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心非(1 / 1)
关耀聪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看起来就是用红糖泡过的汤水,他说,“喝一点汤吧。”
莫余雪抱着抱枕已经睡着,她窝在沙发里,整个人卷缩着,看着无比乖巧。
关耀聪看着好一会儿,在把汤水搁在桌上,他把人抱进卧室,解了她的衣服,才想给她换睡衣,却看到她腰间又多了一道狰狞伤口,刹那间一阵轰隆隆炸响,就像晴天里打闷雷,明明晴空万里,然而云层里的雷鸣闪电在炸天响地的叫嚣着。
莫余雪身上有枪伤,刀伤,还有烧伤,没有人知道她经历过怎般沙场血雨,只知道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国安处长,而且是俞城里的国安处长,那可是政治权利聚集的城市,而她能坐到那个位置,需要经过多少生死和血水侵染?
她为何来到海市,她来海市真的是为了报仇吗?若不是,那么那些花了重金去调查取证得来的信息又算什么?
关耀聪小心翼翼的给伤口上药,等上完药,他把棉被盖上,再亲了亲女人的额头,他打电话约关棋耀出来。
关棋耀也急于找莫余雪,严毓娗说,“姐姐怀有身孕,她该好好静养,而不是天天忙着上班工作,甚至到处乱跑。”
关棋耀说,“你姐不是普通人。”
严毓娗吼,“她再不普通,也终究是个女人!”
是的,终究是个女人,她没有翅膀,能上天入地,如果能,就不会屡次受伤,还一次一次被人耍得团团转,也许跟狡猾歹徒交手,她是胜利者,然而跟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对阵,她还略逊一筹。
关棋耀难得准时赴约,他说,“特意叫我出来,又想安排我去公司上班?”
关耀聪心里不舒服,不仅仅是面前的这个弟弟和自家女人有点暧昧关系,更主要是他闲得无所事事,所有人都说他坦荡无私,这表面文章做得够充分,无人不信以为真。
关耀聪他开门见山说,“告诉我,你和余雪是什么时候认识?”
关棋耀笑了笑说,“哥,她只是你的秘书,还不是我嫂子。”
“我和她……”
“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和你们争,但余雪除外。”
“关棋耀。”
“哥,别拿那套压制员工的气势出来,这是我个人私事,你还管不到。”
关耀聪二话不说,他把结婚证扔出来。
关棋耀看着吧嗒落在桌上的血红证书,他扯了扯嘴角,想笑,或者是想说点什么无关紧要的话,然而什么都说不出,好像这辈子唯一抓到的一点星火,也在这样血红的证件的照耀下被碾灭得粉碎。
他曾问,“莫余雪,你会不会是我的救赎?”
“国安处长吗?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了,如果到最后,我没能按计划走,不如就拿你来抵债如何?”
严毓娗说,“你爱我姐对不对?”
关棋耀说,“爱是什么?能像钱一样,摸在手里久了,它会有温度,但是久不触碰,它又冷却下来。”
严毓娗说,“关棋耀,别伤害我姐姐,她好不容易回来,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你们不能拿豪门的桎梏困住她,我来代替她,我承受得住你们的百般算计,但请你不要把她拖入深渊里,她承受不住,她没有体会过那般残忍的折磨。”
关棋耀说,“你就受得住了吗?”
严毓娗脱下衣服,她说,“我可以,我虽嫁过人,但你放心,秦霄颢没有碰过我身体。”
关棋耀说,“穿上衣服。”
严毓娗说,“不敢吗?”
关棋耀剑眉微挑,他说,“这么为你姐姐着想,她知道吗?”
严毓娗试着平复心境,她告诉自己,没事的,不就是一副身体而已吗?心都被踩碎了,还在乎这这副皮囊做什么?
关棋耀看着一张好似某个女人的脸,他说,“你不觉得好笑吗?”
严毓娗靠近去,卑微的攀附上去,她说,“不如让关系变得更纯粹一点,付三千万,买下一个女人的初夜。”
关棋耀看着投怀送抱的软香美玉,他说,“这么便宜?”
严毓娗身子微颤,那是对两个带有侮辱性的形容词的本能反应。
她说,“付不起?”
关棋耀喜欢这种交换方式,人生也是一场交易,不过是拿命做赌注,谁死谁生,不到最后,无人可知。
严毓娗把用身体交换得来的八千万全数投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严氏集团中,她说,“当年若不是因为我执意要和秦霄颢成婚,他也不会趁虚而入,差点掏空了整个严氏。”
她说,“这算是我补偿父亲当年为我出嫁所付的嫁妆,哥哥不用问钱从哪里来。”
严尘胥去查了,他查不出,他问了,严毓娗说,“我姐姐给。”
严尘胥不信,他说,“你姐?”
严毓娗点点头,“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找了很多年,本以为再也找不到,没想到……”
严尘胥半信半疑,他说,“她哪来的钱?”
“这你就别管了。”
严尘胥虽心存疑惑,但为挽救摇摇欲坠的集团,他接受了钱,本想问,“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越来越生分了吗?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小时候,那时即便过得清苦,可还有你坚持不懈的陪伴,有些开心的事还会愿与跟我说,有些难过的事,还是会愿与我倾诉。”
严尘胥不敢问,他怕她伤得太多,有时候想,如果把秦霄颢杀了,她是不是能回到当初,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即使成为了女子,她一样笑得温婉甜美,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子,佯装着微笑,各种牵强附会,只为了迎合所有至亲至疏夫之人。
严毓娗给兄长介绍过几位嫂子,可他都看不上眼,本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帮你找找?”
每每话到嘴边,还是被兄长那冷冷的表情给吓了回去,他从小性格就这样,冷漠疏离,或许是和小时候不能行走有关,少了童年的欢乐,人生总觉得有所缺失。
关棋耀跟随去俞城,他说,“我去旅游,你回你家。”
莫余雪懒得搭理,她问了十几次,“你真的没有和汉博伦纳有过军伙交易?”
关棋耀说,“说话要注意分叉,一不小心就可能构成诬陷罪。”
莫余雪选择沉默,跟巧舌如簧的人讲法,这就好比对牛弹琴,越弹越乱。
关棋耀一个人坐着孤独,他换到国家安全处长的身边找存在感,确切说是找安全感。
莫余雪瞥了一眼,她转头看向窗外。
关棋耀看着女人苍白的脸,本想关心的问是不是没有吃早餐,一大早赶坐飞机,这么急,不至于吧?
莫余雪犯困,夜里没睡着,大半夜下起大雨,她醒过来,只能微微转头看向窗外的雨,旁边,关耀聪睡得很沉,可能忙于工作太累了,可能晚上睡觉太晚,等到夜深人静十分,他睡得昏沉,而她被噩梦吓醒过来。
都说尽人力知天命,她不知尽力了能否求得一个全身而退的结果?
关棋耀也许说得没错,或许就不该来到海市,既然来了,还能走,又何故苦苦挣扎?
醒来时,身上盖了一件西装外套,旁边的人不知去了哪里?她叫来乘务员问,“快到了吗?”
乘务员把端来的一杯热腾腾牛奶放下来,她说,“是一位叫关先生的人为您点。”
莫余雪回头看了一眼,她说,“谢谢。”
关棋耀回到座位,他说,“醒了。”
莫余雪喝了一口牛奶说,“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的女人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你可以用更准确的词语。”
关耀聪在家打了很多个电话,早上去到公司才收到她贸然休假的申请,罗又父说,“她回俞城了。”
关耀聪不停打电话,关棋耀在下飞机时,顺带担当绅士角色,他帮忙提挂包和手机。
莫余雪走了几步,才发现身上的财务被人握在手里,她回头拿回来。
关棋耀说,“我哥来了好几十个电话。”
莫余雪停下,打开手机看了看,不想理会,披上了大衣继续往前走。
入秋的天气越来越凉,干燥的空气刮得人面颊生疼。
她走出机场,远远看到专门接机的人,她自顾上车走了,留下无处可去的男人,他站在原地举目四望,这所谓的旅游,真是一个很糟糕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