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楚魅儿的人生(1 / 1)
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钱御麟”听得实在是不算太多;关于自己祖父前朝丞相钱大人之事,他就听得更加少之又少;若是论起自己祖父——二十五年之前溘然长逝、却曾经叱咤风云八十余载的魔族大祭司:祭司钱炎——
那对于“钱御麟”而言,就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地“陌生”一词可以概括得了的了……
杀羽墨并不是非常地喜欢寒冷的地方,比起身处即便是“乍暖还寒”时节都尚且仍在飘雪的“三界五行”,他还是更加喜爱自己从小生长起来的魔界水乡。他虽然并不怎么十分地排斥来到新的地方、接受新鲜的生活,但是他却着实不太能够接受不同于以前的思维方式。在那位“钱御麟”的认知之中,倘若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她通常都会放置在最初处理——最终也同样是最多的时间,他通常情况之下都是会安排在后头来处理的……这样的处事方式往往都会遭受到许多人的反对和不甚理解:譬如说是自己的夫人——敖落月。
敖落月做事情,不论是嫁给杀羽墨之前、还是嫁给他之后——都是一贯地喜欢将自己最最看重的要紧事情的安排统统都放置在最前面;但是自己的夫君杀羽墨却与自己并不一样,她也时常会为了这件事情而与杀羽墨产生非常大的争执,她会觉得自己的处事方法才是最最科学、最最稳妥而万无一失的——纵然对方或许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
——
敖落月看着鬼都四四方方的天儿,四四方方的城墙砖头块儿,以及后宫诸多命妇们四四方方的眼儿和四四方方的脸儿……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并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变成了今天这样一副模样的了。
在她当年还在当“蛟族夫人”的时候,自己就时常会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如果自己的夫君并没有在碧波潭中遇见他的长姐,是不是现在一切都还会是依然保留着往昔的模样?
……
敖落月初次见到“钱御麟”的姐姐楚魅儿,实在并不是一个特别让人心情愉快的场合——虽然不够愉快,但是场面却足够让她觉得深刻、深刻到刻骨铭心、久久难以忘却……
那个时候的敖落月,总是喜欢女扮男装跑去“花街”鬼混,一边进行所谓的“体验民间疾苦、人生百态”,另外一边也同样是对于自己的“优越感”产生一种情不自禁的自豪或者炫耀的情绪。
她甚至在“花街”最负盛名的“红馆”之中看到过自己的向来都喜欢“一本正经”的大师兄钱御麟、以及自己从来“自视甚高”的天煜兄长……她甚至还曾经亲眼目睹过那位被众人传说的“神乎其神”的“妖界之首大美人”——敖大小姐。
我们每一个人,在生活当中都会出现许多自己并不喜欢的人,也会出现许多自己所不能接受的事情……然而,在自己的前行路上,会因为旁人而终止自己计划的人——似乎很罕见、甚至是没有的……
敖落月的夫君对于他这位长姐的尊敬似乎是有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他自打认了这位姐姐之后,便再也没有将任何事情安排在这位长姐的事情之前——以“钱御麟”的处事原则而言,这便是她最最重要的事情——再没有任何事情会比姐姐楚魅儿的事情更为重要的了,因此他才会将这件事情安排在所以的事情之后、留出最最充裕的时间安置长姐的事情……
曾经一度,杀羽墨对于自己长姐的“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甚至强烈到了连自己夫人敖落月付大小姐都会感觉到刺目而嫉妒的地步——就算是在她的生辰那一天,就算是自己大子出世的那一日——这个天杀的“钱御麟”竟然都因为长姐楚魅儿的事情而将自己和孩儿冷落了……
自己的人生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自己为了杀羽墨付出了大半辈子,为了他生儿育女、东奔西走、颠沛流离、受尽辛苦,到头来竟然还是不如他失散了半辈子、平生从未有过任何往来的、一朝认得就亲入骨血之中的“长姐”——敖落月心中苦闷,只是不得以向外人言说罢了。
……更不必说,楚魅儿与杀羽墨的相识,似乎充满了许多的戏剧性……
那一日,壬戌年壬戌日壬戌时,星空甚美、月色极好。
杀羽墨那个时候刚巧与“心比天高、不可一世”的“三界五行首席大弟子”钱御麟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一次争执——心中烦躁而憋闷,正愁着无处喝酒买醉,想着就闲游到了“花街”最红得发紫的红楼。
那一日,是楚魅儿进入“红馆”之中地三千三百三十三天……同时也是她在“烟花柳巷”之中度过的第十个生辰……
十年来,她已经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贡献在了这个鬼地方……她的确无比顽强地生存下来了,并且还算活得不错,她也的的确确得到了不少“好东西”,但是她同时失去了的更多……如若是与她失去了的相比,自己所获得了的,绝对是十足十的得不偿失。
……似乎没有人可以理解楚魅儿心中的苦闷和抑郁,能够跟她聊得来的“好姐妹”——早在五年之前当上了“妖界之首大美人”之后,那个人的心灵就已经距离她越来越远了……
世人有一句话说得其实很有道理——“人可以共患难,也鲜有可以同富贵。”
若是放置在十年之前,楚魅儿听了这一句话,一定会气得破口大骂其人“无情无义”,但是时至今日——她相信了,而且相信得毫无怀疑……
楚魅儿和敖大小姐是同一年、同一天、甚至是同一个时辰被人送进的“红馆”,两人前后相差还不到半个时辰。
在楚魅儿的年历表之中,头五年,是她和敖大小姐最最要好的时候。在这个头一个五年之中,她们两个人一同完成了许多“感人肺腑”的身份卑微者“顽强抵抗权贵”诸多实迹、也曾经完整地上演过一部像模像样的“烈女传”……但是后来,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许是敖大小姐惯常地喜欢“与世无争、云淡风轻”的舒服日子,既可得逍遥快活、又保得安泰自在;而她的“好姐妹”楚魅儿却并不想向她一样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而后,两个人的人生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隔阂、越来越多的摩擦和困惑……裂缝一旦开始,就再难以有痊愈的那一天了……
楚魅儿喜欢梅花,却并不是很喜欢敖大小姐一贯喜欢欣赏的“杏花烟雨”,在楚魅儿眼中看来,“杏花烟雨”是一种十分惹人“矫情儿”的物件,所以在她们“万古长青”的伟大友情之中,似乎就仅仅是对于磨合事情互相取暖的一种依存感和信任度……而没有任何本质上相似的内容……
敖大小姐与楚魅儿——她们自己也一天更比一天明白到,自己与对方……确实是不一样的……
时至今日,楚魅儿已然过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也已然熬过了自己最最布满痛楚记忆的全部青春——她渐渐地开始收敛自己少小时候的“尖锐锋芒”,也越来越开始需要为自己的将来谋划考虑……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就已经不再年轻了……在“花街”、在“红馆儿”,唯有一张年轻的面庞才能够变成吸引恩客的无上资本、才能够成为与老鸨头儿谈条件的资格。…失去了她最美好曼妙的青春——她甚至是连能够跟鸨母讲讲条件的“谈资”都会一并失去了——
……
话说“钱御麟”进了“红馆”,本以为这里不过就是一家装点豪华的高档酒楼罢了,只要人烫了一壶好酒、两碟清单下酒小菜,这便兀自一人开始了漫长地“自我消化郁闷”时间——
……红馆果然就是红馆,不出半盏茶的时辰,果然就有销魂儿的美人儿就近前来“搭讪”了——
“一人独酌岂如二人痛饮?。…公子,可是一人耳?……”听声音,不像是敖大小姐——那便是一个不相识的陌生女子了罢……
“钱御麟”抬着一张苦瓜脸,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向着自己款步走来的女子——
……凭直觉而论,他总是觉得,和自己一样——这个女子,似乎心情也并不是一般的不好……
虽然并不知道这个显然比自己年长、却仍旧还是尽力打扮妆点得显得比自己年轻的女子究竟是在为了什么样的事情而感到烦恼——但是对于这样的女子——“钱御麟”还是抱着“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心态,算得上不失礼数地与之搭腔儿道:
“承蒙姑娘看得起在下,若是不嫌弃——不妨就在这儿小酌几杯?”
“暖暖身子、暖暖心……”楚魅儿看着这个颇得自己心意的男子,笑靥如花般道了一声谢,随即便大大方方地坐下,笑道,“……是了,我曾见过你的——你必定是敖大小姐的恩客之一了……”
杀羽墨笑道:“在下从不习惯‘眠花宿柳’,更不喜欢‘胭脂香气’过重的姑娘……那位‘妖界之首美人’,美则美矣,就是杏花香味儿太也浓郁了些;况乎像那般盛名赞誉的姑娘——定然会被人”众星捧月“般地当做菩萨一样供着——又岂会是不才区区在下可以近身的呢?……”
楚魅儿听闻此言,面上虽然“风平浪静”地不动声色,但是心底里却无法抑制狂涌的赞同之意,她只是笑道:“是啊,杏花虽香气甚重,细细觉得也没有甚么好——但不知公子喜爱何种花香?”
“这时节——虽然寒冷彻骨、却自有凌寒独开的好花儿开得甚好,‘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杀羽墨笑道:“比起杏花,在下倒是更喜欢梅花花香。”
楚魅儿闻言更是心花怒放,抿嘴笑道:“是了,你必然不会是敖大小姐的恩客,那个人何能解梅花儿的万千风情?你与她自然并不是一路的人了……”
杀羽墨颔首道:“姑娘莫不是也喜欢梅花?”
楚魅儿点点头,笑答:“凌寒傲雪、美艳冰冷——魅儿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魅儿?……杀羽墨闻言心下百转千回: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莺儿姑姑”也喜欢叫他的姐姐做“魅儿”——是因为长大之后在这里的生活一贯地太过自如洒脱,而且少小时候的记忆,实在是当真并不是适合出现在自己现在的脑海之中……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杀羽墨还不叫他现在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十分地在意着自己的生活究竟是个什么发展走向——所以当冯莺儿姑姑第一次跟她提及到自己还有一位名字叫做“魅儿”的长姐的时候,杀羽墨的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所谓的“长姐”,究竟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呢?……非富非贵,什么都没有,自己要一个这样的“穷亲戚”,到底有什么样的用处呢?……
随着自己越来越长大,自己的思考方式越发产生了极大的变化——自己的人生似乎格外地寂寞、出乎意料地孤独……他的生活之中从来都不会缺少朋友,但是却貌似格外地缺少“亲人”这个角色……
……没有人在意他自己到底是谁的后人,也没有人关心他的家族之中还会有些什么样的人……
杀羽墨长大了,现在的他其实很希望出现一个像样的亲人——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亲近的人……
如果可以,最好是一位姐姐……
……如果太难……就算了……
——
今夕何夕?
……
楚魅儿看着杀羽墨面前的酒水,不知为什么,心中徒增许多莫名其妙的伤感。
她不知道自己做“花街”红楼的“楚魅儿”,究竟有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究竟还要再继续当多长时间……她并不是没有疲惫不堪的时候,但是她的所有疲惫和辛酸,都不是那样简简单单就可以言说的,但是她可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也会有想要放手的时候……
楚魅儿从来没有敢去想象如果自己能够活过四十岁之后将会在哪里、做些什么样的事情;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绝对不会终结于四十岁之后。
……
楚魅儿看着这样笑容平易近人的年轻公子——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是出身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而有丝毫的轻视怠慢……这应该是一个极好的男子……
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并不是自己的“死对头、活冤家”——敖大小姐的熟人……
一想到这样的大好男子,竟然没有被敖大小姐那个“狐媚子”给迷得神魂颠倒,而且说得出梅花这么多的好处来,楚魅儿就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杀羽墨纵然表面上头笑容不断,但是在他时常会停顿的迟疑神色之中,一向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的楚魅儿仍然可以看得出来他定然是被什么事情所困,方才郁闷至此——
“魅儿虽然并不是什么拥有大才的贵人,但是也算得上颇为明白事理,不知道是否配得上一听公子烦忧?”楚魅儿酒足饭饱,终究觉得此人不错,可以一看再看。
“市井之人,何来‘烦忧’可言?”杀羽墨笑容不减分毫,“姑娘不要过分抬举了在下。”
“魅儿不才,生长在这‘红馆’之中也有些许年岁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有无差错——公子可是……为前途而烦忧?……”楚魅儿眼睛看着对方,神色清明一片。
杀羽墨嘴上不说,心中却有些兀自纳罕,心道:怎地我向来都喜欢将诸多心事都一干写在脸上的吗?我向来都自诩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以掩盖城府深浅……怎么一旦在了这一位姑娘面前,竟然连最基本的心思都半点儿也藏不住了?……真真是怪哉怪哉……
……想来就是心累得太甚了,连一贯地隐藏习惯都掩盖不住了;那也便罢了……既然如此,也不必费力去隐藏什么了——杀羽墨心下释然道:不妨头就开诚布公地跟这位“有缘人”说道一二,也好一吐心中不快。
想至此处,杀羽墨只好笑道:“当今天下格局,世道纷乱,在下不知该跟随何人方可站稳脚跟,更不知道应该处何事方可以一展抱负、既得以建立男儿功勋,又得以保全自身,终究做到‘功成身退’?”
楚魅儿听闻他如此说话,方知晓今日果然遇到数十年都难得一见的“有志之人”了,她平复胸腔之后涌动的血液,终究笑答对曰:“男儿志在四方,公子能如此想,可见您并非是甘为碌碌之流的无为之人;若说跟从何人——当真天下,铉鹏虽然最为风光无限、得势得意,但是终究受刚愎自用性格所制约,势必是不能得长久的;其他诸侯皆多随波逐流、胆小之辈,他们都惯常地喜欢按兵不动,算不得‘治世大才’……公子如若当真要依靠着什么人来成就大事,何不以‘忠义孝悌’之名跟随皇帝陛下——如此一来,一则师出有名、二则成全了忠勇的好名头,待得时机成熟之际,公子何愁不能自成大事呢?”楚魅儿呷了一口杯中酒,行为举止煞是细致,就如同她此时正在喝着的是上等好茶一般,适时地短暂停顿过后,继而道,“至于公子所问‘既能得意于天下、又能够明哲保身’的言语——怕是休要再提了罢……所谓‘进可攻、退可守’的好事情,天下怎么会有那样的好事呢?……倘若公子当真想要建功立业、不甘心一生一世庸碌无为——这条路决计并不会好走,况乎极有可能一朝开启便势必要再难有回转的余地,公子决意如此,就需要做好‘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准备啊!——再则说来,如果公子当真能够成其大事,‘功成’尚不足矣,又何需谈及什么‘身退’呢……”
杀羽墨看着对方的姑娘,认真听着她说话,待得她将话都说完之后,终究沉默了片刻,随后整衣起身道:“姑娘大义!请受杀某一拜!”
楚魅儿虽然出身风尘,但决计并不是没有见识之人,只是活了二十九年,都从来没有人对着她行礼作揖——虚情假意的都没有,更不必说是像这样发自本心、真情实意的了。她不由心中感慨,一时之间不由得心绪万千。
……记忆最深处,模模糊糊的地方——自己也应当是有一个小弟弟的,在她还不是“楚魅儿”的时候,在她还寄居在魔界水乡一处叫不上名字来的古城小镇的时候,在莺儿婆婆还没有回到魔族与一位白姓爷爷相聚的时候……自己是曾经偷偷地、远远地、静静地瞥见过这个小弟弟一眼过的……
——突然,十分锋利的回忆——就好像是一柄再锋利不过的利刃——笔直地、徒然地、尖利地插进了迟暮美人儿楚魅儿的心房之上,而后,是痛楚……心脏,开始滴血……
……她的小弟弟,现在应该也早已经长大成人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也不知晓,他活得好不好?……会不会有人欺负他呢……他会不会也像面前的这个好男子一般,想要做一个有志之人呢?……他的抱负愿望——都已经实现了吗?……又或者——
……他还活在这个世间上吗?……还是……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一段年岁、不知道的某一处地方、不得而知的某一个时辰里……他就已经远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呢……
……
楚魅儿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非常荒凉——极近悲凉……
……身边一个亲人都不会出现了,相聚无尽头,再也无望……
楚魅儿虽然并不是云岚郡主的亲生女儿,但她却是太公钱炎的嫡亲太孙女儿。云岚郡主生前只有胤儿的一个独子,并无其他所出;而自己的母亲却在一次与父王意外地相遇“接触”之后,十月怀胎诞下了自己……楚魅儿一直都十分感激母亲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很庆幸嫡母云岚郡主愿意一力承担下所有的压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清誉、甘心被人误会都要全力庇佑自己和母亲……
弟弟胤儿的母亲王妃云岚——她不仅仅是一个尽职尽责的魔族王妃,她不只是自己的嫡母,而且她更加是自己和母亲的“救命恩人”!
母亲在临终之前,曾经悉心交待过她、苦口婆心地小心叮嘱于她:你是太公公生前见过的唯一一位王族子嗣,一定要谨记自己的出身和责任;一定要对魔族王族尽忠、同时也一定要想法设法地辅佐未来的新王储成其霸业!
……当时的整个魔族,并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他们的云岚王妃是清白无辜的,也更加没有人相信,胤是他们大王的嫡亲血脉……那个被世人认定成为“私生之子”的妖孽混账,已经被权倾一时、久负盛名而“无所不能”的祭司大人下令处死了……即便是在大祭司殡天之后,云岚王妃也并没有像族人对于自己“私生之子”的事情做出任何过多的解释和辩驳——似乎,她已然接受并承认了这段不堪至极的肮脏“事实”……
但是楚魅儿的母亲知道,王妃所做出的一切让步、吞下的一切委屈和苦楚——究其原因,全部都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