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一章 白水湾（八）（1 / 1）

今年夏天雨水颇大，曹河之水数日内猛涨，颇有泛滥之势。水流奔腾多日之后，终于在一场暴雨之后挣脱了河岸的钳制。洪水是从上游下来的，初看如白线，继而如白练，顷刻间便成了白色巨龙，裹挟风雷之声，惊天动地而来。

白鹅们起初颇为惶恐，聚在树下叽叽咕咕半晌，很有些不知所措。后来眼见大水奔腾，陆地成了一马平川的海洋，方才恢复了向日顽劣的本性。由于浪峰迅猛，泥沙尽被卷起，许多大鱼受不了河底的污浊，皆浮上水面透气。镇上的人都收拾了渔网丝线下水捕鱼，捕到十数斤大鱼的消息时有听闻。鹅们也从此寻到了不少乐趣，每日戏水捕鱼，其乐无比。只是白鹅向来不喜吃鱼，仅是捉来玩，往往弄死之后便弃之不顾。

这些鱼自然都便宜了我。洪水来时，我的住处也被淹没了，只好在旁侧的堤坝上搭了帐篷住下。每日只是坐着躺椅在河边看白鹅打架捉鱼。鹅们时有大鱼孝敬，只是我做的菜味道稀松，颇有些唐突它们美意的意思。

每当此时，我就会很想念独孤求败。

河里的鱼自然并不是每一个都那么好捉，有时还会碰到黑鱼。黑鱼惯常生活在芦苇荡里，通体漆黑，生有尖牙，以捕食鱼虾为生。且寿命很长，大者可长成数十斤，在水中力大无比，颇为凶悍。有一次鹅群便遇到了一只黑鱼，此鱼尚为少年，还不是甚大，然也够得上鹅们对付了。当时鹅们在水草里觅田螺，不想惊动了它，鹅们未曾见过此种煞星，竟还去逗引它。黑鱼被惹上了火，反身一尾巴拍了过来。有只鹅有些掉以轻心，仍以为这是小青鱼的力道，不想被拍了个趔趄。这下鹅们生气了，它们素也是在水面上强横惯了的，于是瞬时便嘎嘎大叫，吵成一片。小黑鱼偏也是好斗的种，时时窜出水面，攻击鹅群，搅的白鹅大惊小怪，风声鹤唳。

不过鹅们也并不是只会趴在水面上被咬，这当下便有几只潜水下去搜捕黑鱼了。闹了好一阵，黑鱼再次窜出水面，露着背脊，横冲直撞。鹅们竟也扑打着翅膀掠水飞行，一时好生热闹。镇上人也镇日被困在岸上无所事事，没个消遣，这一下竟也吸引了好多人来看热闹。后来我去镇上的时候，大家都亲切的叫我“九鹅医生”。

后来黑鱼自然摆脱不了既往的命运，毕竟寡不敌众嘛。

洪水许久都未曾退去，看鹅也总是无聊，我便常去镇上去找叶夕佳。

现在我已经跟她比较熟悉了，在镇上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她很喜欢我的九只大白鹅，不过白鹅并不大喜欢跟她玩，兴许是同性相斥的缘故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有一天黄昏我正在构思着洪水退去后要不要带叶夕佳去我住的地方的问题时，忽然听闻鹅群的惊叫。

九只大白鹅，已经只剩下三个了，附近的水面有巨大的背鳍游弋着。

是鲨鱼！

我拔出长刀跃上水面。

就算是跟独孤练手，也向来是用木棍，不想多年来首次拔刀竟是为了一群白鹅。刀柄熟悉的触感，让我心头有些感慨，鲨鱼的黑影闪过，千钧一发之际，我无法瞄准鲨鱼的脑袋，确切地说，我不知道哪里是它的脖子。于是我只好一刀将它劈成两段。

正当我驱赶白鹅上岸的时候，忽然水面传来刷刷的破浪之声，成片的背鳍若三角帆在海面升起。

我心头忽涌起一股战斗的热情。只是我要保护的这群混蛋竟不知惧怕，怎么赶都不走，是吓傻了么？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细想了，鲨鱼速度极快，迅速涌来。我扬刀跃向鱼群，没有鱼从我面前穿过。这不是战斗，这只是屠杀。

剩下的三只鹅仍在水面发愣，时不时发出期期艾艾的哀鸣。

我将它们带回了家，它们三个当晚也触墙壁死掉了。鹅这种动物虽然顽劣，性子却很烈。看来这次传说是真的。

我那次大战鲨鱼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还有些好事者猜测是否有高人隐居在此，他们差点便猜对了。不过江湖上风云变幻，所以不久这件事也便无人记起了。

只有叶夕佳常一脸崇拜地感叹，原来你是武林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