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离劫【一】(1 / 1)
[四]
冷不防的耳边传来一个女声,让年轮一惊,开始警惕四周。只是身体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来,被人控制了!
身着紫裳,一片薄纱遮眸,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年轮很快就认出了她,是月神!
月神抬手,年轮便被扯到她的身侧。带着她又回到那个房间,那两个人,仍在那里。“好好看着。”她手指着两人,年轮身体不听使唤的只能看过去。
白凤将“弄玉”横抱而起,刚走两步却变了脸色。他的心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鲜血迅速染红了胸膛上的布料。月神挥手让“弄玉”退下,同时松开了对年轮的束缚。男人倒下的瞬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奋不顾身地向他跑来,她的脸颊上,还留着泪痕。又惹她哭了……
她不该离开的,要是直接阻止就好了。为什么这么自私,害怕自己受伤就想逃离,现在又害的白凤命危。“为什么这么做!”愤怒地向月神甩出数十根银针。
在月神面前,这些银针还不够看,轻易化解了年轮的攻击。语速缓慢而漫不经心,“你应该感谢我杀了他,你该亲身所受了,他一点也不在乎你。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毫不犹豫的抛下你。”心底一抹恨意闪过,紧盯着年轮,“这样的男人,该死!”
不是这样的,他是最无情的男人,却也是最痴情的男人。他只是,为了爱人奋不顾身罢了,他只是,不爱她而已。垂眸看着白凤逐渐没了血色的脸庞,她不要他死。可是,该怎么救他?年轮的反应全在月神的意料之中,勾起唇畔,“救他,我倒有一策。”年轮猛地看向月神,她不信阴阳家会这么好心,更何况他们刚刚还杀了白凤。“我要你从此加入阴阳家,为东皇大人效力。”只要能借此控制年轮,其他的都是时间问题罢了。
为东皇太一效力?目光停留在白凤身上,也许对他来说,她离开,就不会让彼此这么尴尬难受了吧。只要能救他,这条命她都不在乎。阴阳家需要她,无非是她有什么利用价值。
月神告诉年轮,需要将她的心脏一分为二,分给白凤。而月神,会帮她施这个阴阳咒。但年轮不知道,月神所做的,不过是解开一个〖结〗。早先东皇太一便探知出年轮与白凤前世的因缘,两者的〖结〗一旦解开,更会使他们的力量相互纠缠。这个力量,正是助东皇太一再登巅峰的东西之一。很多事早就注定了,而对于东皇太一来说,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够了。
几缕光芒从他们周身散发开来,月神双手不停地结印,到结束前,她都不可以停下。一颗殷红仍在跳动的心脏,慢慢的一分为二,化作两股金色的光缕。一缕窜进白凤的心口,一缕回到年轮身上。同时解开两个人的〖结〗,耗费了月神不少功力。
抚了抚白凤的心口,感觉到了跳动的脉搏,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他没事,怎样她都不后悔。敛敛眸色,刚才她只觉得力量一直涌现,几个零星的片段闪过,她却来不及捕捉。耳边似乎有人在与她说话,声音很轻柔,“人有三生,现在你的力量回来了。”她的力量,是不是跟前世有关?年轮总觉得月神以及阴阳家做的这一切,很不简单。而这一切,似乎又与白凤有密切的关系。
“请月神许我三日,三日后年轮定会回蜃楼赴约!”凝视月神,似乎能够透过那层薄纱看清月神的神色。年轮清楚,一切都不能回头了。得到月神的首肯,年轮立马带走白凤。蜃楼外的天空,雪凤在来回盘旋。兴许是感受到主人的情况,才久不离开。
年轮扶着白凤出来便看到它,足尖一点,与白凤落在雪凤羽背上。她的轻功,似乎好了不少。
天空灰暗,空气闷热,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只是他们现在不能回桑海驻地,交代好雪凤回鬼谷竹屋。紧紧地抱着白凤,衣裳上的斑斑血迹已然发黑,冷风划过,让人直打寒颤。蓝紫色的发缕与青丝交织,相互依靠,贪恋那微弱的温暖。
惊雷破天,雨针打在身上生疼。男人半躺在伊人怀中,女子低下头,与他两额相贴,惨櫻色的唇瓣张合。风雨太大,连老天都没听见她说的话。
白凤,我只求你一生无伤忧,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朱红滴,青丝垂,忆昔谁嫣笑?
替他换下血裳,他的身子自从用了她的药后再没了疤痕。白凤不知道,自己唤了多少次“弄玉”,却全被年轮听进。白凤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指尖滑过他的眉峰,嘴角一抹苦涩。‘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也这般心念着我?’原来,有些错过,就会让我们,失之交臂。
她能伴在他左右的时间,不多了……
白凤醒来时,已过了两日。身体恢复的速度,连年轮也吃惊不解。白凤没有再提蜃楼上的事,只是愧于不信年轮,才被敌人得手重伤。在他身边的,依旧是她未变。
她说,让她成为他的家人好不好。白凤的回答未变,‘你明知你我不可能的。’这次,她不再纠缠,离屋去照料雪凤。他只看到她强装无事的模样,是年轮伪装得太好,还是白凤选择的忽略。
最后一日,白凤出屋见年轮坐在药铺旁的石椅上,细心的为他补裳时,心里泛起了一阵涟漪。“你没必要做这么多的。”年轮没有回话,只是笑着,心里那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这是最后一次,再也没有以后了。
看着白凤盯着她的琴发愣,年轮明白,他又在想弄玉了。她为他起舞,跳起在蜃楼上看到白凤过去的那支火风涅槃的舞。“我的琴艺不如弄玉,只好以舞代替了。你喜不喜欢?”白凤迟疑了一会才回答:很美。
橘红色的烈阳将周边的云彩染成与它相衬的颜色,好似一团艳火在天边燃烧。“弄玉,对你就这么重要吗?”可以为她奋不顾身,就像她对他一样。
白凤本在倾听风经过的声音,听到她的问题,蹙了蹙眉头,“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但弄玉是不可代替的。”一句不可代替,将年轮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数化为泡沫捏碎。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年轮站在竹屋前清歌起舞,却换不回他一个回眸。摔倒,再起来……直到喉咙再发不出一个音节,直到双腿麻木站不起来。
轻步回屋,挥出一道劲风灭去檀香星火。如今,凤已去,凰独留,还有什么意义。一方纱巾落地,拾起,留在矮几上。这种东西,已经没有带在身边的必要了。
蜃楼新来了位厉害角色,擅长用毒,常以银针抹杀敌人。据说,她还会一些道术,却非道家之人,亦非阴阳家之人。年轮久未归桑海驻地,谍翅回报竹屋早已空无一人。聚散流沙,卫庄可不会为了一个杀手而大动干戈费力寻找。此次张良说动卫庄,派人会会蜃楼的新人。
只是派出的人,皆是重伤而归,那人并没有直接杀了他们。不是腹部便是小腿,有的只被划出一个小伤口,他们不敢妄自拔出,据说银针上涂满了剧毒。而当赤练查看时,大为一惊。居然是西施毒,偏偏有解药的,只有她。想必对方是知晓他们的情况的,但不解的是,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放虎归山,不怕后患无穷?
取下银针,仔细辨认,得出的结论,下手之人——是年轮!
年轮?墨家,流沙,张良谁不知晓。从〔逆风〕到流沙,现在竟去了阴阳家。她会道术这点,却没人知道,也没有人见过。
一阵阴风席卷所有人的背脊,年轮叛变的理由无从得知。谍翅一只只飞离白凤肩头,挑眉冷看众人,“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她离开的原因?”一句话丢回去,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
卫庄一声冷笑,“因为她是为了你来流沙,若是离开,与你只怕也脱不了干系。”反被噎住,众人再次把目光放到白凤身上。
别过头,蹙起眉头。他确实完全不知情,那日的年轮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有些奇怪。时而很不安的跟他说话,时而…说不清楚的悲伤。但白凤自从那天醒来后,就发觉自己身体有一股力量不时涌动,有时又被什么压制住一般。不能完全控制好前,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并使用它的。令他最不解的是,年轮究竟是如何救回自己的?
海边拂过清风,带着点点咸腥味。海鸟在那巨大的蜃楼上方来回盘旋。依旧是那身蓝白色的舞裳,独立一角,眺望远处的天空。
身后一阵阴凉,一股聚气成刃向年轮袭来,余光一瞥,好似无意地挥手。聚气成刃瞬间消散。不远处站着的星魂,嘴角的笑意不知是讽刺还是赞许,“你的前世真是让人越来越好奇了,能得东皇大人这般重视,有趣。”语气看似平平,音调却听着让人觉得别扭。
年轮此时的力量自己也说不清,似道非道,不为阴阳,犹似南疆灵术。在她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教导她该如何控制、运用。由此下来,力量也用得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