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九章 南下（四）（1 / 1）

金鼓之声响起来了。北岸的船舶一艘艘离岸而去，西门吹花站在当前一艘大船上迎风而立。双方舰只渐渐靠近了，吕同果然便在对面一艘大船上，同西门吹花迎面而来。怪不得南方的军队忽然攻了过来，原来吕同本人已经从南疆回来了。

不过西门吹花心中仍然有一丝希望在，他靠着船头扬声喊话：“吕同，你何故来此？”

吕同不答，只是微微冷笑。笑容颇狰狞。他掣出大刀，直接跃上西门吹花船头，西门吹花一时竟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手忙脚乱间仍未忘了对敌，闪过吕同当头劈下的大刀，心内也渐渐平复了。他从没见过吕同出手，这下看来，吕同功夫虽然不弱，不过跟龙从云不相上下，远远不是自己对手。可是看吕同出手情形，出招稍有些狂乱，怕是被下了什么药，所以他也不曾下杀手，一直试图和吕同对话。然而吕同却浑然不理，出招却着实狠辣，西门吹花一时竟也没什么好的主意。

却说这边西门跟吕同死斗，那边厢各个战船也相互厮杀在一起，战况颇激烈。却说西门吹花思量着想要先捉住吕同再说，心里发个狠，一掌推出去，吕同横刀来封，掌劲结结实实打在刀身上。吕同飞出大船，把旁侧船只的船桅都撞断了。西门吹花飞身跟来，正欲捉拿，忽然眼角见远处江面上一个人影飘来，却似是潘月柳。西门吹花心头咯噔一惊，正思量间，吕同却早已不见人影了。西门吹花索性鸣金收兵，自己却下到江里将那人捞出，可不正是潘月柳么？

西门吹花去救人，吕同逃脱，双方各自收兵，计算下来，双方各有损伤。却说潘月柳后背中了一掌，不过伤势并不重，只是又浸了水，被救出来时尚昏迷不醒。不过倒是并无大碍，不久便恢复了神智。

原来当日潘月柳同各楼主谈判之后约定北军渡江南下进攻龙从云，各位楼主不得与之为敌，必要时还需提供帮助，而北军保证江南一带不受南疆进犯，保其富庶。潘月柳甚是高兴，然而过江一半忽见身后一条小船迅速追来，原来却是吕同。吕同更不答话，举刀便砍，潘月柳如何是他的对手？自己中了他一掌，多亏两个卫士尽力拖住他，自己才得以潜水逃脱。然而那两个卫士却已都死于吕同之手了。这般看来，吕同追杀潘月柳之后回去便发兵北犯了。

许道渊却俯首请罪道：“老朽向来说吕同不会反，现在吕同却反了，请楼主治罪。”

西门吹花挥挥手，道：“正是你说他不会反，而现在他反了。那么其中必有隐情。我觉得他不大对，似乎被人下了药，看起来不大清醒。雪儿你怎么看？”

沈雪晴道：“你与他打斗，是否注意他的眼睛？”

西门吹花想了想道：“似乎是红色。”“对，是红色！我本来还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眼里很多血丝。”潘月柳也道。

“可能是被人下了蛊。南疆本就多巫蛊之术，可能龙从云就用这法子操控他。”

“这么说来，龙从云是鼓动我们杀来杀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了。”西门吹花道，“雪儿，如果我把他抓来，你可有法子让他变过来？”

“这个尚不敢说。不过如果真把他抓过来，总会有办法的吧。”

“好，为我备船。”西门吹花喝道。

“刚刚收兵，又要出兵？”风神秀道。

“不是出兵，而是我自己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抓住吕同，便免了许多无辜。这种事，人多反而添乱。”西门吹花道。

“你是一楼之主，岂可如此？”风神秀皱眉道。

“有何不可？打起仗来，大将总是冲锋在前。而况正是大战之后，他们不防备。此时不去，更待何时？休要再说了。备船！”

“如此，我们同去便是了。”中岛道。“这种事，没我的份儿，多可惜。”

“楼主的计策可行，不过总要几个人同去，也好有个照应。”许道渊也道。

西门吹花也便不再坚持，最终决定小月儿留下照顾大月儿，带风神秀等七人过江。而许道渊亦会随后带大军过江，如此可一鼓在江南稳住阵脚。

夜幕马上便要降临，一行人乘着小船缓缓朝对岸行去，江水茫茫，大战不久江水上还隐隐有浮木血水。大家都不说话，虽有风声水声，不过仍是觉得无比安静。不久，船已经过了江心，可以看到对面江岸的火把了。忽然间金鼓之声大起，一阵簌簌的声音传来，空中有无数黑点，转瞬如雨般从天而降。是箭。

花晚零飘然出舱，将东海水云袖施展开来。长袖成环，如水波圈圈荡起，上纵下落，前后飘飞，长箭纷纷下落。花晚零一反平日稍带胆怯木讷的样子，长袖飘展，颇有洒落之态。西门吹花不禁看的有些呆了，“看她，多美啊。”他说。

船又向前行了不少。沈雪晴亦出舱，花晚零退了回来，东西刀南北剑拔出兵刃护着她。沈雪晴抖出银针洒向对岸，只听惨叫连连，一时不知有几多人中针，竟连箭也稀疏了。

西门吹花看着有些技痒，道：“好了，到我了！”

说话间人早已飞出舱外。西门吹花单掌运气，大江泛起巨浪，一道水墙凭空而起，箭支打在水墙上纷纷坠落。而波浪甚大，余波涌动，小船亦有些飘摇。西门吹花却浑然不理，踏浪而走，行来甚疾，看来颇为自得其乐。转眼间，西门等人已迫近岸边，守军尽慌乱。

却说大战刚过，吕同正在巡视各营。有伤重者，尽皆被吕同所杀，杀人时，吕同仍旧不发一言，属下看他如此都颇为悚惧。营中忽然有些慌乱，原来北军又杀过来了。吕同皱了皱眉，提刀朝江边奔去。

一道丈余高的水墙急遽地朝岸边推动者，后边远处似乎还跟着大船。眼见到了江边，忽然水墙轰然坍塌，波浪重重地冲击着岸边的岩石，一个人影从水汽中跳出。西门吹花此次力求捉住吕同，下手再无余地，水花四散间，长刀力劈而下。吕同躲闪不及，横刀来迎；西门刀劲甚烈，吕同被生生压下，跪在了河滩上。西门吹花抬脚便踢，吕同当胸中了一腿，贴着地飞出了好几丈远，沙地上留下一串长长地槽印。西门吹花豪情顿起，不禁仰天长啸，岸边江水为之回流三百步。南军大惧，以之为天神。却说吕同仰躺在地，鲜血狂喷，还想要挣着起来，可是脖颈间早已冰凉凉搁了一把大刀。

“给我拿下！”西门吹花喝道。

沈雪晴赶忙过来，取了银针度过吕同数个穴道，吕同眼睛渐渐翻白，终于失去了知觉。从开始渡江到最终擒下吕同，八个人花费的时间尚不到一个时辰，后来这场战役被后世史家称为渡江之战，名列青衣楼三大战役之一。

“他怎么样？”

沈雪晴轻轻摇了摇头，“他确实中了蛊，不过一时恐怕难以治好。”

“如此先关起来再说。”

西门吹花率领诸人径往大帐走去。其他各位楼主大多是受吕同鼓动，吕同先要南征又要北上，本就引人怀疑，现在被抓说是中蛊，诸人这才明白。眼见北兵大批渡江而来，江南诸楼本不是铁心造反，当下也都陆陆续续降了。

安排停当后西门吹花又问沈雪晴：“吕同到底何时能治好？”

“这蛊难治，只怕需往南疆走一趟了。”

20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