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1 / 1)
“白鸟青泽那边在许良程失踪之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账本、货源、各个铁路、航路都模糊不清,这次的交接完毕之后,许良程之前所负责的一切物资调输都会转到汪氏财团之下。另外,白鸟青泽手下可以分出的多余的人手不多,刨去他们负责的部分之外,许良成留下的工作应该都会由我们接手。”
严律在与白鸟青泽交接完毕之后来到汪以秋的办公室进行汇报,汪以秋静静地听着,听完严律的话之后回道:“将我们所负责的物资运输方面的工作全部转到我私人名下,不要牵扯到汪氏,另外寻找许良程的事,还有打通各个部门关系全部不准动用我姐姐和叔父的人。在白鸟青泽哪里购进一些枪械,告诉他上海情势危险需要军火,还有加紧收复上海的地下帮派,这些事情必须全部你亲自接手不准泄露给别人,尤其不准让我姐姐和叔父知道。”
“副总,此事虽然会有一定风险但是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如果不借助汪总和汪小姐的力量会给我们增加很大的阻力。”严律微微皱着眉头,不太理解汪以秋这个举动的含义。在上海经商其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财”,人脉、势力都缺一不可。在上海滩这个大乱场,随便一个商铺背后也许都存在着一个帮派的支撑,汪以秋一个年轻姑娘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不仅仅是自身的手腕,汪芙蕖的支持、汪曼春的协助,正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势力,汪以秋才能迅速在上海站稳脚跟。而如今,汪以秋竟然要把自己跟这两个人分开,还要抓紧壮大自己的实力,这个举动引得了严律的猜测。
汪以秋摸蹭右手腕上的伤痕,眼里流露出隐晦不明的光:“不用多问,照我的话去做。还有,将我们的地下电台的密码本更换一遍,近期不要使用了。”
“为什么?我们这是商业的电台,是在76后登记过的。”
“严律,我说过了...不要问为什么,去做就好了。对了,派人盯着明镜,动作一定要小心,只要知道她去过那里、她手下的账户还有航运线什么时候用过就好,不要贴的太近,必须保证不被发现。还有,也要避开我姐姐那里还有明楼、明诚那里的人。”
“是...”严律点头应下默默的退出了汪以秋的办公室,在门合起的那一刻,透过门缝还能看见汪以秋不知喜悲的面色。汪以秋在严律离开之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邀请函——“和平共建新上海舞会”
站起身,离开办公桌,又是黄昏。每近黄昏,都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可今日的余晖却与以往不同,靠近地平线的太阳,象一团燃烧的火球,火红的光晕染了汪以秋的面容。会不会太急了,她也会自己问着自己。看向桌子上的邀请函,舞会的话是要穿礼服的,不同于汪曼春的艳丽红妆,她只会素着一张脸化些必要的妆容,天天也都是风衣紧裤,人家碍于她的姐姐平日里的商业酒会也从不敢邀请她,如今受到特高课发来的邀请函,倒是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傍晚到达海军俱乐部的时候还不到舞会开场的时间,门前的宾客稀稀疏疏的,但不例外的是他们都身着华服、妆容精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以秋被鞋跟绊了个趔趄,若不是即使抓住了严律的手臂,以秋恐怕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看着一向从容的汪以秋露出了些小女儿姿态,严律不由的面带笑意:“副总,你还请多加小心。严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一直陪在副总身边。”
或许是因为当众出丑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以秋并没有在意严律语气里的调笑意味,她站直身子还是有些摇晃,就像是一直立直的竹竿,摇摇欲坠。严律看着紧皱眉头的汪以秋不确定的开口道:“副总,您不会没有穿过高跟鞋吧。”
以秋面色一僵:“行了,你先去忙吧。”说完这句话,以秋就慢慢的向会场移去,即使已经走的很慢了,但还是会不时的歪脚。看着以秋窘迫的背影严律眯了眯眼睛,在以秋的背影闪入会场从视野里消失之后,严律才上车离去。
海君俱乐部,说白了就是供给日本人消遣的场所,室内装潢奢侈,物品精美,酒肉乐欲,可在距海军俱乐部不远的地方,却是上海最贫穷的窟窑。以秋来过这里几次,但每一次来都会觉得一种莫名的讽刺,久而久之也就不来了。
询问了前台,得知汪曼春在二楼,汪以秋移步走去。她不是没穿过高跟鞋,而是不会穿,刚刚接手汪氏的时候她也随叔父参加了不少酒会,只是后来两姐妹的名气大了,也就没有人敢邀请她们了。所以,她也就忘了该怎么穿,现在走了两步渐渐适应,也就再没有刚刚的无措。
刚上二楼一个转角就看见明楼推门而入的背影,紧接着她就正撞上了迎面出来的明诚,一个呆愣后,以秋抬了抬手:“阿诚。”
她身着一身红色的旗袍,袍身上用银线绣着白兰花纹,颈口、袖口、袍摆、都用黑金双线勾勒。腰身掐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太丰,少一分太瘦。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向白素的脸上今日略施粉脂,像一株倔强的野蔷薇,又似一朵怒放的红牡丹。复古婉约却又俏丽柔美,明诚见着了以秋先是一怔,接着便是一个下意识的轻声:“阿秋...”
听到这个名字的以秋蓦地睁大双眼,随后又回归平静。明诚似是反应过来,再次出声:“以秋...”他音色低沉,不能自已的回想起一些旧事——汪以秋小的时候喜欢穿旗袍,最偏爱红色,她总是披着头发或者只用一个发带固定,所以他总是笑话以秋不修边幅是个疯丫头。现在的汪以秋,才有了几分他记忆中的神色。
“明大哥说你了...”看着明诚的脸,以秋似是询问但又好似肯定。
“没有,是我冒犯了汪小姐,先生提点了我一句。”
“姐姐发脾气了。”
“不,是明诚言辞有误,惹汪小姐生气了。”
“姐姐恨明镜。”以秋的眼直直盯着地板“我也恨明镜。”
明诚这一次什么也说不出来,汪以秋的声音冷冽而平静,没有汪曼春声音里的狠辣和阴毒。她好似只是在叙述着一个事实,讲述一个故事。
“对不起...”
明诚因为这句话彻底愣在了原地,他礼貌一笑看似毫不介意:“是明诚不好..”
“对不起,冒犯了你的姐姐。”以秋打断了他的话,像是不想听她的话一样。“姐姐很爱明大哥,所以她不会真的去伤害明镜。所以...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也请明大哥不要放在心上。”
汪以秋的目光平静、清醒,堵得明诚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沉默了少顷,他才出声:“宴会应该开始了,下去吧。”
两人一起无言的走下楼梯,正撞见一个小男孩摔倒在地。他的眼睛红红的,泪若欲滴,嘴巴也委屈的撅着。
“你妈妈呢?”以秋出声问道。
“妈妈不见了.....”小男孩的声音如同猫叫,像是有些怕以秋。
以秋伸出手:“我带你去找你妈妈”
“我带你去找你妈妈。” “我带你去找你姐姐。”记忆里的欢快和耳边的冷清重合,明诚的双眸有了一瞬的恍惚。在他晃神间,以秋俯下身子牵起了男孩的手,起身时却不慎失去了平衡,现下三人都在楼梯上,若是摔倒怕是要滚个头破血流。明诚倒抽一口冷气,险险的抓住了以秋的手臂,以秋吃惊的望向明诚。“你不能小心一点吗。”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明诚失声低喊了一句,然后两人都失声无言。
一阵尴尬之后明诚说道: “对不起,冒犯了。”
三人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人焦急的四处询问着什么。待三人走近,女人欣喜的迎了上来,抱住了男孩。
“苗苗!你跑哪去了,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啊,你再这样,我告诉你爸爸!”
等焦急和欣喜过去之后,女人注意到了明诚:“谢谢先生,先生您贵姓啊。”
“我姓明,您也不用谢我,是汪小姐看见了孩子。”
“哦,明先生、汪小姐,谢谢您啊!”
就在这时,梁仲春闻声赶来,原来男孩竟是他的儿子。
“梁仲春。”
“阿诚。”
“您是明长官的私人助理?”
“梁处长,久仰。”
“梁某在这儿谢过汪儿小姐和明先生了。”
一旁的以秋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朝梁仲春点了点头,虽然这位是姐姐的同事,但是以秋一向不参与政治,二人正式打照面怕还是头一次。不过以秋安静不言,温顺敛颔的样子倒是引来了梁仲春的注视。
明诚与梁仲春相互试探了几句便与以秋走到了吧台边,看着明诚递过来的香槟以秋轻轻的摇了摇头:“你还是不喝酒?”
面对明诚的询问以秋并不回答,她坐在凳子上,阿诚站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回来了。”以秋突然开口。
“明先生受到汪先生的邀请。”
“那你呢,为什么回来了,上海有我叔父的邀请、有他大姐、有我姐姐。你呢?什么让你回来的。”
以秋的眼神平静却如火炬,让明诚一时失语,不敢直视,避开视线。
“阿诚,你为谁回来的。”
以秋坐在凳子上,弥漫在空气里的烛光、灯光,斑驳了她的身影变得迷蒙。她执着的要一个答案,可明诚是与明楼不同的,他答不出,也不能答。
“我是跟着先生一起回来的,先生要回来,我自然也要回来的。而且,大姐不是也在上海吗。”
这种答非所问显然不能让汪以秋满意,她继续安静的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看着明诚不言一语。就在两人陷入僵局时,明楼却与汪曼春携手前来。
汪以秋在汪曼春出现的时候视线就离开了明诚,她看向汪曼春,一袭白纱,华美动人。以秋静静的笑了:“姐姐。”
她最爱这样的姐姐,即使这样的姐姐只有在明楼身边才会有。散发着光芒,那样耀眼的姐姐。
“你这丫头,就知道找阿诚,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了。”
“我去找过你,明大哥在,我没有进去,怕打扰。”
“小丫头,就知道瞎说。”
以秋看着明楼让明诚去邀请南田洋子跳舞,看着明诚不情愿的脸庞。当舞曲缓缓流动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时,明诚和南田洋子也翩翩起舞。他们好像交谈的很愉快,坐在吧台的以秋看着明诚时而玩笑时而严肃的表情,她竟是不知道,害羞的明诚也已经可以像今天这般,情绪收放自如。
“我们以秋真的是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昔日懵懂任性的小姑娘如今已亭亭玉立、婉约秀雅,明楼看着以秋似是客套又似是真诚的说道。以秋抿出一个笑容答了句“明大哥就会说些好听的话,怪不得姐姐如此倾慕。”
看着汪曼春不加掩饰的小女儿姿态,她的姐姐眼眸里...那多年来从未熄灭过的爱意,以秋知道自己不能放下,不能放下姐姐。汪曼春爱明楼,这好像不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是命运的安排。
就在汪曼春和明楼交谈的时候,一个人突然给了明楼一份文件,紧接着明楼和明诚就一起退场。一直坐在吧台旁安静听着汪曼春和明楼对话的以秋,在明楼走后突然开口:“姐姐觉得南田洋子想要拉拢明诚,而明诚也成功被拉拢,他们兄弟二人已经离心了吗。”
汪曼春看着以秋,伸手为以秋挽了挽衣领:“你还小,你不懂。这些人的世界里只有利益。只要有利可贪,他们什么都会做的。”
“那姐姐呢,姐姐这么爱明大哥,又是为了什么呢。”
汪曼春一向不在汪以秋面前开口提政治,她教汪以秋怎么用枪、怎么用手腕,甚至是怎样杀人,但她唯一不教以秋怎样与政治交涉。她总说以秋还小,甚至因为以秋去76号找她而掌了以秋3个耳光,汪曼春杀人如麻,心如毒蝎,是个人人都可唾弃的卖国贼,但是她却是个好姐姐。人人都可以指责汪曼春,但唯独她汪以秋不能。
面对汪以秋的问题,汪曼春充满利光的眼眸黯淡了下去。为什么爱?她怎么知道,爱便是爱了,那里需要那么多理由。她不管之前,她只是希望她跟明楼能在一起而已,只要能在一起,她做什么都愿意。汪曼春抽出手,摸了摸以秋的头:“以秋,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看着汪曼春仰起笑脸向南田洋子走去,看着她脸色大变,看着梁仲春走到姐姐身边出言羞辱,看着姐姐眼里难掩的愤怒。汪以秋拿起眼前明诚放在那里的香槟一饮而尽,酒香刺激着鼻息,每一滴酒精都会让她感到眩晕。她不爱喝酒,也不能喝酒,因为她极容易喝醉。她知道许多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想做很多她不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她不能冲动,所以她不能醉。
离心?谁...明楼和明诚吗。明诚自己都说是因为明楼回来自己才回来的,明诚说大姐在上海。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点点利益就背叛给予他恩情的明家呢。若他不重情义,又为什么不留在国外,而偏偏在如此危险的时刻回国,为了她吗?她不信,她和姐姐不一样,她从第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随着杯中淡黄色的液体流入喉咙,一滴眼泪也顺着脸颊滑下。汪以秋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移步走向南田洋子。
“南田科长....”
“哦?汪二小姐。你派人来说不希望暴露你我相识,想要暗中筹备以确保物资的安全,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注意。”
“什么保护,不过是以秋怕事不想惹多余的麻烦罢了,倒是让南田科长为我费心了。”
“那你这是....”
“姐姐为帝国工作,我的生意又多与帝国来往...其实本来就避无可避,不过是一些暗地里做手脚的小人物罢了,只是不想让家姐担心所以以秋一直不涉政治。如今和平大会即将召开,想必中国人民都会看到帝国的诚意,如果以秋这时在遮遮掩掩,岂不是丢了汪家的脸了。”
“以秋小姐果然是巾帼英才,特高课也多有汪芙蕖先生和汪以秋小姐的经济扶持,如果以秋小姐想要为我帝国多献心力,那我当然开心。”
“南田科长高看以秋了,有什么能帮忙的以秋一定尽力。只是以秋年幼,重任怕是难当,日后我定会上门拜访南天科长,看看我们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那好,那我就恭候以秋小姐了。”
当以秋结束了与南田洋子的对话的时候,有一种东西在脑袋里面变得沉重。她终究还是辜负了姐姐与叔父,她终究还是自己选择走进这个风口浪尖,从此之后性命无保、人人唾骂,可是她有选择吗,她不伟大,她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家。她能做的,只有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当以秋走近吧台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以秋:“小姐,汪先生让您今晚回家。”以秋抬头,看见了汪芙蕖眼睛里难掩的愤怒,以秋低头苦笑,今晚怕是不好过了。
出了大门,街边柔弱的月光与灯光融合成一片昏暗的天地,隐隐约约,朦朦胧胧。钟声悠然的传来,伴着朦胧的夜色,伴着刺骨的夜风。回到汪公馆以后,看着在客厅里暴怒的叔父,看着叔父鬓角的白发,以秋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原因。
“叔父..”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嘴里一股铁锈味,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可是以秋的表情却没有变动,她只是安静的低着头,一旁的汪芙蕖见此更是气愤,他阴沉着脸:“跪下!”
以秋一下子跪在地上,汪芙蕖的声音里饱含着颤抖和酸涩,他一脚踹在以秋的身上:“你还记得我上次打你是为什么吗。”
“记得。”她在这辈子,只挨过两次打。第一次要了她半条命,第二次就是现在。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
“说!你答应过我什么。”汪芙蕖怒瞪双目、眼角眦裂,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他指着跪在地上的以秋,每一句话都是咆哮。以秋沉默了片刻,在无以复加的心痛中缓缓开口:“我说过,此生不再干预政治,不再接触政务,不再触及党派,不再...不再让叔父担心。”
“那你现在又在干什么!!”汪芙蕖喊的声音沙哑,像是撕裂了喉咙一般剧烈的咳凑起来。面目充血,但却依旧在对着以秋说:“你姐姐被日本人带走的时候我阻止不了,好不容易保住了你,你却自寻死路,你告诉我,你对的起你的姐姐,对的起我,对的起你死去的父母吗。”
叔父的泪从眼眶失散,滴落在地毯上炸开又消失。头顶上的灯,泛着明晃晃的光,凄凄切切的照在两个人的头顶上。良久的沉默,最后留在空气里的是汪芙蕖哽咽的沙哑声音:“我当初,到底为什么把你从军校里拉出来啊。”
这句微不可闻的声音却让汪以秋的心颤动起来,在这个“家”里,不知道哪里是哪里的耳朵,叔父想对她说的话,统统的不能说。只是这件久远的记忆,只是内心还未死去的信仰,灵魂与人格相互交织,理想与情感相互纠结。从那一天起,汪以秋就成了分裂的人。
“以秋明白以秋在做什么,叔父,我早就躲不掉了。姐姐、叔父是我最亲的人,日本人如果真的想动我,有的是借口和理由。我不是圈外人,只是圈子边缘的人,只是如今上海动荡...危机四伏,圈外人尚且随时丧生,圈内人又怎么可能逃开。与其这样不清不楚,提心吊胆的活着,倒不如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把握生存的机会。以秋答应您的不会变,以秋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姐姐和叔父。”汪以秋跪在地上,向汪芙蕖叩了三个头。汪芙蕖闭紧双眼,紧紧的咬着牙齿,一声声的颤音:“我本以为我可以在乱世中保全你们....我不怕别人的辱骂..只要你们好好的,其他的人的死活干我何事,只是...我保不住你姐姐...竟然连你也保不住...早知这样...早知这样....”
汪以秋深深的压抑着眼睛里的痛楚,她坚决的说道:“你会没事的,姐姐也会没事的。”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像死水一般沉寂。月光照在客厅里的以秋身上,事情到底是怎样一步步变成今天这样的,她不知道,只知道眼泪已经浸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