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有悔(7/8/9)(1 / 1)
7、
真气灌入经脉,催逼着毒素排出,陵端“哇”的一嗓子吐了出来,丁隐却沉浸在陵端死而复生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谢谢你。”青年说得诚恳。
陵越累得满头大汗,笑了笑,总算是,有惊无险,陵端中的毒虽然厉害,但是好在陵端修行多年,抵抗力比常人强上许多,所以才能活到现在,如今逼出了大部分毒素,余下的就应该是好好调养。
陵端吐出来仍然难受,抓着丁隐的衣袖蜷曲起身体,丁隐见了连忙把人抱紧了,给他擦去了嘴角污渍。
陵越见这人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才问道,“陵端这是怎么回事?”
丁隐抬头,眼神里全是戒备,“你怎么认得他?你也是阴风谷的人?”
“公子误会了,我乃天墉城掌教陵越,陵端是我师弟,自然认识。”
“原来你就是陵越。”丁隐终于放松了些,眼神里却还满是不屑。
“阁下……”
“丁隐。”丁隐报出姓名便不再理会陵越,只是盯着陵端,眉头紧锁,似是要从昏迷的人脸上找出什么,亦或者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丁公子,陵端体内的毒素只是被大体排除,要想彻底清除,不如随我回一趟天墉城,请凝丹长老为他诊治,可好?”陵越一来不放心陵端,二来没有把握制服丁隐,如今将人带回天墉城,反倒更有把握,不管是救治陵端,还是解除丁隐体内的煞气。
丁隐沉默良久,道,“他不喜欢回去的。”
陵端你到底和丁隐都说了些什么……陵越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好劝歹劝,丁隐都只看着陵端不答话。末了,折中道,“或者,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我请凝丹长老过来为陵端治病,可行?”
丁隐看了他一眼,抱起了陵端道 ,“跟上。”
陵越已经不知道这人究竟是疯了还是没疯。
仍然是山下小屋,多日未归已经落上灰尘,丁隐无心去管,只将陵端放在床上守在一旁,陵越瞧着朴素的农家小院,又看丁隐对此十分熟悉,便猜到,“这里,是他现在的住处么?”
“这里,是我遇到他的地方。”丁隐抓着陵端一只手,连头也没回,良久才说了一句,陵越知这人不爱与自己说话,一边安排着弟子打扫,一边等待天墉城长老到来。
除了诊治陵端的凝丹长老,还请了执剑长老来应付赤魂石的煞气。
不多时,等两位长老到来,陵越先行说明情况,两位长老问起细节却无法解释,只得先引人去见陵端,陵端刚醒,歪在床边不知说着什么,面上挂着笑容,丁隐也终于有了表情。
见到长老,下意识要下床拜见,被凝丹长老按了回去,诊治后嘱咐陵端好生休息,留下弟子来开出药方。陵越只觉得凝丹长老有些话没说明白,却只能等回到天墉城才发问。
“陵越,你是否,直接将陵端体内的毒素逼了出来。”凝丹叹了口气,说话间表情沉重。
“当时陵端中毒已深,弟子不敢耽误,这才会帮他逼出毒素,难道有什么不妥?”
“若是常人,自然应当如此,但是陵端被废除修为时,经脉已经受损,所中毒物药性猛烈,如今你又强行逼出毒素,即便是清理干净余毒,陵端的身体,怕也撑不了几年。”
“长老,你的意思是,他……我害了他?”
“你也不必过分自责,毒性猛烈,你若稍有迟疑,他可能已经去了。”
“这……”
“多则五年,少则三年,陵端自己怕是早已知晓,他既然没说什么,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8、
自从回来,陵端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嗜睡,手脚难以回暖,丁隐在旁恨不得寸步不离,不是陵端一在言辞拒绝,连茅房都要跟着。
人倒是乖了不少,没力气也就不再整天想着爬山涉水采药捕鱼,只是人根本闲不住,干脆在家编起了竹篾,经常编者编着睡过去,等醒来再继续。天墉城的师弟早知道他的性子,跟着劈竹子削竹篾倒也没有抱怨,偶尔直接将编好的器物带回天墉城。有时也佩服丁隐的耐心,陵端想法多,有时候玩到一半丢了,想起来又要,丁隐还真能耐着性子陪他耍。
陵端怎么闹,丁隐都高兴。
丁隐就怕他不动了,不闹了。
丁隐看着陵端,满心欢喜,一睁开眼睛能看到陵端,便会过去探他的鼻息,几次被陵端发现,骂了几句也不生气,仍然是一张笑脸。
“你还在,真好。”丁隐看着骂他的陵端挂起笑容,不住地用嘴唇磨蹭着陵端面颊,温软细腻,安定人心。
目光垂落在丰润的唇上,心跳如擂鼓,手指摩挲着唇角,瞧着细致的唇纹,汇聚在唇瓣中央,变成浅浅的唇沟,自内向外蔓延,如花瓣垂尾,连呼吸也为止停留,良久,低头附上。
唇瓣触碰,碾磨辗转,弹性极佳的软肉相互摩擦挤压,终于唇齿相接,丁隐伸出舌头去舔,舌尖勾勒唇形,沿着唇沟挺进口腔……
陵端拍了拍丁隐的背,可是他停不下来。
温热的口腔已经诱惑他太久,如今探入,仿佛初入柔软又温暖的秘境,叫人流连忘返,全是兴奋,只想要更多。
陵端用力去推,反被丁隐捉住了双手。
于是陵端咳嗽起来,腥甜的血液涌入口腔,然后是接连不断地喘息咳嗽。
“对不起……”丁隐手忙脚乱地道歉,他在做什么!
陵端如今的身体,怎么禁得住他胡来!
陵端瞧着他眼泪都急了出来,心中反倒生出几分不忍,替他拭了泪水,低声道,“不怪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惜,我给不了。”
看着陵越常常从天墉城专程赶来看自己,陵端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专程支开丁隐,劝道,“大师兄,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过担忧,生死有命,我去阴风谷就没打算活着出来,如今,已是托了天墉城的庇护。”
“陵端,你回天墉城吧,有凝丹长老在,总会好些。”陵越想要安慰,却又无话可说,短则三年长则五年,还是因为他,屠苏已去,如今陵端也留不住么?
“我走了,丁隐要怎么办……大师兄,就算是你,也该看得明白。”
丁隐看陵端的眼神,太过炽热,太过露骨,即便自幼修行的天墉城弟子也明白其中意义,更遑论陵越亲眼见过,丁隐为他失去控制又为他找回理智。
“大师兄,我只担心有朝一日,我真的去了,丁隐无处可去,到那时……”
陵越听闻此言,眼睛不觉湿润,喉头哽咽,天墉城一直在寻找压制赤魂石的方法,却又怕太过激烈引起丁隐反抗,好在他守着陵端,一步也不曾离去,但是,陵端已时日无多,到时候,又会再现当日阴风谷的景象么?若是不能控制住丁隐,只怕到时候危害更大。
未待陵越回话,丁隐已经先一步冲了进来,抓着陵端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天下人为你陪葬,然后,然后我去找你。”
“我要在你身边,不论生死。”
9、
转眼春来,草木萌发,万物复苏,陵端却恰恰相反,精神愈发差了起来。
白日里多半都在昏睡,夜里常常疼得难以入眠,丁隐抱着他,稍有动作便开始担心,偏偏在山脚下,常有野兽嘶鸣,这一日晚上叫得格外厉害,陵端辗转反复根本无法入眠。
丁隐在陵端额头落下一吻,道,“你等会儿,我去处理下。”
丁隐眼里只有陵端,妨碍陵端的人也好,禽兽也好,丁隐都会毫不犹豫地除去。
待他屠尽附近的野兽再返回,看到屋里依然点着灯,不知为何想起蜀山来人那一夜,陵端畏光,睡觉有一点灯光就睡不着。此刻灯光丁隐看着忽然心慌起来,快步跑过去,果然看到留守的天墉城弟子被打倒在地,陵端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一纸书信。
公孙无我要他孤身上蜀山,为了赤魂石。
果然,当初他就应该屠尽蜀山。
陵端被绑在架子上,双臂被强迫张开,脖颈上深紫的勒痕也阻不住头颅下垂。浑身无力,被抓来后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软绵绵的身体,被绑缚时尚需有人扶持。
丁隐见到陵端如此,眼中已泛起了血色,然而动弹不得。
公孙无我的手,正带着浓浓煞气,贴着陵端脖颈,恍若铡刀悬在丁隐心头,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除了陵端。
他可以为陵端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公孙无我注意到了,天墉城本就是危险,何况还有赤魂石元神的丁隐。他要夺回赤魂石,收齐全部的元神,这样,即便是天墉城也不能奈何他。
是以用陵端的性命作威胁,喊话让丁隐自绝于此。
丁隐咬着牙,攥紧的拳头,骨骼“咯吱”作响。
他不怕死,但是他一死,谁来救陵端?
公孙无我卑鄙若此,怎么会饶过气息将绝的陵端?
瞧出丁隐的犹豫,公孙无我直接将煞气贴着脖颈注入陵端体内,冲入皮肤的煞气钻入血管,惨白的皮肤上浮起紫黑色的纹路,暴涨到下颌,延伸至衣领深处。
“丁隐,你该不会不知道寻常人煞气入体是什么后果吧?”公孙无我笑了,陵端全无抵抗力,却还有几分气息,被煞气侵入的刺痛折磨得连连哀嚎,丁隐光是听着眼里就漫起水雾。
“我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你一定要折磨陵端?”
“我没那么蠢,对付他比对付你简单得多,更何况……我可以慢慢来,你可以选择,现在自杀,然后我让他痛快地跟着一起去,或者你慢慢看,看着他有多痛苦,看着他……”
“唔呃……”痛苦的□□拖长,陵端似乎有了些神智,眉头深锁……
丁隐举起了剑,或许让陵端早些解脱才是。
公孙无我已经露出了笑意,剑刃横斜,丁隐已经动手自裁,不禁张口欲笑,却发现咽喉一凉,碧青色的剑支戳穿喉咙,露出修长的剑身,不偏不倚地卡着。
还有两支剑,砍断绳索,陵端伸手解除束缚,走下了木架,踩在阵法中央。
方才暴起的血脉还未完全消退,留着淡淡的乌青色裂纹在脸上,眼瞳却是一片赤色,连带着头发也染了几分血色,看着极不真切,就连丁隐也觉得陌生,站在原地一时无话。
陵端低头瞧着地上的阵法,翻手捏起剑诀,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煞气居然凝结成了剑支瞬间毁去了阵法,然后慢悠悠走到公孙无我面前,一手持剑,一手捂着他的心口,竟然将赤魂石的元神吸走。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就入过魔道。”
陵端蹲下来,面容带笑,眼角眉梢都染着赤色,竟有几分媚态。
“赤魂石的煞气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坏东西。”他毁去的是仙根,接受这些煞气反倒激活了体内沉睡多时的妖力,或妖或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不想死,一心坚持,竟然再次收服了这股煞气,多年修行,总归是记得御剑法诀,自救亦是复仇。
眼瞧着公孙无我瞪大眼睛惊恐而亡,陵端干脆利落的挥散了飞剑,站起身来,朝着丁隐招招手,“过来。”
丁隐听到陵端的声音,一路小跑到陵端身边,想要问话,却被陵端揪着领口拉到身前,狠狠吻了上去。
待唇齿纠缠完毕,陵端舔了舔拽出来的津液到,“我想要你,好久了。”
笑眯起来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狡黠,恍若当年看着丁隐喝下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