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晓劫【三】(1 / 1)
饮下茶,嘴角勾起,好似在嘲讽,“你觉得这话我信?”冷如冰凌的目光仿佛要将年轮看个透彻。人心多变,谁知谁在说谎。
他不信她……不被心悦之人所信任竟会这般令人难受。年轮起身,将眼中那抹苦涩收的好好的。行步像孩子一样举止稚气,围着桌子走了一半,从后面抱住了白凤。
男人身子一顿,却未反抗,可年轮还是看到了他一瞬的蹙眉。脑袋凑到他的耳边,好似魔鬼的轻喃,“那,我若是为了你离开的,信不信?”芊芊玉指在白凤的下颚揩了个油。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墨蓝两色的发丝交错在一起,藕臂交缠挂在白凤肩上。
一支白羽抵在颈间,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可不想再有什么印子留下。看到他的举动,年轮不禁轻笑起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白凤用余光督见她的笑颜,“无聊。”稍微用点力扯下藕臂,却被年轮反用之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一手环在他的脖颈间,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其中一只还被他握着手腕。“你说你们男人嘛,说假话不爱听,说真话又不信,那你要我怎么做才好?”伸手去理了理他颊边的发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头靠下去,像只小宠物在对主人撒娇一般蹭了蹭。年轮才不理白凤冷得快可以杀人的眼神。他只是从不对女人动手而已,“我不喜欢这样。”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语,仅此而已。年轮闻言,挑起眉头,这男人真是别扭。
虽是如此,年轮也没再去蹭一次,只是静静的靠在白凤怀中。置身在满是他的气息之中,难得的安心。白凤见她没打算起身,冷不防地又开口道:“我说了不喜欢。”鼻息间尽是年轮身上特有的馨香,让他没由来的觉得,一旦染上就舍不下的念头。
一怔,鼓着腮帮子盯着白凤,“就只是抱着也不可以吗!小气的男人!”年轮理直气壮地吼向白凤,说要才起身,只是还没从白凤腿上起来。看着女人这般小孩子气,竟让他觉得有些许可爱。
突地想到什么,“这么说你以前也这样抱着萧笙?”男人都没注意到自己这句话的语气带着奇怪的意味。
白凤审视的的看着她,只是这在年轮看来他是吃醋了。略略惊讶的模样,白凤还以为自己说中了,别扭的一转头不去看年轮。年轮见此,欣喜涌上心头,眼底也难藏那喜意。
轻轻的挑了下白凤的下巴,凑到他耳边吐着温热的湿气,“你是吃味了?”看到男人身体明显一震,抿着唇。
“你这么自信?”仿佛在讽刺取笑她,不屑地瞟了年轮一眼便合上了眼睛。要说自信,她哪有他白凤自信。怔怔地看着他,可惜白凤闭上了眼,错过了年轮脸上的苦笑,还有失落。手抚上白凤的胸膛,她怎么忘了,这颗心已经住下了一个人……
收起悲伤,抬手拂过白凤的眉眼,好似不经意地说着,“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口是心非的人,明明意识里,心里早就认定了,却还一直否认,不肯承认。”他宽厚的手掌,泛着丝丝冷意。
蓝瞳紧盯着年轮,方才她还青涩可人,此时却沾了几分媚色。她是毒,一种比赤练更毒的存在。
眼角微弯,丝毫没有退却地对上白凤的目光。年轮没有预兆地推开白凤,怀中一空好似丢了什么。女人自顾自地沏茶,“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骗你。”所以让她守他这一生可好?
起身走到香炉旁点香,再回身是,那抹白已经离开。檀香围绕着屋子,弥漫每个角落。伸手想要触碰那几缕青烟,只是一触便烟消云散。
清晨的阳光照进竹屋内,女子侧身躺在床榻上,面朝窗。白如玉脂的肌肤,薄毯也盖不住那妙曼的身材。窗外几只水蓝色的鸟儿飞来停在枝头上,竹屋内的女子缓缓开口,“谍翅。”果然是个口嫌体直的男人。
谍翅汇报给他年轮的一举一动,一旁的树林中飞出一枚暗器,白凤却早已察觉闪身避开。暗器飞过他的身边竟划断了几根树枝。来者就是〔逆风〕的幕侨和若奚。漫步现身,幕侨四处看了看,却没看到想见之人。
“就你们两个人,还敢来鬼谷?”四支白羽向幕侨和若奚袭去。后者挥手暗器就将白羽分段在地。白凤落地在她们不远处,冷傲的看了她们一眼继续给谍翅梳理羽毛。
没有回答,白凤好像想到了两人来的目的,又问:“年轮呢?”羽带随风舞动着,谍翅飞走。抱臂合上眼。那女人玩他可玩得开心。
两人皆是歪过头到一边,若奚皱皱眉,“她离开了,我们还以为她来找你了。”若奚裳下的手不禁握紧。白凤睁眼盯着她俩,原来她真的没有骗他。
哼笑一声,“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你们有心派来的。”白凤傲气的模样反而让幕侨一怒。
若奚连忙制止幕侨,眼神示意离开。临走前,幕侨还是忍不住为年轮抱不平,“为了你这种人离开我们,白凤,你真当以为年轮不把自己的命不看成命吗!为了你反抗命令也义无反顾,可你却半分信任也不肯给她。”谁都难逃一个“情”字,年轮注定会为此受伤。
嘴角是不以为然的冷笑,白凤稍稍抬头,“那是她的事。”足尖一点,踏着一支白羽先离开了。白凤的话说的虽然无情,却没有说错。他又没有求着年轮这么做,她们又有什么资格来兴师问罪呢。
谍翅传来消息说卫庄找他,他也不忙着过去。轻松敏捷的落地,连一颗尘粒也没有扬起。
赤练一如既往地站在卫庄身侧,卫庄沉着眼,“有任务,在咸阳。”几个字就交代了事情。白凤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着唤来坐骑便走了。卫庄在他走后才睁开眼,唇角好似勾起了,又好似没有。这次的任务,可由不得你大意,白凤。
站在雪凤背上,脑海里是年轮那日的模样。“那我若是为了你而离开的,你信不信?”“我不会伤害你,不会骗你。”
杀手,是不能有〖情〗的。
谍翅可没有回报说这次任务有关阴阳家。遭到大司命和星魂的联手攻击,虽然任务对象成功抹杀了,却受了不少伤。白凤可狼狈了,眼见他就要撤退了,大司命又补上一击。
忍不住一口甜腥喷出,大司命这一击正打中白凤的后脑。只觉得眼前一黑,昏迷在雪凤背上。
竹屋外传来几声长鸣,年轮两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药粉洒在地上。嘟着嘴出去,却看见一只体型庞大的白鸟,话说这不是白凤的坐骑吗。看到凤背上一抹蓝,年轮这才注意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那传来。心头一惊,凤背上染红了一片,格外刺眼。
同是习武之人,可她还是觉得白凤好重,明明看起来他那么瘦。余光将白凤散了血色的脸庞收进眼底,不免一阵心疼。
艰难的将男人扛进竹屋,小心翼翼的让他躺下。!原本打算一会洗澡而烧的热水正好用上了,先给白凤喂了药,才缓缓褪去他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他的身上,有好多伤疤,或深或浅。
棉布擦去血迹,年轮看着他的身体,有些发怔。指尖抚过一条疤,这是剑伤的。心头发酸,咬着牙去探他的脉搏。
定定的看着白凤,像是在犹豫着什么。白凤连中阴阳家的咒术攻击,一般人也许早死了。可现在他的外伤都好处理,只是有一股至阴之气一直在他体内侵蚀。她是知道如何除去阴气,只是……看着白凤的脸庞,又别开眼。
阵阵檀香环散,褪下了舞裳,只穿着一件罗衫裹着身子。玉脂般的肌肤,在灯火下泛着淡淡的粉红。迈步走向那个赤果着上半身的男人所躺的榻边。
竹屋分为两厅,前厅也就是平日治疗病人的地方,有分厅用来煎药做饭。后厅就是年轮的闺房,左下靠近两厅隔门处,有一个帘纱屏风,屏后有一个可以容下两个成年人的木桶。
俯下身,咬着牙暗下决心。亲吻上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接着另一道。除去至阴之气,除者需要和至阴之人肌肤多有接触。年轮方才的犹豫,是怕白凤醒来后会生气。
但为了救他,不得不这么做,强行逼出至阴之气只会让白凤变成一个废人,那样高傲的白凤,是接受不了的。紫蓝色的发丝,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温意,因汗而粘在脸颊上。昏迷中的白凤做了一个模糊梦,有一个人很温柔的亲吻着他的身体,他做不出任何抗拒,也没有抗拒的意思,只是身体也由不得他控制。
将至阴之气引至一处,四掌相触,催动内力驱散干净。有些脱力地喘着气,敛敛目光,披上一件外裳,去取除疤的膏药,轻轻的抹在每一道伤疤上。看着白凤还略微失色的脸颊,替他盖上被褥,理了理他的头发,手指滑下停在心脏处。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过了三日,白凤仍不见醒,屡次给他把脉,隐隐有一些异常,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每天帮他擦身换药,白凤的睡颜可不像他本人那般冰冷。
日过半旬,年轮端着汤药走近,榻上的男人看着有苏醒之势。将碗放置一旁,迅速走到白凤身边。毫无预兆地睁开眼,年轮一愣,与她正好对视。
蔚蓝似海的瞳孔很是明亮干净,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陌生的一切,异样的感觉由心而生。脑袋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在年轮看来,白凤的目光陌生得如同真的一般,却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不想见到自己。好声哄着他将药喝下。
开始看那棕褐色的液体便知不好喝,可女子又哄有像对孩子似的摸头安抚,他才喝完。
让他继续休息,见白凤一直盯着自己,年轮反而不习惯。正要离开,却被有力的手抓住手腕,年轮诧异地看着他,谁知男人说道,“你是谁?我又是…”
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劈得她思绪停顿,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