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十七章 情迷（一）（1 / 1）
一
转眼间自唐门之战已经两年过去了，两年间青衣楼开拓了南洋卖丝的航路，且从海外引进了适合在南疆种植的新植物，名为洋芋，又叫做土豆，成为南乡居民的主要食物。又兼因兼并了唐门三分之二的土地银钱，故而这几年间又逐渐富庶起来了。由于连年不遇兵灾，人口也逐渐复苏。
青衣楼已经数年未曾遇到过大事，然而这一天忽然全楼上下都鸡飞狗跳不得安宁，骑兵成群结队内外往还，信鸽四处纷飞。原来青衣楼楼主西门吹花，失踪了。
确切地说，是青衣楼楼主西门吹花，离家出走了。
这要从半月之前说起。
这一日大舅林凤翔亲去拜访楚剑萍。自上次葬礼上西门吹花与林凤翔闹翻之后，府上多有议论，楚剑萍也不愿多去林家了。而今大舅居然亲来，究竟为何？楚剑萍心中狐疑。
叙过寒温后，林凤翔道：“萍儿最近也少来了？”
楚剑萍笑道：“实在是家里忙呢，改日定去看大舅。”
林凤翔笑笑也不说什么，道：“今儿个来是有件事请萍儿帮忙。”
“哦？大舅请讲。”
“你知道，上次跟花儿闹翻后，我心中一直过意不去。两家血浓于水，这样实在是不应该，只怕二老在天上看着，也不乐意。”楚剑萍听着，想起当年的事，眼圈儿一红。
林凤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道：“花儿倔强，年轻气盛，我不怪他。但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咱家里人都一样，全爱面子，我却不这样。所以，想找个法子，使两家重归于好。花儿自小与你要好，所以请你去一趟。”
“大舅想让我做什么？”楚剑萍问。
“你知道，你小表妹也不小了，到了婚嫁的年纪。而花儿也还未成亲，他两个岂不是门当户对？再说，也可使两家重归于好。”
楚剑萍思忖半晌，道：“大舅，这事情恐怕不妥，花儿是个任性的人。出关后又跟那几个姑娘整日厮混，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依我看，花儿未必肯轻娶旁人。”
林凤翔哂笑一声，口里却道：“谁说不是？并且向来没有女家主动提亲的道理。然而总得一方面先服个软不是么？大家都是一家人。”
“那么，表妹愿意么？”楚剑萍问。
“她啊，自然是愿意得很。不让她嫁，只怕要得相思病。”
闻听此言，楚剑萍心中冷笑一声。原来是如此。却道：“我可以去试试，但不敢包票花儿会愿意。”
“他有什么不满意？我家姑娘不比他身边的强得多？”林凤翔道。
楚剑萍笑笑，不语。
果不出所料，一听说这事西门吹花当即便表示万分的拒绝。
楚剑萍笑笑，不语。
江湖人都说，青衣楼“外事不决问许公，内事不决问秀娘。”所以楚剑萍也不与他多言，径直却去找风神秀商议。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只怕难办啊。”风神秀道。
“我也知道。”楚剑萍道，“然而我也是受人之托，不得不为啊。花儿最听妹妹的，妹妹出出主意？”又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不应拜托妹妹……”
风神秀笑笑，却道：“姐姐会错我的意了。只是公子的脾性，想必大小姐是最知道的，有时候最肯听人的话，任性起来，却跟个小姑娘一样。是不肯讲道理的。”
说罢，两人都笑。
“也是难为你。”楚剑萍过了会儿道。
“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在当娘。”风神秀微笑着说。
良久，道：“我试试吧。”风神秀说，“不过我觉得九成九是不成的。”
“实在不成，难道不也是没办法的事么？”楚剑萍笑道。
西门吹花跟楚剑萍谈过，心里烦闷，出去找许先生下棋。
下着下着，许道渊却道：“听说林家来提亲了？”
“先生也要谈这个？”
“我觉得挺好的。”许先生不紧不慢地说，“公子要是为了置气，则大可不必。毕竟别人先低了头。公子要是放不下红袖武士，这个倒不用担心……该公子下了……她们怕不会随意离开公子的。”
“我只是讨厌大舅的为人而已。”西门吹花哼哼着，“不就是政治联姻么？不联也罢。”
“公子莫这么讲，咱们今朝强大，谁知以后如何？”
西门吹花不答。
“公子讨厌林家掌门，怎么累及表妹？这跟公子的原则可是不符。”许先生说。
“先生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西门吹花说，“我下这儿，先生快输了吧。”
许先生笑而不答，默默落子。
良久，西门吹花道，“我只是不喜欢小表妹，没别的意思。”
“好的。”许先生说着又落下一子。
西门吹花目瞪口呆，几子反复，眼见着竟是输了。
“这局不算，再下。你老说话，我分心了。”
“好的。”
接着西门吹花又输了好几盘，却见苏墨过来说，“公子，大姐请你去。”
到了风神秀那儿，西门吹花还没坐下就道：“先说好，你要提亲事，我转身就走。”
“那你走吧，我正要说这个。”风神秀道。
西门吹花气结，“别人这么说也罢了，怎么你也这样？”
“我为何便不能说？”
西门吹花不答。
“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风神秀又道，“大公子不管事，大小姐给你说亲，也算名正言顺。公子为何不乐意？”
“不乐意还要理由？我娘活着，才不会逼我。”西门吹花恨声说。
“不要理由。但我还是想听听。”
西门吹花不答。
“公子是因为楚大小姐来说这件事，心中想起往事，故意拒绝使气。对么？”
“不对。”
“那是如何？”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要人说。”西门吹花道。
“林二小姐也很好啊。”风神秀说。
“哦。”西门吹花说。
“不如公子去跟二小姐处一处，南京也不远，说不定就愿意了？”
“都说你聪明，怎么现在傻了？”西门吹花道，“要是我仍然不想娶小表妹，岂不是更难堪？”
风神秀也不生气，笑笑不说话。
“我是想公子终于娶亲了，就有人照顾你了，我们姐妹也终于可以自去过日子了。”风神秀道。
西门吹花大惊，不过仍然勉强道：“那时我就让你们嫁人，你们自己不愿意。”
“那时候公子立足未稳，身边一个可信的人也无，我们不敢轻易便走。如今，大大不同，楼里兄弟们上下齐心，我也为公子练了一支精锐护卫，除了一门亲事外，再无别事了。”风神秀说。
西门吹花垂头默然不语，许久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还要你再照顾我一段时日。因为我依然是不同意。”
说着起身便走了，走到一半，却回头道：“你想嫁人的话，觉得我如何？”
风神秀半咪起眼睛，侧着头望了望他，不答。
“我问你呢，你怎么不答？”
“我不知该怎样答。”风神秀道。
“那好吧，我先走了。”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后，西门吹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