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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选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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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很美,平素不施粉黛。

可是今日她要让自己更美,美到璀璨,美到酴醾,像千树万树盛开的艳丽繁花。雪粉、胭脂、深眉、朱唇、丹寇,一样都不能少,她摈退所有伺候的宫人,对着镶金雕花宫镜,亲手为自己涂抹上妆,小心翼翼,一丝不苟。

漆黑发丝挽成斜月多情髻,流云金簪点缀在鬓边。忘川立在高高的妆镜前,看到镜中之人粉雕玉琢浓妆艳抹,朱唇之畔泛起一丝浅淡笑意,秾丽的眉眼里却幽黑深邃藏着难以分辨的情绪。

还有桃花耳坠,福字绣鞋,和大片大片绣着红芙蓉的大红喜服。是当年的模样吧?当年,她就是穿着这样的喜服,戴着这样的耳坠,挽着这样的发髻,离开冥界,奔向桃源去寻那个等了她五百年的男子的!

你也一定还记得浅浅当初的模样吧?那时候,你那样开心,那样欢喜。今天,浅浅再为你妆扮一次。

“你会喜欢么?夫君。”忘川凝望着镜面,微微笑开,声轻情深,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他绝不会让他的妻子,成为别人的新娘。就算他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陷阱。一个由她亲手为他而设的陷阱。

这不是婚宴,这是鸿门宴。

六天前,十一月初一,天地异动,正午时分,魔界发兵攻打冥界。六界之乱拉开大幕。午夜,魅族侵袭人间。

五天前,十一月初二,妖界分兵三路,进攻神界。

四天前,十一月初三,桃夭亲自带兵,直袭天庭。

三天前,十一月初四,帝宸正式举起反旗,与玄武纪分庭抗礼。

两天前,十一月初五,魔域精灵花逃出阴风谷,领大队魔军奔袭冥界。

一天前,十一月初六,天庭兵败,节节退守。桃夭攻兵至南天门。

忘川终于转过身,走出门房,一步一步走向她为桃夭亲自选定的战场——她和玄华拜堂的地方——无极正殿。

她知道,午时三刻,拜堂时分,桃夭一定会准时赶到,无论战场如何变幻莫测,战事如何难以预料,他都一定会赶来的,就算他自己赶不来,玄武纪也定会帮他赶来。

她与玄华的这一场婚礼,注定旷古空前。因着它的大爱无疆,因着它的惨烈悲伤,因着它的浓重的血腥和刻骨的残忍。

至于背景,那个玄华刻意准备的繁华至极的浩大无比的背景,根本虚幻得毫无意义。

百里宫灯,万树繁华,祥云紫气,仙音喜乐,还有那些层层排叠开去的宫人和天兵,在忘川眼中全都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她说过她只要华堂喜服,她眼中所见的便只是华堂喜服。

只要有华堂喜服,桃夭就会来。

喜服在身,华堂在上。无极宫正殿耸立在层层白玉仙阶之上,忘川静寂地立在层层白玉仙阶之下,久久地抬头仰望,好看的眼眸漆黑如墨。

香风卷起衣袂,耳畔忽有兵戈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握成拳的手一直拢在袖中,此时不自觉地扣紧了掌心,指甲嵌入肉里,生疼。

一身大红喜服的玄华已高立在阶梯的那一头来迎她,忘川咬了咬牙,微微抬起下巴,极慢地抬起脚,踏上了阶梯。她一步一步走上去,浓重的胭脂遮掩了表情,只能看见眸色,坚定如铁。

那阶梯好长,不知有几百几千梯,她一步一步走上去,仿佛走了一万年。福字绣鞋踩上最后一级玉阶,心中蓦然钝痛,她多么希望这阶梯能更长一些,能让她再走上一万年,十万年,甚至百万年,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

然而终究是到了尽头。

这世上也许真的没有尽头的路,却没有没有尽头的人生。

桃夭哥哥,这就是我为你的人生选定的尽头。

还有我们的爱情和婚姻,都在这里割裂埋葬吧。

忘川望向远处,那里有重重楼阁,祥云瑞气,山岚雾霭,还有看不见的兵戈,和已经听得见的厮杀。心一点点地下沉,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四周冷气袭来,强烈蛮横,像是要把她的心封冻成石。

非要如石的心肠,才能完成这样一件事!可她若真有如石的心肠,大可弃天下苍生不顾!这可是真是一件矛盾得厉害的事,朱红唇角微微一牵,忘川想到这突兀地笑了笑。

玄华捕捉她唇畔短暂的笑意,玛瑙色的眼眸里浮起惊讶,不能明白她在笑什么。

然而,她终究凤冠霞帔,站在了他的身侧,以他的妻子的身份,帮助他庇佑苍生守护河山,就像他最开始设计和预想的那样。

只是这境况和他最初的设想差得太多太多。

他转身,朝她说:“进去吧。”嗓音冷硬,却伸手去握她的手。她没有避。握进掌心的却是一块冷如寒冰的拳头。

忘川随他走入无极正殿。天帝和天后领着一众神祗郑重地候在那里。钟声在迈入门槛的刹那响起——午时了。

还有三刻。她回头看了看远处天边,漆黑的眸子里再寻不见丝毫光彩。

三刻钟的时间,听得见的兵戈变成了看得见的兵戈,血腥弥漫了整个无极宫,无数的妖怪杀了进来,无数的神仙迎了上去,厮杀,战斗,血腥,死亡……战争终究以战争真实的惨烈和残酷在忘川眼前上演。

司礼官高呼:“吉时到,新人行礼!”

忘川被玄华拉到天帝天后面前,正要跪落,桃夭的声音便破空响起,准时得像每日爬上山头的太阳。他厉声吼道:“不准拜!”

忘川身形一挫,险些栽倒。玄华一把将她搂住,在她耳边低低喊了声:“神尊!”忘川清楚,这一声喊与关心无关,她厌弃地拂开他的手,定了定神,极慢地站直了身体,没有看天帝,没有看天后,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她低垂了眉眼,极慢地转过身,极慢地抬眼望向殿外血腥飘荡的空无,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桃夭落进她空无一物的眼眸,以自天而降的方式,只刹那就逼落她的泪水。他来了,他终于来了,他终究来了。

黑发如墨,白衣胜雪,恣意癫狂,从天而降,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他会穿一袭大红喜服,跟她一样,重现当初的模样。

可他穿的却是白色的衣裳,不是紧身利落的战袍,而是广袖长裾飘逸好看的儒服,袖边领口绣着暗纹花色,光彩流溢,宛如一领华贵的丧服。

是啊,白色似乎比红色应景。

这不是婚宴,这本是一场丧礼。

只是白得有些凌乱,也污脏了一些。他征伐万里,苦战多日,杀人无数,难免溅了一身血气。束发缎带早已不知遗落在何处。他执着桃染剑,披着如墨黑发,着着一身血气浸染的白衣,就那样闯进忘川的视野里。

忘川看到他的眉眼里晕着浓浓的杀气、悲愤、痛苦和无声的决绝。

“你来了。”她说。

“我来了。”他说。

“你不该来。”她说。

“可你在这里等我。”他说。

她忍不住哭出声音:“可是我会杀了你。”

他却笑了:“我知道。”

她哭得不能站立,萎顿下去,匍匐在地上:“一命抵一命。我身后这些人,你想杀谁都可以,谁都可以。”

他却极浅淡地笑了笑,将下巴微微一扬:“这些人哪一个抵得了我桃夭的命!”

忘川肝肠寸断,哭得不能自已。

桃夭款步走到她面前,在她身边坐下,说:“傻瓜,哭什么?不是一直想拯救苍生六界安宁么?”

忘川一边哭一边恶狠狠地问:“为什么那天不杀了我,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桃夭抬起手,修长手指抚上她的背心:“因为那样的死法太容易,而我恨浅浅这样深。”话尾处,眸色陡冷。

几乎同时,忘川蓦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惨叫。修长苍白的五指毫无偏差地嵌入了忘川的背心偏左处,那里是忘川的内丹所在。

众神大惊,立即群起而攻之。桃夭丢开忘川,挥起桃染剑力战众神。

鲜血自背上伤口汩汩流出,湿透了大红的喜服,又顺着喜服边缘流泻而下,染红了大片雪白的大理石地面。

疼痛自血管漫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忘川却伸手抹了抹眼泪,无声地笑了起来。

太上老君忙赶过来为她疗伤。

越来越多的妖兵攻了进来,桃夭和众神越战越酣,许多大妖加入战阵,拼死相助,祥云瑞气被血气遮盖,无极正殿轰然坍塌,好多人死了,连天后都受了伤。

太上老君也惶急难安起来,终于忍不住催促道:“神尊大人,不能再犹豫了。”

忘川转头看着天上老君,泪水滚滚滑落,问道:“本尊的内丹还在,对吧?”

太上老君张了张口,本来有好多理由要说,却突然明白了什么,便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忘川道:“本尊当时毫无防备,他可以取走它的。他就是要这样逼我!”

太上老君动容道:“桃夭……哎……然而忘川是神啊。”

神者,大爱。

悠扬的笛声终于在漫天的血气和震天的杀伐声中响起。

《两心无间》,桃夭最喜欢的曲子。

眼泪泛滥成灾,胸口窒息的疼痛终于逼成腥膻的血气涌上喉头,鲜血喷入玉笛,在雪白的笛身上落满斑驳赤色,宛如片片扯碎的玫瑰。

她还是不敢去看他,和十二万年前一样,她宁愿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多么希望她只是在为她心爱的夫君吹奏一阙两心相悦的曲子。

然而她却不得不在心底,在意念的深处,徘徊着置他于死地的恶意。二十万年前,她只是想要收服他,这一次,她却是要他死。

当初她以为活着总是好的,只要活着便有希望,如今方知,有时候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和结局。

就这样吧,桃夭哥哥,让一切就这样结束吧。我们的爱,我们的恨,我们的罪孽。既然你舍不得亲手杀了我,那么就让我亲手杀了你吧。

彻底的消亡会是最好的解脱。

至于痛,留给我吧。

我欠你的,将用永生永世的痛苦偿还。

“浅浅……”桃夭的嗓音裹着一段熟悉的夹着药香的桃花香风而来,刹那间便近在咫尺。本就痛如刀绞的心更剧烈地一阵痛。

眼睑缓缓抬起,忘川终于睁开了眼眸,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她还能这样看着他,再深刻的痛苦也抵不过这一眼的珍贵。忘川无声地看过去,她要记住她的夫君最后的模样,她要清清楚楚地感受亲眼看着她的夫君烟消云散的痛苦,唯有如此,才对得起她的残忍和他的报复。

世界在刹那褪去了颜色消失了声音,所有的厮杀、征战,神和妖的对决,血腥和死亡,都在刹那间虚幻成空无的背景,忘川的心里眼里只有面前一人。

他满身的血气,漆黑的长发和染满血迹的白衣在强大的灵力里疯狂摆动,绝色的容颜依旧绝色,那样好看的一张脸,那样浓黑的眉,那样多情的眼眸,那样高挺的鼻梁,那样微微一牵就能令她迷乱的唇角……我的夫君,我的爱人,我的孩子的父亲……

那样美好的容颜正在她亲手编织的杀技里痛苦至扭曲痉挛……

眼泪如瀑,打在手背上,流进笛子里,落在地上,卷进灵力里,飘到空中去,忘川很想很想止住眼泪,很想很想挤出一抹笑意,很想很想让她的夫君看到她美丽的样子,可是她拼尽全力也做不到,心痛得几近麻木,指尖的曲调却不敢丝毫凌乱。

她如此深刻地爱着眼前这个人,却又如此决绝地要亲手杀死他。

她的桃夭哥哥……桃夭的身形渐渐褪去颜色,从苍白到暗黄,从暗黄到透明,从透明到桃色的绯红,绯色渲染开去,如波似浪,转眼便弥漫了整个天际,笛声中的灵力和漫天绯色纠结缠绕,周折变幻,渐渐幻成漫天桃花,漫天自由飘飞的桃花……

桃夭说:“浅浅,你生而为神,我为妖。妖的法则是唯心唯己,神的法则却是大爱无疆,所以我永远也不能理解你。可是我一直想知道,亲手毁灭六界和亲手杀死我,哪一个会令浅浅更加痛苦,所以我开了一盘赌局,往日我赌前者,今天我赌后者。八荒六合,古往今来,没有人能毁灭我,这只是我选择报复浅浅的方式——诛心——浅浅,我如此爱你,又如此恨你。”

这是桃夭最后的话语。他说着这样伤人伤己的话在忘川的笛声里,在《两心无间》的曲调里,一点一点消散了去。

漫天桃花飞舞,飞舞,飞舞。

背上伤口流出的血都已干了痕迹,眼底的泪也终于流尽,忘川坐在狼藉的战场里,静静的吹着独属于她和他的曲子,望着漫天绯色桃花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地消散。

终至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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