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十一章 恶之花（六七）（1 / 1）
六
药房之内，沈雪晴面色逐渐转了过来，终于解掉了蓝天竹下的毒，而与此同时蓝天竹也长吁一口气，分明也是解了毒了。
“师妹，咱们算是平手哦。”
“那怎样？”
“平手的话，随侯珠我可不能给你哦。咱们这是打赌，你没有赢自然得不了赌注哦。”
沈雪晴笑笑说：“师姐试试运运气，看你的涌泉穴如何？解毒的话如若运气不畅，不知道是不是算解完全了？”
蓝天竹一呆，可见沈雪晴说对了。唉声叹气一番后，终于去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小盒子，甩在桌子上道：“拿去！我愿赌服输。”
沈雪晴却不看，笑道：“师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会放柜子里，只会随身放着。这个是假的。”
蓝天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道：“便是在我身上，如何？你有本事你便自己来拿。”
“我不用自己拿。”沈雪晴微微一笑道，“请师姐自己将随侯珠拿给我。”
蓝天竹哼了一声，然而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缓缓伸向胸口又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你何时给我下了蛊？”蓝天竹惊问.
“我若是你，就不会一次放那么多虫子出来吓人，回去的时候，哪只当了叛徒可能都不知道呢。”沈雪晴笑嘻嘻地说。
蓝天竹愣怔了许久，终于道：“算你狠！”
沈雪晴笑盈盈地鞠了一躬：“谢过师姐！师妹会尽快归还，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了。改日再来道谢。”说着又道，“为了防止出错，这个假的我也带着。”
“下次我就不跟着来了。”殷离落笑道。
蓝天竹挥挥手，再不答言。
三人前脚刚走几个时辰，龙从云也到了。
“蓝姑娘怎么样啊？”
蓝天竹叹了口气道，“我师妹手段高强，我不是她对手。”
“你的意思是，”龙从云缓缓地问，“随侯珠丢了？”
“你可知这东西对战局多么重要？”随即爆喝一声。
“知道。”
“知道，你丢了随侯珠为何不去追？为何不禀告？”
“我已经派了人去……想必跟你路上错过了。再说这是我师门之事，不必向你禀报。我是你的盟军，并不是你的下属。”蓝天竹道。
“哦——”龙从云道，“原来如此。我还没跟你说过吧，你在我屋子里的小玩意儿，都被我发现了。”
还未等蓝天竹说话，龙从云忽然一把捏住蓝天竹的脖子，“其实，随侯珠丢了倒没什么，现在也用不着了。但是我讨厌别人算计我，并且任务失败了，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办事不力，倒似乎是理所应当！”手指加紧用力，蓝天竹喉头发出咔咔的声音，眼见便要断气了。这时龙从云忽觉胳臂一阵刺痛，原来却是水碧水云放的几只毒蜈蚣。龙从云大怒，手指用力捏死了蓝天竹，又挥手发力，可怜水碧水云也就此香消玉殒矣。龙从云查看了下伤口，幸好伤势不重，二人功力尚浅，毒性也很容易就被逼出了。
龙从云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大开杀戒，苗寨毒门弟子无一幸免。从此以后这威名赫赫的一大教门竟几乎绝迹。直至多年以后，沈雪晴又收了一个弟子，沿用了师姐的姓氏，才延续下这一门道统。又过多年后，这一门出了一名惊才绝艳的弟子，名唤做蓝凤凰，重整门楣，将这一脉发扬光大。日久天长，四海之内闻之尽皆胆寒。江湖称之为五毒教。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七
龙从云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问那道士：“徐道长说，抽刀断水水更流，可是火呢？要知道，西门吹花可不怕火。”
徐道长微笑着挥挥手道：“贫道早已明了此节。只是那寻常人哪有不怕火的？西门吹花之所以能够涅槃时短时间内不怕火，那是因为马上便要升阶，功力大进，急欲靠烈火之力拓展经脉。正如人只有了饿得狠了，才能吃下许多东西。西门吹花刚出关不久，如何短时间再次涅槃？”
“可是，他确实饿了许久……”
“这只是个比喻，可有饿了许久经脉饿细的说法？楼主莫要多虑。何况凤凰之火是纯阴之火，破不了水。”
话说这徐道长果然老谋深算，这一节西门吹花也想到了，只是苦无破解之策。设若放火烧帐，固然破得了绝阵，然而兴许还未出来，自己已做了火中之鬼。然而西门吹花毕竟还是更狠一点。
内息太强无法借火之力，那么如果内息减弱了呢？西门吹花向来见过母亲重伤之时以火疗伤，想必自己也可以。
西门吹花狠了狠心，拔出长刀朝手腕上抹去。
“哇，这么痛。”哐当一声，长刀落地，手腕却只破了点皮。
西门吹花暗叫惭愧，再次提刀，默默闭上了眼睛。一道钻心的疼痛缓缓传来，继而逐渐尖锐，如尖钉插入脑门。西门心里发狠，手上又加了把力，一道滚热冰凉的感觉袭来，鲜血汩汩而出。西门心头一阵快慰，盘膝正襟危坐，鲜血在手腕疯狂地喷涌，不久周遭已经浸染了一片嫣红。
内息随着血液疯狂地流逝，西门吹花约莫着差不多了，忙止住了伤口，再这样下去，还没出来自己血尽而亡，那才是笑掉人大牙。
西门吹花调匀了呼吸，一道火焰从指尖射出。帘幕噌地被烧着了，西门吹花嘴角浮出笑容。然而火势愈旺盛，又偏有更多帘幕卷来，似乎无穷无尽。帘幕卷起旋风，火苗旋成一团，最后竟被压在西门吹花左右，再难以展开。
“真是好厉害的阵法。”西门吹花想了许久，略有些明白了。
那就试试龙魂凤血，纯阴转纯阳。
火苗围绕着西门为轴心加速旋转，如瞬间获得生命。过了一会儿，只见火苗分成红蓝二色，范围也愈转愈大。帘幕终于开始退却了，呼啦啦燃烧着噼啪作响。
“破！”
却说龙从云的大军在湘水边集结已毕，渡江往北全力追去。数日之内快马加鞭，好几次远远望见风神秀大股部队，然而最终都被甩脱了。而到了南军扎营休息造饭之时，北军往往又派小股部队奔袭，等到集合起人马，来人早已不知所踪矣。几日下来，众人尽皆疲于奔命，十分恼怒。这一日却到了红石谷，这却是西门吹花破关之处。当年此地还是草木茂盛，由于十年来受林风舞临终法阵的掠夺，早已一片萧条。诸人看了，不免一番感慨。忽听一声炮响，有大批兵马从四周杀出。周围的山坡上更不知有多少兵马。谷口一支军队拦住去路，却是许道渊跟吕同。南军大惊，许道渊不是已经被杀，而吕同难道不应该是我们的人么？原来当初叶雨岚的三百勇士早被许道渊秘密抓获，于是让风神秀将计就计引军退还，诱使龙从云大军北上。而燕儿呢？为何却配合许道渊一起用计？若没有夫人的贴身丫鬟传达消息，龙从云是否受骗，却是难说得狠。原来这燕儿自小跟随夫人，对夫人最是忠心。许道渊知道这一节后，秘密跟燕儿说，如若如此如此，可保证不伤害夫人性命。而设若这一计成功，擒拿龙从云，楼主宽怀，兴许会饶恕他性命，也免了许多无辜。可设若燕儿不同意，倒也不要紧，已经收到消息，随侯珠眼见就要到了。到时龙从云可谓毫无胜算，眼见大势已去，主人向来待你许多好处，何不想方设法保住他们性命？如果大军压境，玉石俱焚，又有何好处？而后又好言劝慰，晓之以理。燕儿为保主人性命，姑且从之，而这一切叶雨岚自然不知。不然定然会自尽以阻许道渊用计。而今她之所以委曲求全，不外是抱着一线希望，等龙从云兵到，若能越狱里应外合，那时或许还有胜算。更兼身上怀着孩子，已有两个月了。
而不久沈雪晴等人也终于平安返回，救醒了吕同。吕同知道了前因后果，不禁十分自责，自愿引军上阵，将功折罪。自此，许道渊将一切安排停当，在红石谷张开了大网。后来又传来消息说西门吹花被困，诸人更加心焦，只待击溃龙从云大军，再来救他脱困。却说几面夹击之下，南军大败，欲回头出谷，却哪里还有路？原来风神秀等多次差人偷营，而后却不归大队，只是绕道南军身后缓缓尾随。南军再也想不到这一节，所以觉得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现在这彪人马早已堵住了山谷后路，南军浑如陷入铁桶之中。双方正厮杀着，忽然从北军后军中窜出一道人影，冲入南军营中直取首将。却不正是西门吹花？诸人一见尽皆欣喜，北军声势大振，一时杀声震天。
西门吹花早已砍倒了主将，当下扬声大呼，“主将已死，降者免罪！”连呼三声，声震山谷。此时南军已经三停折了一停半，主帅又已战死，尽皆无心求战，多数都降了。
这一仗北军大胜，南军主力尽皆覆灭。这便是后来被史家称为青衣楼三大战役之一的红石谷大捷。只是龙从云毕竟狡猾，不曾亲自出战，是以这一仗还没有拿到他。
却说西门吹花见了风神秀等人，眼见九个人一个不少，不禁扶胸道：“吓死我了，你们没事。太好了。哎，吓死我了。”
潘月柳看着他笑道：“我还没被你吓死，你倒吓死了。”语气微带嘲讽。
风神秀摇了摇头，不语。
西门吹花想起向日不听劝告，以至于被困，不禁面有惭色，不过随即又厚着脸皮笑道：“那法阵确实厉害，不过岂能困得住我。我可是神一般的男人啊。”
众军尽皆大笑。
许道渊前来行礼道：“恭喜楼主脱困而出。”
西门吹花忙道：“先生这次可立了大功啊！”
“那是，你不来捣乱，咱们就能打胜仗。”小月儿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吕同也来拜见楼主，西门吹花拍着吕同肩膀道：“‘不同意’啊，让你受苦了。”
吕同忙道：“谢楼主关怀。属下大意着了龙从云的毒计，造成兄弟们许多伤亡。请楼主治罪。”
“哎，这个都怪我。”西门吹花道，“算了，不提这个了，大家伙打起精神，咱们去南疆捉拿龙从云！”
“捉拿龙从云！捉拿龙从云！”一时之间众军一齐呐喊，直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