”
听得福康安叫他,和琳回头,只见他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将军还有何事吩咐?”他的情绪始终不曾出现一丝波澜。
福康安似笑非笑,“你倒这么关心我的死活?”
“将军千金之躯,有一点闪失,那是国家之祸。和某做为军中副将,自然要关心。”
“是吗?”
“不是吗?”
福康安被这反问问住,挥手一下,“下去吧!”
和琳回到自己营帐,伏于案前,久久不能下笔,犹豫长久,以主帅口吻写道,“安南无事,乞还京师,冀得庐墓数日。”收笔后,手里牢牢捏着折子,脸色忽明忽暗。
“副帅,不好了,将军忽然吐血昏倒了。”一个亲兵冲进帐来。
和琳一惊,“御医何在?”
“御医已在诊视......”
和琳将那折子往亲兵手上一递,道:“你亲自送了折子去京,不必吝惜马力,尽早送到,要紧要紧!”烈风一般冲出营帐,往福康安帐中去了。
御医已查看完毕,这时正于营中写方,和琳一进门便发问:“福帅的病还要紧吗?怎么忽然这般严重了?”他处事向来谨慎,这时心中如沸,一应礼数自己免了。
“福将军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加之行军疲劳,原先老夫开了几副药是给他调理身子,可将军没有按时服药,心中又老不畅快,加重了病情,不过老夫想,如能好好调养一阵也能养好。”
听御医这样说了,他稍稍安心,道:“有劳了。”
御医看他一眼,又道,“和大人要劝着将军一些了,总这么心中郁结,是难调养好的,这地方荒山野岭,条件艰苦,若本体不健,只怕易染瘴毒。老夫先去看药。”
他又心焦不已,走近福康安,见他平躺在床,双眉深锁,似乎梦中仍在为一桩烦心事困扰。他随手抓了一块毛巾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渍。
福康安忽将他手抓住,不睁眼地问了一句,“承欢?”
和琳微一皱眉,凭直觉只觉‘承欢’二字代表的是个人名,瞧他脸色,还是个挺重要的人。他在脑中细细排查傅公府中是否有承欢这个人,如此陌生。
福康安不闻回应,一睁眼,愣了一下,甩开他手道:“是你?”语气又怒又惊。
“将军要爱惜自己身子。”和琳放下毛巾,心中终于有些惴惴,面上却仍波澜不惊。
小兵已熬好药,端了进来,和琳忙转身接过,端了过来。
不等他开口,福康安便道:“搁着,搁着!怎么你偏要这么烦,管我吃药来!罗罗嗦嗦哪有一点副将的样子。”
和琳将那药碗搁在床前案头,缓声道:“好吧,我便等将军想喝药时再说。”
“你在我营中作甚?出去!”
“将军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动怒。”
他气得笑了。
和琳咳嗽一声,淡淡地道:“将军想回京,我已给皇上递了折子,说明安南无事,皇上深爱将军,不日必会召您回京。”
惹得福康安大怒,挣起身喝道:“谁许你递这样折子了?你去叫人给我追回来!”久病身子却虚,又栽回床上,额角已漫出一片细密的汗珠。
和琳心中一动,抢上前想扶,却见他怒气冲冲,伸到一半的手便又缩回,只是缓声道:“安南确实无事,和琳也愿替将军在此守着,将军回京,一可尽孝,二可养病,有何不好?”
这一跌头昏眼花,他听了和琳自辩,气得说不出话。良久,方开口,“你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我心烦了,下去下去!”
“是!将军您莫忘了进药。”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