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一章 万安桥(1 / 1)
冷,彻骨的冷。除了冷之外,她感觉到不断有冷水灌入鼻腔,生死就在一线!
邓美人双眼一张开,就发现水不停的灌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是冲出了水面。她睁眼,朦胧间看见有人站在上面,开不及多想,奋力浮出水面,不停的喘气。
“哟,邓妹妹醒了呀,还以为你会这么死过去咧!你说你这个丫头蠢的很,平日里这么小心谨慎,怎么这会儿本宫怎么说你就怎么信?”穿着斗篷的郝贵妃言笑晏晏的看着在水中的邓美人,旁边有宫人按住她的头,不让她出水面。
隐隐约约听见说话的声音,求生的欲望让她想大声呼救。但双唇一张开,冰冷的湖水就直接灌入她的口中,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说出来。邓美人这才注意到自己在水中,方才不过只是将她扔到了水中,现在见邓美人醒了,两个婆子连忙上前抓着她的双臂,另外一个宦人就把她往水中压。她努力的向外钻,双手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拉住那些宫人的手臂。
郝贵妃摆了摆手,念锦才觉得身上的压制没了,连忙游到岸旁,抓着假山大声的喘气。脸上满是水,分不清是湖水还是泪水,寒冷之感以下袭来,又不停的打喷嚏。
“邓氏,将东西交出来。”郝贵妃蹲了下来,目光凶狠的看着瑟瑟发抖的邓美人。
“嫔妾、妾,不、不知……”念锦环抱双臂,哆哆嗦嗦的半句话都说不清楚。身体上的疲惫,让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果然郝、邓二府翻脸。对于郝府而言,邓府就像那头上的刀,哪里是能让它安稳的。不过、不过都是权宜之计,什么常山王。
若是一直找不到证据,邓美人心中暗想,那就是唯一的生机。
“噗咚”,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郝贵妃发狠一脚将她踹到了水中。“贱婢!莫不是以为不说还有活路!本宫告诉你,死人才会什么都不说!继续!”
郝贵妃向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婆子踢了一脚邓美人的肩膀,将刚刚靠过来的她踹到水中。三个人又是抓着她往下按,大有不死不休之态。
兴玉觉得邓美人“咕噜咕噜”的声音鼓噪的厉害,上前一步,手中拿着一炷香,目光凶狠。郝贵妃却好似来了兴趣,将兴玉推开,居高临下的瞧着满脸铁青的邓美人。“你莫要让她晕着了,我还未看见这溺死之事是怎样一个模样,正好瞧着有趣。活着溺死,那才是记忆深刻,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模样。”
“娘娘说的是,嫔妾也是第一次瞧见这人是怎样溺水的,看着她苦苦挣扎,倒比方才在水中一动不动有趣的多。”一个娇俏的声音响了起来,站在郝贵妃的身后,口中说出的却是最恶毒的话。
此刻在水中的人自然是看不到这番光景的,邓美人的双耳“嗡嗡”作响,在水中无法呼吸,冷与窒息之感交错,她可以感觉到双手越来越乏力,好似书上写的灵魂出窍,濒死之状。
钟才人被念锦青紫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毕竟第一次瞧见人这个样子,但是有些事情不能怕。她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呼吸有些许起伏不定。
郝贵妃却好像来了兴致,想起了百福殿已经死去的梁贤妃,说道:“我现在才后悔,当日梁阳燕死的时候,未曾轻身经历,这吞金可以溺水好玩多了。”
每一人让她不好过的,都要加倍奉还!这边便郝府自小交于郝贵妃的,梁阳燕如是,邓念锦也自然。
兴玉上前一步,拿起一个琉璃灯,将两个婆子推开,讨巧的对郝贵妃道:“娘娘,奴婢想到了一个好玩法,保管被现在有趣。”
压在双臂的手一松开,邓美人终于感觉到了活着的可能,一下蹿出水面,伏在岸边大口的呼吸。忽而感觉到了一个木条打在身上,什么东西尽碎之感,她吃痛连忙下的往后退,浑身的乏力又让她走不了多远,但再次靠近岸,就继续被打,如此循环……
郝贵妃看着念锦的丑态,抚掌大笑,心中的憎恶愈发明显,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这样苦苦的挣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拿起一个琉璃灯继续砸到邓美人身上,大笑道:“有趣有趣!你说她马上就没了性命,这回让我开心,这下了地府可不是功德一件?”
钟才人没有想到今夜竟瞧见了郝贵妃与人前完全不相符的一面,心中却嫉妒徐婕妤今日侍寝,不用看这么可怖的事情。她抓了抓袖子,嘴唇发白,带着几分不安道:“娘娘,若是明日让人瞧见邓美……邓氏身上的伤痕……”
郝贵妃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坐在垫着软垫的岸旁,继续看念锦的丑态,随口道:“一个死人,哪里能注意到这么多,谁敢多嘴,本宫就让她这辈子说不出话!”
钟才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浑身发软,不忍再看湖面的模样。
“咕噜咕噜”,几个水花浮出又没入。离岸五步之遥,念锦整个人都沉到湖中,没有了半点声息。湖面之上月光潋滟,平静如常。只有清思殿的十余人,站在湖边,显得突兀。
郝贵妃没有了可以看的,站了起来,理了理头上的发髻。
“明日,邓美人畏罪,沉湖清和池。”
她的声音冷清,仿佛这句话只是在说一个钗子掉了一般。郝贵妃不复方才的兴致,继续吩咐兴玉道:“一会你派人守着清和池,莫让邓氏有任何生路。时候不早了,本宫也乏了,这场雪是不会再下了,想来明日会是一场暖阳。明日,本宫要在岸边瞧见邓氏的尸体!”
众人齐声称“是”,郝贵妃回头看了一眼吓得满身虚汗的钟才人,嘴角轻扬,道:“不错,比本宫当年见血的时候还是要好几分的,也算是个可造之材。回去歇着吧,可别做恶梦。这些事情见多了就不会怕了,反而呀,有趣的很!哈哈!”
钟才人吓得连连磕头城市,清思殿的一行人这才走,湖面又是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倾泻,看不清远处的光景。她见郝贵妃走了,这才是能呼吸,连忙走到湖岸边,趴在假石之上,看着湖面如常,才知晓,方才真的是死了一个人。
“才人,莫要再看,回去吧。”站在岸旁守着的黄门冷眼瞧了一眼钟才人,阻止她前行。
钟才人连连点头,身边的宫人连忙把她扶了起来,低声宽慰。钟才人抓着宫人的双手,颠颠撞撞的往回走,自幼瞧得就比他人远,她瞧见了,瞧见了,湖中央有黑影!
“邓美人,这与我无关,你要恨就恨郝贵妃,别来找我这个小卒。”
好似坐在一叶扁舟之上缓缓前行,念锦目光茫然的看着前方,不知冷热,没有思想。前方的拱桥上有一个穿着官服人提着一盏灯,在灰蒙蒙的四周,显得如此的不平常。念锦向前探了一下,向离光源更近一些。
“莫睡了,快醒醒,醒醒……”
似有人在背打着她的背,全身的积水好似溢满在嘴中,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哇”的一声,将水都吐了出来。念锦恍惚的睁开眼,冷意忽然袭来,将她从混沌中惊醒,这才注意到眼前之人。光影有些昏暗,却也遮不住这张光彩四射的面容,她伸手想离人更近一步。
“李……李绩?”念锦看清眼前的人,都说这人将死之时,往事便如走马观花一般,她却不曾想着眼前却只有李绩一人。只是现在的情形,却与她所想的相距甚远。
这是一个木箱子一般的地方,就只有木板之前能够隐约的看见外面的光景,好似是在水面之上。这木箱位置不大,两个人只能互相依偎着着取暖。
李绩见她醒了,一下兴奋难耐,没忍住抱住了念锦淡薄的身躯,声音竟有几分哽咽。“醒来就好,醒来……”幸而今日与皇上有事商议,才不至于,让自己后悔终身。
念锦还是有几分混沌,推开了他,无奈娇嗔道:“你这人真讨厌,我想见得是嘉嘉,为何你却总在我眼前晃悠?”
冬湖冰冷,虽然在不过在水中滞留一盏茶的时间,却也足够让一个人做好赴死的准备。李绩许是知道她已经是开始在说些胡话了,水中的冰冷让他的嘴唇有些发冰,厚实的斗篷好似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不断摩擦着自己的双臂,慢慢发热,然后将念锦拥入怀中。
用梦呓一般的声音,在她耳旁低语:“你声音小些,莫要让郝氏的走狗听见了,这样我们二人才真的是要命丧于此。”
念锦这才有几分清醒,发现已经没有了冰冷刺骨之感,除了头发还有些湿润,身上也没有什么水渍。她才注意到两人拘在一个木箱之中,离水面不远,隐隐约约透过木板之间的空隙看见湖面,还能隐约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
“万安桥?”只是不知何时,这清和池之上有了这么一出藏身之所。
李绩既怕被人听见,又怕若是不与念锦说话反而会让她睡了过去,说话是目前保持清醒最好的选择。“万安桥下有两处暗箱,一处在离延英殿较近的假山之下,其中一处在湖中央。许是晋朝知晓在劫难逃,为子孙所留。此处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心中留了心,放置衣物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也算是找到了它的用途。”
万安桥与兴庆宫其他的桥不同,它建在清和池与曲江池之间,横穿整个兴庆宫,多建亭台楼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长桥卧波,廊腰缦回,凌空湖面之上,一阁一楼各有不同。万安桥时晋熹宗在位之时所造,熹宗在位不过五六载,却骄奢淫逸无所不能,登基之初就大肆搜刮美女钱财,好大喜功。
传言这万安桥原是万美桥,熹宗让宫中的美人站在桥上翩翩起舞,他自个儿就奢靡如此,将晋朝弄得千疮百孔,豪强揭竿而起。而大魏常氏则在平乡开始了自己的发展,不过晋熹宗驾崩数十年,晋思宗被俘虏,天下易主改姓魏。
唯一让魏□□遗憾终身的,乃是当年中原大地生灵涂炭,西漠突厥趁机搜刮。时晋思宗无奈,只能割三城,换的长安太平,纵后来改姓魏,然大地疮痍,无心估计西漠,三城到如今也只拿回两城。伊州之外,都为突厥所占。
隋公国蔡谦为当时万安桥造者,乃是一代忠臣,蔡氏一族世代忠良。可惜到他之时可惜未遇明主,在建万安桥当初,就知晓天下将变,特做了此处,留晋朝一条生路。后天下改魏,蔡氏一族念旧朝皆散尽,不为新主所用。
念锦觉得眼睛有些疲惫,李绩的话也越来越远,明明是在大氅之中,她却觉察不到冷热,不愿再多听这些往事,只想入睡沉眠。李绩发现了她的异常,连忙推了一下念锦,道:“你莫睡,不想知晓那封告密信是怎么回事么?”
却见她闭着轻摇了一下头,嘴角轻扬,不甚在意。对了,都是要死的人,哪里还能顾着这么多。将死之时,还能做这样一场美梦,倒也算是瑕不掩瑜。
再给他一刻钟,暗卫必能通知到皇上,就算是为了绊倒郝府,他都不会弃念锦不理的。李绩从小为皇上所谋,无怨,却只想此刻,给这深宫中的女子一条生路。暗卫未至只是还未发现万安桥之下有这么一出躲避之处罢了。万安桥不止是蔡谦给晋朝的后路,也是李绩给自己的后路。李绩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若是帝皇真的有心,又如何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什么事?”桥上突然出现了其他人的声音,在静谧的冬日显得突兀,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李绩终于松了一口气,此事还不是死局,皇上还记着这样一个幼时的玩伴。
上面的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匆匆离开了,四处变得静悄悄,没有半点声音。而李绩不能确认,此时这对他们二人而言,是吉是凶。
“良生,琼枝能与你一起死在此处,也算是我的福分了。”念锦抓着李绩的手,他的手掌薄茧却让人割舍不下,一生未曾放肆过,一生未曾大胆过。她早就想摸一摸写出那般好看字的手,是怎么一个模样,如今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李绩感觉到她生命的流逝,却无能为力,只能抱着她,喃喃自语道:“你莫睡,我在给你说些有趣的事。再等等,再等等……”
若是能这样一起死了,不再去牵挂这尘世间的牵挂,这纷扰之事,对李绩,对邓念锦可还算是一件幸事?
念锦拉着他的手放了下来,李绩一愣,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琼……”片刻的混沌,才让他察觉怀中的女子不过只是入睡,他喘了一口气。不愿就这般……李绩将他的头埋在念锦的颈窝之中,脖子上还带着琉璃灯刮出的伤痕。他带着几分怜惜,抚摸着浅浅的伤口。
安静片刻之后,桥上有人再扣桥面,低声道:“署令?”
李绩没有力气在说话,只能轻轻再回扣了一下头顶的桥面。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越行越远,只怕此生,在无法想今夜这般靠近。
“琼枝,你我二人命不该绝,以后,可要好好待自己,凡事都要小心。”
#######################################
宫妃与朝臣,就是横在二人之间一生的阻碍。甚至在这生与死的关头,能够被暗卫所救的也只有李绩一人。暗卫洑水到达暗箱之时,李绩已经在暗箱前,若是被人瞧见邓美人就是死罪。
三个暗卫将李绩抬了上来,见他已经双腿没了知觉,许是在水中泡了许久的缘故。李绩上岸就换上了暗卫送上的干净衣物,直到手炉放入大氅之类,他才感觉到了浑身的温度。“去清平殿,唤杨果子来。”
不能再耽搁一时半刻,李绩甚至不放心,支撑着向清平殿的方向走了两步。琼枝,一定要等着……
“遇到何事?”两仪殿烛光明亮,如同白昼一般。皇上手持奏折,坐在围子床的主位,地龙少的火热。一眼也不抬头瞧被人扶进来的李绩,但他微蹙的眉心,却又暗暗的透露这些什么。
李绩也顺着靠在围子床的一侧,手拿起茶盏,失笑摇头道:“夜路难行,臣方才与陛下多饮了几杯。说来也是件丢脸之事,不提也罢。”
“啪!”奏折被扔到了桌上,皇上身上穿着的还是白色锦锻圆领中衣,外罩一个大氅,头发的发丝还带着几分杂乱。虽然帝皇不说,但李绩知晓,终究是关心他的安危的,心上也隐隐浮出几丝感动。
皇上站了起来,拿手在眉间揉了揉,想让思绪清楚些。他叹息一声:“良生,郝氏心太大了。”
郝氏一族当年在皇上于常山王夺皇位之时,明目上左右摇摆不懂,实际上与常山王私相授受。后常澈登基,对郝氏当年之事倒也不多提,只是今日西漠战役胶着,让常山王与郝氏的心都活泛了。如今虽然西漠初定,但这心却是静不下来了。
李绩淡然一笑,“陛下,郝氏狗急跳墙,可再推一把。”
不过是个给王氏使绊子的走狗,没了郝氏,他还可以在养一条更听话的。皇上回头,面带担忧的看着憔悴的李绩,点了点头。
虽然今日之事与皇上想的相距甚远,倒不算是一件坏事。殿内只有他们君臣二人,自小的亲密,似乎任何人都无法间隔。却又好似,不需要任何人去间隔,这情谊却越来越淡。君君臣臣,哪里还能像幼时那般。
李绩支撑着站了起来,四季如春的两仪殿早就将他身上的寒气驱逐殆尽,拿起挂在墙上的龙泉剑。此剑他把玩过无数次,欧冶子大师所造,皆非凡品所能比。李绩虽不会武,但对舞剑倒是很有钻研,平日里兴致来了,也会舞剑悦己。
皇上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带着笑问道:“这龙泉剑当日在你拿到永用剑做了佩剑,就极少再看这龙泉剑了的。”
“今夜不小心落入水中了,只怕是难觅踪迹了。”李绩随意提了一句,但是常澈却知晓,此剑原为幽州所藏,李绩知道之后,趁着主人来京城,日夜纠缠,那人被缠得无法,才将剑换于了他。这换剑的代价,对永用剑本身只多不少。
李绩拔出龙泉剑,剑刃在烛光之下寒光不减。他忽而想起了永用剑,忽而又想起木箱之中的念锦可是已经平安回到了清平殿,思绪有些不宁。
“良生!”不过转眼之间,李绩却将剑刺向自己的手臂,宝剑一下失力落在地上,在静谧的夜晚发出刺耳的声响。常澈连忙走到李绩前,焦急查看情况,见他左臂已经开始渗血,不解与愤怒涌上来。“你这是做什么!”
一夜的折腾,在剑的寒光之下,李绩的脸色更显苍白。他摇头轻声道:“不碍事,陛下对外宣称遇刺,此事也应有个交代……”李绩往后退了两步,保持着君臣之间适合的距离,对于李绩而言,面前此人是知己,亦是君主。
他喘了一口气,待气息平静下来,这才继续道:“两仪殿不宜见血,臣先行告退。”
“李绩!郝氏倾覆了,你觉得哪一族可以顶郝氏的位置,做着王氏的出头鸟。”皇上连忙转过身,朝着往殿门走的李绩喊道。
李绩捂住自己的左臂,不让鲜血往下流,声音却如往昔一般清澈。“陛下莫忘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付王氏,溃于蚁穴才是最好的。”
常澈看着再次空空如也的两仪殿,除了地上掉落在地上的龙泉剑以及零星的血迹,似乎并不像有人曾来过。幼时的惺惺相惜,到如今的若即若离,常澈知晓李绩永远都是自己的好友,却也知晓,再也不能与幼时那般相亲。关于王氏,二人早就提过,常澈不过是给李绩一个借口,让他可以在两仪殿在休息片刻。
只是李署令,却并不会领情。
“孤家寡人”,他轻轻的念着这四个字,无论是名留青史的千古一帝,或是遭人唾弃的昏君庸主,似乎都不发逃脱这四字。想起了走远的李绩,又想起了更远的归子。
但若说是后悔,他却不曾悔过。帝皇之路注定艰险,合纵连横,权谋制衡,宝座之上的生杀大权,无人可抗拒。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高才,传羽林军千牛尚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