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明镜走后,汪以秋瘫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睛。
“你是想让你姐姐,嫁进我明家。还是,你和阿诚...”
这句话萦绕耳旁惊的她的心一阵苦涩,她和阿诚吗?大家似乎都喜欢把她和明诚牵扯在一起,好像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一样。明明就什么都没有...他们之间,又能有什么呢。
抬起右手,看着右手腕上的那道伤痕——如同蜿蜒小溪一般穿过了整个手腕延伸到手掌,像是被一条粗的白线勒住。与周围的白皙相比,太狰狞,太丑陋。用手轻轻的摸蹭着,当初的痛楚还心有余悸,这是明家第一次欠她的人情,可是若没有这道疤痕她也就不会和明诚纠缠在一起。喜欢吗?是喜欢的,否则她又怎么会处处帮着明镜呢。说是和姐姐不一样,可汪以秋和汪曼春终究还是一样的,都太傻了,都太任性了。
纵使一言不发,可充斥在脑子里热闹的声音扰的她心烦。屋内的时钟滴滴答答的摆着,来回摇晃着,她轻一下、重一下的呼气,轻一下、重一下的眨眼、过了一会儿,多一会儿,她才站起来,拎起皮包,该去办正事了。
可是刚刚从大门出来,看见站在那里,一身军装,梳着分头的熟悉人影时,她的心更加烦乱,一股酸涩抵住了喉咙、
“阿诚?”
明诚抬起头,冲着汪以秋一笑,打开车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即使带着一双白手套,即使做着随从做的事情,可他做起来就是有一股贵气,就是有一种让人舒坦的感觉。像是被自己一霎的想法吓到,以秋低头自讽一笑,抬脚朝着明诚走去。走到明诚的身边,以秋并没有上车,而是把手放在车门上,放在明诚的手的旁边,停住脚看着明诚:“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没有在汪氏公司重逢时的礼貌,没有在海军俱乐部相见时的疏远。这个时候的明诚,挂着一种她熟稔的笑容,离她离的很近,近的她看的清楚他的睫毛,近的甚至能够闻的到他身上的味道。没有理由的,脸上发热,手心冒汗,听着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可是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凉。此时明诚的眼,明诚的眼神,是她最厌恶的,是她最排斥的。跟明楼看向汪曼春的眼神如出一辙。
“明镜姐已经走了,我什么都没有跟她说。”错开明诚看向自己的视线,以秋淡淡的开口。明诚并没有在意以秋的话,他只是重复了一遍:“我是来接你的。”
垂下眼帘,一种欣喜与悲哀相互交织在心里。
“接我?阿诚,你忘了,我有司机。”像是应着这句话,严律的车也停在了酒店门口。而明诚面色不变,甚至更加温柔:“那就好,这里离你家挺远的,离公司也不近,有人接就好。”
他的来意她心知肚明,但伴随着这句话她却不由自主的勾起了浅笑。她点了点头向严律的车走去,明诚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看的她的背一阵灼热。上了车,严律立刻发动了引擎,直到汪以秋的车消失在视线里,明诚才上车离去。
一进车里,汪以秋的笑容就塌了下来,她让严律立刻开车,却在前面的转角停了下来。以秋知道,这是她自己在找自己的麻烦,可是,她不能和姐姐一样,对明诚抱有任何幻想。
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明诚的车从眼前掠过,并没有发现严律和以秋。看着夺尘而去的明诚,以秋淡淡的开口:“跟上他,离远点。”
严律开车刚到酒店,就看见了明诚和以秋的对峙,任职她秘书多年,以秋的一言一行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他都熟悉于心。那种即使掩饰,但依旧炽热的眼神,在汪以秋身上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看明诚的时候。心知两人关系定不同寻常,严律眸光一闪,并不言语,只是应了一声,便远远的跟上了明诚。
严律开的极有水平,贴的不近,离得不远。偶尔在没有支路的地方,他还会刻意转弯,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在跟踪前面的车。坐在后座的以秋不由的暗自苦笑,苦笑什么,苦笑她们姐妹身边几乎没有一个“正经人”。
跟了明诚好一会儿,随着明诚的车开进法租界的一家居民宅,严律也将车停在了一个隐巷前面。稍稍等了一会儿,明诚的车开了出来,车窗被帘子掩着看不清里面接的人是谁,还没等严律询问汪以秋就说:“开进去。”
刚刚开进居民宅,就看见了前些日子在宴会上见到的女人和孩子————梁仲春的妻子和儿子。汪以秋早有预料却心塞难耐的重呼一口气,不顾胸腔里冲鼻的酸涩,再次开口:“走吧,回公司。”
回去的路上,她用头抵着车窗,随着车子的颠簸头也狠狠的撞在车框上。顾不上前排严律的打量,仅仅忍住即将出口的呜咽和欲滴的泪就耗费太多力气。明明早就知道,还是如此难受,姐姐日后又该是怎样的滋味呢?她还未得到过,就这样的难过,姐姐面对这些,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在到达公司之前,已极是疲累的以秋突然想着,若她真的上了明诚的车,难道他就不去接梁仲春?还是带着她一起去接?只是没有答案...他怕是早知道自己的选择,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怀着某种目的罢了。
“明镜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
“是,在吴淞口那两箱货我们已经派人掩护过去了,还有明镜周转的几笔不小的资产也都做过处理了,只要不细查,不会发现异样。”
“嗯,这几天跟在明镜身边的人收一收,监察一下最近她在友邦银行的户头。其他的就先不要管了。”
“是 ”
“还有,留几分关键的证据,你随身带着,不必给我。”
“卑职带着?”
“嗯...对了,最近去苏州的古董店看看。”
“古董店?”
“嗯,全苏州所有的古董店里都给我订一件古玩,要精巧一点、罕见一点的,署名...明镜。”
“为....是,卑职知道了。”
半路突然收回去的疑问,坐在后排的以秋看了严律一眼。似乎因为每次的疑问汪以秋都不会解答,时间久了严律也就不问了,看见前面开车人白净的脸上憋屈的表情,以秋烦乱的心稍稍有了些笑意,严律不大,比她小。但跟以秋一样,整天穿的老气十足,板着一张脸,也就此时,才有了点青年朝气。
“她会有动作的。”以秋突然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严律反应不及,稍过几秒:“你是说明总?”
“这几日,她明显财产调动频繁,可却没有一样是必要的。为什么明镜要做一些无谓的事情,还都是亲自去,她那么闲吗?这几日她订了香港的票,也询问过苏州那边的车票,鉴于这几天她就要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苏州就不一样了,76号那边这几天在苏州盯梢的人翻了一倍,姐姐的书桌上也有不少批文,她要是去了苏州,不出什么事情才怪。”
“您怀疑她是红色资本家?”
“你会不知道?”严律明显装傻的话引来了以秋的斜眼,“严律,你有多大本事我是清楚的。”
严律低了低头:“是卑职糊涂了,只是,您为什么帮明镜瞒着呢。”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严律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手也握紧了方向盘。只是这个举动,以秋没有注意到,连严律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不能动她,也动不了她。”
证据足够,势力也有,何来不能动之说。任她明镜后台过硬,但也不至手可遮天。不知其中缘由的严律显然不能明白以秋话的真意,只是见以秋不想多谈的样子,严律也就噤声不言。而以秋喃喃的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这份证据要是落在姐姐手里怕是不整死明镜不罢休了。可是,对于她而言,也确是不能动,也动不了。若是动了,姐姐和明楼日后该如何自处。撇开这一点不谈,若是现在她有一丝异状,一但那两人察觉,她毫不怀疑明诚会一枪毙了她。就算她能在筹谋好一切前自保,也难免会被明楼找出破绽,她自知心计、手腕比不上明楼,唯一的优势不过是知道的多了些,可这步棋要是这么下了,日后可就只能凭自己的本事了。
人生像是弈棋,一步失误,满盘皆输,这是令人悲哀的事情。可人生还不如弈棋,它不能再来一局,也不能悔棋。她不能赌,尤其不能拿姐姐、叔父和她自己的命赌。
而出于自己的私心她也不想伤害明镜,那个如母如父的女子,她即使恨她,也敬佩她,更何况...还有明诚。
被自己越牵越远的思绪吓到,安耐住突然狂跳的心脏,以秋转向严律问道:“青龙帮那边收复的怎么样了。”
上海滩这个地方,各方势力交集。除却军方外,地下帮派也是不可小觑的势力。其中以青龙帮为首,可算的上是各中翘楚,恐怕上海滩地下情报网一半都是由其掌控。
不提还好,一提此事,严律的面色就不太好看:“不太顺利...”
“哦?为什么...”
严律被问的一时语塞,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吱吱唔唔地样子惹来了以秋的注意。本来收复一个以独立成帮的派别就有困难,更何况是青龙帮这种一向一支独大的地下帮派。严律自诩口才过硬,身手也不错,可是对上那种满口方言,五大三粗的泥腿子竟然也使不上力气。他无法理解对方的逻辑。以武相逼乃下下之策,以利相诱对方却一脸鄙夷,慢慢道清利弊对方毫不在乎,语言恐吓,他们就干脆光着膀子上。这可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不提青龙帮主青龙是个正经的汉子,一听是汪家的小姐便口出不逊,说不与汉奸为伍。这样一番纠结,严律又怎么向汪以秋开口呢?
以秋沉默了片刻,也想清了其中缘由,闭上眼睛探口气,心想今天的麻烦事情还真多。沉默片刻以秋开口:“去滩外。”
“啊?”
“去见见这个青龙。”
“啊!”
“你哑巴了吗!”
接连两三句话严律的奇怪反应让本就心情不佳的以秋沉下脸色,严律也好似反应过来,他正正神色:“副总,您要现在去?我们两个。”
以秋抬了抬眼皮,点了点头。严律想起那黑压压的手持利器的五大三粗的壮汉,心理一阵发虚。可是看着以秋坚定的不容更改的眼神,严律只能蓄了蓄力,沉口气,应了一声,调转车头,本距离汪氏不远的车,向着相反方向驶去。
从会议厅到宾馆,从宾馆到居民宅,从居民宅到公司,再从公司到一个暗巷。短短几个小时,事情接踵而来,理不清,道不明。以秋深知这是自己作的结果,可是她若不做好万全的准备,难道等到僵局才着手筹谋吗。车子一路颠簸,以秋闭目养神,之所以选取青龙帮作为第一个,是她经过慎重的考虑的,只是,若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她手下可用的人寥寥无几,她也决不会亲自前来。太危险、太瞩目也太麻烦。
从她走进汪氏的那一刻,她的身上就汇集着多方关注。叔父的、姐姐的、日本人的还有汪氏合作伙伴的、敌人的,这些视线或善或恶,或监视或打探,可无论哪一种,她都必须小心应付。多年的努力,也只能站稳脚跟而已,自己的势力,人少马微,羽翼尚且单薄,势力尚且浅淡,扩充的第一步,她不能失败。
尽管汪以秋的语言云淡风轻,好似毫不在意单枪匹马深入险境,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如履薄冰,踏错一步,不堪设想。
当车停下来的时候,汪以秋猛的睁开双眸,绷紧呼吸。面色平淡,丝毫不在脸上显露任何情绪,她和严律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被繁华上海遗忘了的角落,瓦查尿溺、朽木粪墙,生活在这里的人没有信仰,没有道德,尽管他们活的浑浑噩噩,但他们依旧在这污浊的地方挣扎。
繁华上海的面纱的低角就在这里,透过这里,你便能看到这繁华下的本质——罪恶、腌臜。
当黑色的高档车缓缓驶入这里的时候,街角两旁的男人或女人们就在打量着。例如,这辆车如果卖了能换多少钱,里面的人能不能卖个好价格,一个个不堪的念头在这些衣衫破褛的人心里闪过,当看见车上下来的整洁女人时,男人们更是笑的卑鄙。
即使站在巷头,一股难掩的恶心味道就刺进了鼻腔。胃难过的收缩起来,如果可以以秋真的想扶着墙呕吐,可是,她依旧保持着平静,平静的看着望着她的人们,平静的往巷子里走去。这个脏乱污秽的暗巷,稍稍有饭吃的人在路过这里的时候都会面露嫌弃,掩鼻而过。可是女孩的面不改色,和跟从着男人的不凡身姿惹来了巷口的人的警视。他们收敛起视线里的贪欲,而慢慢的成为警惕,一两个光着半个身子的小孩往巷子里跑去,没等以秋走入巷子腹地,一群黑压压的人便迎面走来,旁边跟着的,就是那两个光着身子的小孩。他们尽管年幼,但眼眸里的探究、算计与恶意并不亚于外面的人。
当一群人走到以秋面前时,严律便摸向了身后的□□,而以秋不等对面的人开口就率先出声:“马大哥...哦,不,青龙大哥,好久不见,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以秋。以秋按照约定,来向您索要报酬了。”
女人明亮、干净的声音在这个阴晦的地方显的突兀,可没有人敢有不正经的神色。因为,青龙帮帮主姓马,这件事整个上海滩知道的没有几个。别说巷子里的人,就连以秋身后的严律都是一阵错愕。
打头的男子就是青龙帮帮主,他并不壮硕,甚至精瘦,只是一双冒光的眼睛显示着这个人不同常人的气魄。
他是被那两个孩子叫出来的,说是前几天来过的人又来了。可看见对面女人的脸时,他一阵恍惚,皱眉凝视了片刻才认出,声音里还有些不确定:“以秋小姐?”
以秋勾唇一笑:“我就知道,青龙大哥不会是忘恩负义之人,还记的以秋,实在是以秋之幸。”
这话一出,以秋自己的心理也怪怪的。在这个世界里,她好像总喜欢让别人欠她些什么,然后,等她需要的时候,在找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讨回来,对明镜如此,对面前的男人更是如此。
既然是熟识,便不能让人站在巷口。虽然严律二三来访也都只能站在巷口,但是,无论如何,一帮人总算是在腹地一个破败的院儿里坐下了。
“那年初识之时,以秋就断定青龙大哥并非常人,看来以秋的眼光没错。”
青龙看着眼前带笑,眼底一片算计的以秋心理不可谓不震撼,若不是相似的面容、声音、身形,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和当年救他的机灵鬼是同一个人。愣神了片刻,青龙反应过来,不再多想,他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弟兄们,深知此刻他应该做的是什么,尽管他的确欠了别人的恩情,但他也有自己的责任:“以秋小姐来,怕是和你身后的严先生的目的一样,想要收编了我这青龙帮吧。”
以秋听见青龙的话不语反笑:“收编?凭什么。收编谁,你们吗。”秀眉微挑,不屑之色溢于言表,这番挑衅,一干汉子那里忍得住,嚷嚷着就靠近以秋。以秋毫无动摇,却把严律吓个够呛。
青龙摆了摆手,弟兄们也就退到了他的身后,只是还有人向以秋吐了口吐沫,正吐到了以秋的身上。以秋面色一暗,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整个院子里都溢满了笑声,嘲讽。
“奶娃娃,回你壮哥哥的怀里躺着,别在这发浪。”
这句羞辱,以秋眼底风云暗涌,面上依旧带笑,严律面色大变,想要摸抢,却发现腰后空空,什么也没有。
“你是在找这个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两个光着屁股的孩子摇着手里的战利品。原来,竟不知什么时候被摸了去。
院里人一看严律竟然带枪,截然大怒,一个瘦高男子一把举起枪对准了严律的脑袋,一时之间,箭弩拔张,一触即发。
青龙沉默不语,以秋却哈哈的笑了起来,这笑声如银铃,好似深处劣势的不是她一般。伸手从兜里掏出手帕,擦干净身上的污秽,从新放进兜里。
“是以秋失言,还望各位大哥不要见怪,原谅以秋年幼。”
汪以秋走近瘦高男子,用手抵住枪口,在瘦高男子的惊疑中按下了抢。
“青龙大哥可能误会以秋的意思了,以秋之言,谈的从来不是上下级分,而是合作。以我个人,和青龙帮合作。”
“你个人?”
青龙面色阴沉不定,看着面色平静的以秋竟探不出这丫头想干些什么。“你想干什么?”
“青龙帮日后的用费、医药、物资,全部由以秋负责,不仅如此,这里的各位不论男女老少以秋都会安排。儿童可以上学堂,男人可以有工作,女人可以有温饱,老人也自有好的归宿。并且,以秋会为各位留足自由的时间,以供青龙帮活动。”
青龙暗巷里的经济状况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差,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大家没有离开这里。但尽管如此,温饱尚且可以解决,可是医药确是一个大问题。青龙帮在上海也算有点名气,各方势力想招揽的也数不胜数,若是光明正大的活动,恐怕他们早就被人抓住了把柄,以秋开出的条件可谓诱惑极强。
“条件呢?”青龙沉声问道。
“情报!”
“情报?”
“我知道青龙帮有自己的情报网,极其隐秘,我不需要青龙帮的弟兄与汪氏有任何干系,我也不会动用青龙帮任何的人。只是,日后你我合作达成,青龙帮的情报便只可对以秋一人出售。我为青龙帮的弟兄安排出路,情报也是用钱来买,这个买卖您不吃亏。”
青龙面色奇怪,不喜反怒:“你这娃娃当我不懂吗,若是答应了你的条件,日后青龙帮就是你汪氏的情报库,到时他人想对你汪氏下手,第一个动的不就是我青龙帮?!”
青龙帮说白了是个中间情报商,如今若是答应了以秋的条件,说不是归附,但却与归附无异。
“你们惹上日本人了吧。”面对青龙的话以秋避而不答。
“前几月你们的情报,致使日本高级军官被击毙,日本人对你们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所以你们才躲进这个巷子里了吧。”
听到以秋的话,院里的人脸色有些僵硬,这话不假,但被明晃晃的挑出来面子上总归过不去:“那又怎样,日本人不是还是找不到我们吗。”
“那您以为,以秋是怎样找到您的。”
以秋淡淡一句话整个巷子里出现了一瞬的安静,严律几次前来,好话、狠话说了个遍,但唯独没有说过以秋是怎么知道青龙帮的事情的,而以秋也从未提起过。
“以秋只是想提醒您一句,以秋找得到您,是废了功夫的,这也说明,日本人想要找您,费些功夫也是找得到的。现下时局特殊,无暇顾及,可保不准那天他们心血来潮一窝端了青龙帮。以秋若不是以诚相邀,又怎么会单枪匹马的来到这里,若以秋有半分心思,今天来的就不会是以秋,而是日本人的军队了。”
严律几番探访,青龙帮也毫不动摇,无非是相信自己的情报网。不挪地方,也是没有听到异动。可以秋的话如同警钟,若是日本人真的卯起心思找青龙帮,恐怕他们在劫难逃。
“难道跟着你,日本人就不会动我们了吗,你们家可是上海最大的汉奸。”
青龙旁边一个长相斯文的人突然一句,以秋静静的看了回去:“以秋来了,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以秋若是汉奸,恐怕各位早就不在这里了。做中间商固然安全,但终不是完全之策,深处乱世,还是有个依靠的好。”
青龙看着以秋,沉默了片刻:“我考虑一下...”
从巷子出来的时候,青龙突然说了一句:“你还是以秋吗?”
汪以秋回头看了青龙一眼,她无论怎样也没想到,当年诚心救过的人,今日竟要这般算计。
“以秋自是以秋。”
她的背影瘦小而纤细,与这个巷子格格不入。青龙低下头,暗暗的沉思。
出了巷子,上了车,以秋一把把自己的风衣扒了下来,脸色如土。严律看了以秋一眼,神色莫名,然后发动引擎,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