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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第十六章 蜀道难(一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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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楼虽获大胜,却不敢放松,连日整理军兵,准备进攻唐门。这一日,却有一批武士前来求见。

原来是唐十三率残兵在逃往唐门的过程中途径洛阳,因部将饥饿,擅自抢粮杀人,被卫夫人遣人擒获,绑到青衣楼处置。

西门吹花看唐十三,那少年也看他,坦然不惧。少年看到风神秀,打量一番道:“姑娘计谋高明,可惜被在下一一看穿,只是主帅不听罢了。否则绝无诸君胜理。”

“若你带兵,我自然换别的计策。”风神秀淡淡地道。

唐十三一愣,道:“原来如此。”又看到沈雪晴和潘月柳,道:“人说沈腰潘鬓,雪晴月柳。果然是绝世佳人。”说罢哈哈大笑,虽是被俘,狂态不减。

西门吹花不语。

唐十三忽又朝向西门吹花道:“不知西门二爷决定如何处置我?”

“你想要如何?”西门问。

“在下败军之将,自知必死。但有一个请求。”

“你讲。”

“听闻二爷刀法举世无双,在下想见识一下。”

“你要跟我比武?”

“对。”

“很好。”西门吹花说。又问,“你多大了。”

“十八。”

“比我小一岁。”西门吹花说,“你用什么兵器?”

“我用暗器。”

西门吹花点点头,“如你所愿。”又环视四周道,“我知道你们可能有别的意思,不过我意已决。”

唐十三拜谢。

最后,唐十三自然是死了。纵然西门吹花在数日前连日里为红袖九人输送内力,也远不是这十八岁的少年所能招架的。

“葬了他吧。”西门吹花看着尸体,默然不语。自顾自去了。

到了晚间,月亮高高升起,西门吹花一个人坐在门口台阶上看月亮,如一尊石像。

“公子,”潘月柳轻声唤他,“你怎么了?”

“没事。”

“说吧。其实不说,我也知道你想什么。不过你说出来,会好些。”潘月柳说。

“哎”,西门吹花长叹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很难受。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我不想杀他,甚至不愿意伤任何人,可是自我来这里后,前前后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都是因我而死。你说,我做这些事真的是对的么?”

潘月柳不语,良久才说,“公子。其实世上许多事都很难说对和错,但是无论是谁,这江湖上,大家都得活着。你常说你是一个武士,有人挑战,你要迎战。你要有尊严,也让你的对手感到荣耀。可是你还是一个领袖,无论你有多少怜悯,多少难过,多少不甘心,多少不愿意,你都得吞到心里去。”

说罢两人都不语。

“真难啊。”西门吹花良久才叹息道。

“对啊。不过,你要是难过了,可以跟我说。”潘月柳笑了笑,说道。

西门吹花侧过脸,仔细端详着潘月柳。良久,轻轻拿起她的手握住了。

“怎么了?”潘月柳问。

“我在想,那时候我们刚刚见面的情景,好似已经很久了。”西门吹花道。

“公子许久不曾这么跟我说话了。今天这样子,就像当年在金陵时那样。”潘月柳说,又道,“不过你现在忙了,不同那时了。”

夜色里,西门吹花无声地笑了笑,道:“那时他们派你来刺杀我,以前我觉得真是不合适,因为你武艺差,然而现在看看,又是最正确的选择。”

“为何?”

西门吹花不答。潘月柳也不再问。他们就如此默然坐着,逐渐隐没在黑暗里。

“目前,唐门只有两万人了,悉数退守于瀚海城与唐门关。瀚海城靠山而建,为唐门大本营,城墙绵延几十里,且为巨石所建造,十分坚固,粮草充足。”许道渊缓缓地说。“瀚海城与唐门关之间有两条道路相通,分别通往瀚海城的两道城门,中间隔着山岭,崎岖难走。唐门关则是入蜀进唐门的必经要道,构建于两山之间,面前也有两条道路。一条为岐山道,宽阔平坦,易排兵布阵;一条为荆门道,十分坎坷,且两侧皆为高山峻岭。若有伏兵,便难以通过。”

“那么,我们必然是要走荆门道了?”西门吹花道。

“为什么?”众人一愣,皆问。许道渊也静止了片刻,问:“楼主有何高见?”

“唔。并没有。”西门吹花道,“我觉得你们平时用兵,都是出人意料,现在肯定也会这样。那么这次我们一定会走荆门道了?唐门一定想不到。”

众人不语。

良久,许道渊说:“楼主说的有理,不过仍旧是风险太大。所以,我们仍然按照原计划,走岐山道,有人拦阻也不怕。唐门兵力不足,必然尽力在关前作战,不太可能分兵出来。”

西门吹花沉思不语。众人皆窃笑。

一切按许道渊所说的有条不紊的准备,大军沿着岐山道进逼唐门关,兵临城下。青衣楼得了唐军降兵,又得了江南世家援兵,共有五万人。唐军出关后,八万人尽死,而今只有两万人。

唐门关虽小,然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驻扎在关上的唐军大概只有几千人,但要是强攻,只怕没有万把人,是下不来的。再兼唐门关内与唐门大营相连,兵员可以补充,这种打法非把这几万人全耗在这里不可。

不过许道渊何许人物,如何会做这种事?当下远远在关前扎下大帐,远在箭程之外,而后便在关前搭起抛石机,连日轰打,反正山上的石头尽有。

如此数日,眼见唐军疲敝,死伤无数。许道渊令众军伐巨木覆以钢铁,撞击城门,后方抛石机抛石如雨,城上几乎难以站人,又兼撞城的队伍举着铁网罩,城上的暗器羽箭悉数被吸走,根本落不下来。原来这铁网竟是用磁铁打造,吸到箭支暗器还可以为己方所用。话说城门虽然坚固,却哪里经得住这不停歇的撞,这就出现了缺口。青衣楼挥军入城,一场厮杀后便占了唐门关,兵势直指瀚海城。

此战中唐军损失数千人,剩下的尽皆逃入大营。

青衣楼稍作休整,又再次进兵。

“此次我们兵分四路。四姑娘与兰姑娘在文成门前带五千人佯攻,但只需牵制敌军,万不可全力攻打。另我跟楼主一路,率两万五千人主攻武德门。”许道渊说。“江南诸公可带八千人驻扎在关内,为前方两路兵马掠阵。”

“另还有一路,两千人,从山背后攻击唐门”,许道渊说,“这一路兵马由风姑娘带领。”

西门吹花大惊,“这种艰险之事,难道不应该是我去么!”

“不可。”风神秀说,“你是主帅,唐门也在看着你,如果你不在,唐门必然会怀疑,我们的计谋便难能成功了。并且,这从山后偷袭的方法,邓艾入蜀便用过。唐老夫人必然也知道,所以一定会加紧防备。所以,到时候还需要有许多琐碎安排,你要总揽全局,不可耗在这里。”

西门吹花想了许久,勉强笑了笑说:“那也好。让姐妹们也跟你去吧。”

“不用了,”风神秀笑笑,“让她们在你身边,若你一个在前方,他们怕也会怀疑。人多走来走去,远远看,反倒看不清。”

“风姑娘向来都是做谋士,运筹帷幄,少在前线,他们一时见不到也未必会生疑。这次去后方,倒是最合适。”许道渊此时插话道。

西门吹花叹口气,也不再言语。

却说两军在城前对峙数日,各有死伤。由于这一段山道更陡峭,抛石机也过不来,打起来颇为吃力。

这一日,小舅林凤起于前方押运粮草,到了潘月柳处,左右无事,也去阵前探看。

只见城头上刀兵林立,杀气森严。城门前是一片高地,往前又低下来,要打城,先要过这片高地,十分棘手。高地两侧地势又逐渐低下去,那边厢有一个山坡,与城墙基本等高,中间是陡峭深谷。山坡再往西,山谷又逐渐高上去,再往西,便是武德门,为青衣楼主力所在。两军之间隔着许多山岭,虽然不远,要通音信也要一天。

却说林凤起看了半天,问,那山坡是什么地界?看似还有军兵?

中岛嘉兰道:“那地方叫落凤坡,传闻是那庞统战死的地方。那里与城墙前的高地间有一个小道可通,从那边比我们这边容易过去。上面只是有唐军一个小队,作为哨所。”

“如此,何不打下来?”林凤起皱眉道。

“舅爷,那地方打下来也无什么用处。”潘月柳道,“要攻城的话,反倒是这边宽阔。再说那山坡在战线旁侧,下山之路崎岖,占了的话,那边守住还下不去。”

“原来如此。”林凤起道,不过又思忖半晌道:“但我还是要去打下来。娘的,这名字听起来就不顺耳。”

潘月柳知道他们凤凰家最忌讳落凤一类的字眼,当下苦劝一番,林凤起哪里肯听?

潘月柳无奈下分出一部分人马助他,他却不要,“看那儿也没啥打头,要什么援兵?我带着护粮小队也就够了。”

却说林凤起带着人正准备着,这边厢唐老夫人却接见了一名青衣楼边的降兵。

“你为何来降?”

“回老夫人,属下,属下……本来便是咱们这边的……”降兵抬头看了下老夫人面色。

“无妨。你讲。”

“属下……属下,都怪属下那时贪生怕死……不得已……”

“无妨。迷途知返便好。”老夫人和颜悦色道,“你且说,那边兵力怎么布置,有什么安排?谁是主攻?”

“回老夫人话,这些事属下委实不知,他们都是悄悄商议的。”

老夫人点头,“这也不怪你,你们那边有多少人?”

“回老夫人话,东门这边,有几千人吧。”

“看来这边是佯攻了?”老夫人沉吟。“他们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回老夫人,听说要打落凤坡。”

“落凤坡?”周边诸将大笑。唐老夫人也微笑。问:“这边主帅是谁?”

“是潘四姑娘。”

“你要是说是西门吹花在此,说不定我还信了你。”老夫人冷笑道,“潘月柳,绝不可能做这种事。落凤坡,打了下来毫无用处。给我押下去!”

“老夫人息怒啊!”降兵悚惧,“不是主帅要打,是林家老二来送粮,要去打。主帅并不同意啊。”

“那你说,林凤起要带多少人打?”

“也就两百人吧。”

“好,我且看看你说的对不对!”老夫人道,而后吩咐将降兵押下去。

老夫人沉吟许久,喊了手下人道:“你去带一千人上岗,若林凤起来了,就捉住他。不得有误。”

却说,这降兵事实上说得也是对,他只因想念家人,偷着回城去了。只是林凤起却不仅仅带着这么多人打。他本身见林凤起的护粮队议论,便得出了这个数目,而潘月柳怕舅爷有闪失,又让中岛带了一千来人护卫。这统共一千五百人左右。那落凤坡上不过是几个散兵,哪里经得住这么多人打?林凤起上得坡去,掀了界碑,这才罢休。

“我就说你们多虑,带这么多人来这是干嘛?”林凤起说着,大家正待离去,却见山坡那侧黑压压上来一堆人马,不禁大惊。那边也大惊,不是只有一两百人么,怎么多了这么多?

却说唐老夫人在城头上远远看着,心下觉得奇怪。对方派这么多人来这鸡肋之地,所为何来?要说这一千人,委实少了点,何况对方中岛嘉兰和林凤起都是高手?林凤起手下又都是强将,而刚刚为了捉林凤起,派了不少人,要是都折在那里,岂不是可惜?

这边唐老夫人正在思量着,那边却已开始厮杀。眼见青衣楼占了地形优势,又人数略多,这边自己的几个大将眼见不保。唐老夫人一咬牙,对方反正是佯攻,统共几千人,要去支援也慢。不如派大军过去,速战速决得好。

当下传令,派五千军兵上岗。

这当口,潘月柳那边却也有降兵来了。

“你却是为何来降?”

“禀主帅,城里粮食已经不多了,实在饿得受不住。”

潘月柳笑,“你骗我也便罢了,何不选个好法子?谁不知道城里粮食够吃三四年的,怎么就没粮了?”

降兵却茫然道:“不知主帅的消息从哪里来,然而城里委实没有这么多粮食。”

原来这两年粮食欠收,唐门又广种罂粟,加上出兵的消耗损失,哪里来的那么多粮草?潘月柳的消息是以前青衣楼收集的情报,却不知这是唐门故意造的幻象。潘月柳提防心重,以为唐门引诱他们,故而不信。

寻思间,又问:“你们老夫人现在有何计划?”

“回主帅,老夫人派了五千兵马去了落凤坡。”

五千军马?落凤坡?

“为何?”

“因为之前主帅派人攻打落凤坡,上面有一些兵马被困住了。老夫人要去救他们。”

潘月柳大笑。

“你守城军队统共一万多,派五千去救人?谁守城?你以为我会信?押他到大牢去!”

潘月柳这边不比老夫人,能登城看到坡上,只能自行判断。不过心下仍然不安,又过了许久,仍是不见他们回来,忙派人打探。果然坡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唐军,将中岛二人连同手下团团围住。

潘月柳忙派兵支援,一边给各军发消息通报。

却说西门吹花这边连攻几日,死伤无数,毫无破城的迹象。这边却见城墙上隐隐有调兵迹象,许先生仔细看了半日,断定是潘月柳佯攻生效,忙加紧攻城。不过即便如此,奈何地势太险要,依然收效甚微。这当口,收到了潘月柳的来信。西门吹花忙拿给许先生看。许先生寻思半日,道:“这却是个好机会。楼主可如此如此。”而后,西门吹花带两千兵马,前往落凤坡。

唐门关当然也收到了潘月柳的消息,不过两方军马赶来都需要时间。潘月柳无奈,亲率余下兵马前去支援。潘月柳本有五千人,这几日消耗不少,加上之前带走的,满打满算也就三千多了。

而中岛跟林凤起此时已被困住,手下兵士死了□□百。这还多亏初始时占着有利地形,这才支撑许久,而今眼见要被擒获。多亏潘月柳率军急攻,这才解了二人之困。几千多生力军上去,青衣楼优势明显。唐老夫人越看越惊讶,敌方一路主帅带着全部兵马亲自上阵了?此事蹊跷。唐老夫人本想撤军之际,才恍然大悟,双方兵马纠缠在一起,对方尾随而至,随即攻城,可不好办。眼见着双方又打,寻思,对方另两路兵马要支援也要一会儿。如果此时放任不管,自己的几千兵马只怕损失不少。咬咬牙,又增兵两千。另外,为防不测,命令紧急抽调所有伙夫、商贩、三教九流,无论男女老幼,全上城来填空缺,防止敌方趁势攻城。反正守城这事,以一当十,会扔石头,拉弓箭就行。这个,或多或少的,谁不会?何况唐门男女,向来有习武之风。如此,又多了不少人。

却说潘月柳越打越惊,林凤起却是越打越怒,怎么打不完了?妈的,老子一定打翻你的落凤坡。林凤起心头火起越杀越狂,打了这几个时辰下来,他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手边刀都卷了口,换了好几把,浑身都是血和脑浆子。而山坡上也满是这红白之物和尸骸残肢。中岛也是,手臂都砍麻了,眼里只有人。一剑刺来,压下去,一刀砍掉。一刀砍来,让过,一刀砍掉。一□□来,让一下,上前,一刀砍掉。她重复着这几个动作,不断调整身姿,杀得人越来越多。眼睛甚至不敢眨一下,只怕一眨眼就被杀掉,因为敌人似乎也越来越多了。脚下越来越难走,一看,都是踩在尸体上打。

这边厢,风神秀也收到了许道渊的消息:今夜攻城。此前风神秀率军来到山后,却在山坳里藏了起来,只派几十人上岭。一日,唐军见山上有人影,忙去找老夫人禀告。老夫人看了许久,道:“放一阵箭试试。”

又看,道:“再放。”

放完又看。道:“这是他们的迷魂阵,你看,那中箭的都不动,是草人。刚刚人影,是他们派人在那立草人的。要是从山背后打,岂会给你看到?”守将诺诺。

却说风神秀听说唐军放箭,这才放下了心:如若唐军确信他们要从背后袭击,岂会放箭打草惊蛇?等你下来瓮中捉鳖岂不是好?这放箭便是试探,疑心已经去了大半。

再说这落凤坡上,双方戮力死战,小小一个山岗上双方有一万多人交战,只见活人越来越少,死人越来越多。经过几次增兵,唐军人数明显占优。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却又有一票兵马前来。原来是林老爷子亲率两千兵马上来支援了。

他和老大林凤翔商议,后觉得还要多留些人手,以备支援主攻军队,于是只带来了两千人。

却说那边唐老夫人却越看越惊,这小小的落凤坡到底有什么好?竟值得这么多人来打?难不成真有什么阴谋?忽然醒悟那降兵说的竟是真的。

好啊。无论你们要做什么,我偏不要你们得逞,打就打吧,哪里不是打?又派三千人上战场。真是都发了狠。

双方再次战况焦灼,难解难分。眼见打到日落时分,战场逐渐稀疏,活人越来越少。唐夫人又增了一次兵,派了一千人上去。青衣楼诸人连日作战,哪里经得住这样打法?而西门吹花又离得远,偷空给关上发书,等了半天,仍是没看到人影。老爷子、潘月柳、林凤起、中岛四人都受了伤。不过现在也分不清哪里是伤,因为早感觉不到痛。而身上到处是血,也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正殊死抵抗,关上终于派来了人,不过统共才五百人。虽然少些,却毕竟是援兵。唐老夫人这次没有增兵,即便加上这五百人,不过是多捱一会儿,无妨大局了。一战杀了对方这么多兵,又灭掉这么多主将,也是值了。虽然自己这边死了不少兵,然而做守城用,目前的人手武艺虽然差点,但数目尽够了。靠着地利,怎么也耗死他们。能挺过这一次,就还有救。八万人啊,哎。还有八个儿子,十几个孙子。想想就心痛。唐老夫人努力不去想这些,眼睛又回到了战场上。

眼见青衣楼援军瞬间被吞没在落凤坡上,这山坡如沼泽一般,似要吸干所有生命。眼见着太阳落山了,青衣楼诸人就要支持不住。忽听一声长啸,又有一彪人马从天而降。西门吹花到了。本来从那边到这里要一天路程,西门吹花救人心切,一路狂奔而来,提前到了。只有几个轻功好的赶得上他,其他人都还在后面。饶是西门吹花内力未完全恢复,这边的军卒将领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哪怕是唐门精锐的八骏十三子,在他那里,也不过是一招便败。西门吹花神勇无比,顷刻间唐军又被打的节节败退。眼见得到口的鸭子飞了,花了这么大代价!

老夫人大怒,再也忍不住了!增兵,给我增兵,增兵!唐军不断增兵,而西门吹花带的后援也断断续续赶来,双方在落凤坡上再次展开死斗。坡上的土早已被血水浸透,就像下过雨一般,走过去都是血浆和肉泥。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残阳如血。不久又有圆月升起,皎洁如玉。

而那边厢,许道渊攻城越来越急切,唐夫人又不断调兵,眼见无法支撑了。城上城下同时打开了。

不知打了有多久,忽见城头大乱,隐约听到有人呼叫:“青衣楼进城了!”原来是风神秀终于从山后偷偷攻了尽来。许道渊努力挥军攻城,里应外合,天亮之际,城终于破了。

而在西门吹花看来,天原来是亮着的,后来似乎黑了,不知何时,天却又亮了。仿佛这一日没有夜晚。在落凤坡这一仗,双方投入兵力总和将近两万人,最后总共生存者不到一千五百人,余者无不带伤。林老爷子年纪高大,之前又有箭伤,此次受伤过重,当时在西门吹花到来不久便死于战场。林凤起看老父战死,伤心自责,不久亦战死。

在城破的那一刻,唐老夫人从城头上跃下。她看着她的对手们,面带微笑,却未发一言。

西门吹花看着她落下。满头白发,张开双臂,面朝着天空,灰布衣服烈烈作响,如一直苍老的蝴蝶。

西门吹花坐在城头,看山下尸横遍野,又看唐老夫人。太远却看不清,她躺在地上,像墙壁上沾满鲜血的蚊子。

许道渊也来到他身侧坐下了。

西门吹花道:“当时,我觉得我外婆很可怜,一个女儿很早就死了,现在小儿子和相公一天之内全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许道渊不语。

西门吹花停了一下又说:“可是想想,这唐夫人就不可怜么?年纪轻轻守了寡,早先儿子孙子全死完了。你说,她心里到底该难过成什么样子?”

良久,许道渊才说:“每个人都要做出选择,也得面对选择的后果。”

西门吹花又问,“先生,你说,我们做的对么?死了这么多人,真的对么?”

许道渊叹了口气,道:“公子啊,这便是江湖啊。是江湖的法则和规矩啊。”

“这规矩真的便是好的么?”

“这世上本是有王法的”,许道渊道,“然而正是礼崩乐坏,才有了侠客。我们便是自己的王法,为自己伸张正义。”

“那我们便不会错么?”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西门吹花沉思。又问,“先生你说,如果史书上写我们,会怎么说呢?”

“史书么?谁知道呢。史书都是胜者写的,胜者都被称为天命”,许道渊笑笑,“天命当前,有人挺枪持戈,披荆斩棘;有人舍身卫道,螳臂当车。可谁又知道天命为何?只好选一个相信,杀个你死我活。”

西门吹花听不懂。他仰头,看天上有云。他看云,云却不看他,只是自行流散。

战后,大军开府库安抚黎民,仓库里银钱无数堆积如山。而那粮库里的粮囤直接盘到了屋顶,打开看,大米如星光一般流了满屋子,细看才知竟都是银币。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就像冬天冻硬了的雪。

这一战唐门几乎全灭,只有几百老弱病残。众人本欲杀了斩草除根,西门吹花力排众议,将他们都放了。

战争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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