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京城来的侍卫!(1 / 1)
京城来的人再不是捏着腔调的公公,而是个身着宫中侍卫衣袍的年轻人。一人一马,风尘仆仆。
秦轼带着秦谙见到了人,才知道是来宣旨的,这却是前所未有的,秦轼还疑心是不是有人假传圣旨,然而这“假”也太敷衍了些,不够真了。
那宣旨的侍卫也是明白自己这个样子不可信,但是他也是领命来的,自然要做好自己的差事。堂中并无他人,侍卫先打开了圣旨,拿有玉玺的红印给秦轼看了,才道:“属下领命前来,还请王爷准备接旨才好。”
秦轼见了圣旨也就无话可说,虽然从沈岩的信里知道皇帝越发的荒唐,但是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圣旨何等重要的东西,就算是要宣密旨也得是个有不小官职的人才好。没想到他竟然随意指了个当值的侍卫,当即写了圣旨,盖了章就送来了。
秦轼只能接了旨,才知道又是个要他儿子进京的旨意。秦轼心中怒火愈盛,已经不得不送进京城一个了还不够,这回还指明了要秦谙进京,为的就是给秦谙选媳妇。
上面说的好听,说是秦谙一表人才,又年少有为,所以皇帝觉得北川的姑娘都不够好,还是到京城来。做皇帝的也要犒劳犒劳镇守北川的功臣,就把秦谙的婚事揽下,叫秦谙到京城选个高门贵女才合适。
秦轼让秦明安排侍卫去休息,等到人走了,再忍不住一掌拍的桌上,生生拍出数条裂缝。秦谙却是个风轻云淡的模样,还安慰秦轼:“既然是犒劳,是封赏,那就不能太差,若真是不可娶的到时候挑出不足来,他也不好勉强。真的要是没办法只能娶了,那也得跟着回北川,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就让她只待在内宅就是了,怕什么。”
秦轼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不是因为这个才发怒的,只是他们总是不放过这边,也不知道诺哥儿在京城受没收到刁难。况且这些年越发过分,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他什么事,只怕这事还是那晋南王弄出来的。”
秦谙扶着秦轼坐下,招来下人换了桌子,再上杯茶,“而且,这不正好可以去京城看看诺哥儿吗?父王你给她的贺礼可想好了?”
秦轼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着实是不知道送什么好,太在乎了就更小心,撇了一眼看似平淡其实心里一定很得意的秦谙,秦轼心里怒骂几个儿子‘臭小子’。咳了两声道:“行了,明日我就去取了来。”心里却暗呼侥幸,幸亏秦诺刚走的时候就因为忧心就让人雕了个玉佩,一面是观音一面是弥勒,如今在庙里供了三年正是要取回来的时候。
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他家闺女顶着个雌雄莫辨的嫩壳子装的是个男儿,哪能弄个佛或者是观音就送去的,怎么样都不对,到时候没了作用怎么办。秦轼当时亲自挑了老坑种翡翠让人去雕,但是办事的人只说是给府上的小少爷做是,结果匠人雕了个观音送上来。
秦轼一看就怒了,给个观音是不让他闺女脱了男装了是吧,铁青着脸就要发飙。秦明是知道秦轼为什么不高兴的,让下人们都下去,才好好安抚盛怒的王爷,“小郡王这事本就难,您看若是送去个玉雕佛,让小郡王怎么带出去?不管怎么说在外头她就是个男孩子。但是若是只个观音,也不好,或是咱还是换个,不如供个平安扣也是极好的。”
可秦轼就觉得秦诺就得要个神佛在身边护佑,苦苦纠结了一夜,突然一声大笑,亲自再去翻出块黄龙玉,让人一面雕了佛一面雕的观音,这才算是两全了。
因为圣旨已经到了,也后头即使有沈岩或者是靖康侯府来的消息也终究是晚了,现在应该的要忙起来准备秦谙的出行和给秦诺送去的东西,当然送到靖康侯府的也不能漏。秦谙的出发时间就在这几日,再怎么拖也拖不了几天。秦轼也不指望楚氏这能给秦诺做身衣裳了,让人去嘉善居知会一声,近日忙了也就在书房歇了。
因为时间紧迫,不必再给秦诺做衣裳,楚氏倒是乐得不行。然而秦谙要进京却让楚氏大惊,急急忙忙到邵阳院找了秦谙,秦谙正在书房里和秦明的长子秦卫商议事情。听说母亲过来就让秦卫先去忙,一会儿再继续。
楚氏以来就是一叠声的不安,“怎么又要你进京了,皇上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侯府没来消息,你弟弟那里怎么也每个只言片语的?”
秦谙还好生安抚:“只是皇帝见父亲叔父守卫镇北有功,赏无可赏,就让我进京赐婚,选个高门贵女,也是好意,母亲不必担忧。”
可楚氏要不是了解皇帝对镇北王府的忌惮当初也不会做那事,哪里信秦谙的话,只是着急问着为什么没有消息来,比着上次竟然还紧迫些。
秦轼本就不让楚氏在掺和外头是事,就怕她想太多,自作主张。秦谙也不好说皇帝越发随意,没了章程。结果楚氏忍不住想到是不是,秦诺怀恨在心,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做的事秦诺一定恨极了她,又知道她最重秦谙这个儿子,特地找皇帝诓了他去京城,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他们在北川也没有办法。
“你弟弟和外祖都没来消息,只怕京城里头都有些变化,你一定要小心啊,你,你弟弟一定还怨恨我,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秦谙一听这话,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母亲说了这样的话,但那时他却深信不疑。而且那时秦诺的女儿身并没有暴露,母亲让人下手的事也没有传到镇北王府,那些事只有他们母子知道。楚氏这么一说,秦谙当时心里也有七分相信,否则后来到了京城也不至于那样。
秦谙捏了捏有些疼的眉头,抬手止了楚氏的话,“母妃外头的事您就不必挂心了,还有我和父王,而且诺哥儿不是那样的人,这事我们心里有数。没有消息来,只是因为圣旨来的太突然那边恐怕也是晚了才得到消息的。”
扶着楚氏到院外,秦谙如今有些不想见到她,“以后也莫要再说这些让我们兄弟离心的话,不光是我听了不高兴,父王听了也会心凉的。”
楚氏顿时停了话,想起那三年见不到孩子,外头什么消息都得不到,丈夫也不曾再见面,夜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着丈夫是不是又在哪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床上。想起那时的日子,竟然再吐不出一句话,僵硬的由着秦谙扶了她,再让黄莺带着她回了嘉善居。
定了离开是时间是三天后,那侍卫也没有多言,因为跑马这许多天也累的不行。而且秦谙看起来身姿修长看似是个温和的大家公子,但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同嫡出的弟弟健壮的身子,红润的脸色比起来确实有些不那么健康的样子。所以当秦谙提出乘船到京城的时候,侍卫也是没有意见的。
即将要走过和秦诺一样的路,秦谙的心里有些不同的感觉,前世他的身体好的很,当然是带着人骑马去的。秦谙想要乘船其实并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脸色看似苍白也是他有意为之,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能够在楚水城停留。
秦轼也忙着把各种皮子,北川特有的布料,宝石等等各类物件一一归置。因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泄露,所以秦轼等人即使在家也还是照着从前那样叫一声‘诺哥儿’的,那些女儿家的东西就更不能出现,这样一算其实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物件需要送去,左不过都是些玉石,摆件等等。
秦谨最近很不开心,因为大哥可以去看弟弟,而他不行。明明说好的等他学业有成了就可以去看弟弟的,结果大哥一声不吭都已经准备好了,秦谨看着眼前依然井井有条的邵阳院心里愤愤不平。
然而思虑了半盏茶之后,秦谨还是去了书房找秦谙,因为他央秦谙给他画的小像还没画呢。这是他要给秦诺的很重要的一部分,也不管秦谙这个时候忙不忙,先定了个时间,到时候给画。
但是秦谙似笑非笑的看了秦谨一眼,看的秦谨头皮发麻的时候,秦谙掂起一只笔,点了墨,白色的纸上一个劲装少年和一个大汉打斗的场面跃然于其上。秦谨两眼放光,一把抢过小像,细细看了半晌,乐得直蹦,连连催促秦谙赶紧多画些。
秦谙也不恼,一连画出几幅,却让秦谨大惊失色,一把扑上来就要抢走,秦谙也不跟他抢,由着他把那几张纸叠一叠收进兜里。秦谨松了口气,总算是抢回这种不好见人的画了,那里头全是他偷懒的画面。
有在学堂上趴着打瞌睡的,有偷偷蹲在假山里头避开前来找他的丫鬟小厮的,甚至还有他胡吃海喝的模样的。这些个囧样被弟弟看见了,以后一定就不会再相信他真的在努力学习,误会他已经不想弟弟了。
“没关系,这只是画给你看,不需要特特的去对着你才能画出来,到时候我到了京城,就可以给诺哥儿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样努力的。”秦谙放下笔,悠闲的坐在书桌前,端了杯茶慢悠悠的喝起来。
正要离开书房的秦谨脚下一顿,脸上的庆幸瞬间就没了,露出一个扭曲的面容,吓得外头洒扫的小丫头一声尖叫。
秦谨默默整了整扭曲的脸,做出一副谄媚的表情塌着腰,走到秦谙面前,乖乖的把兜里的纸拿出来,摊平了放在桌上,“哥,亲哥,留点面子吧,以后我肯定听话!”
秦谙忍住就要溢出的笑声,压了压嗓子道:“这样的话,我走前给你布置些任务,若是完成的好,我自然在诺哥儿面前给你多说几句好话,若是…”秦谙挑了挑眉。
“好好好,我会完成的!”秦谨不敢听下面的若是,连忙答应。
又在秦谙面前求了会儿,确定不会再出篓子,这才整了整衣裳,也不看外头傻站的丫头,一溜烟就要走,突然想起以往送给秦诺的小像都是秦谙以要一边看一边画才行的理由,生生每次都要折磨他一天才画出来的。秦谨欲哭无泪,又不敢进去找秦谙理论,越想越伤心,捉了袖子捂着脸,哽咽着跑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秦谙抚了抚腰上的平安扣,淡淡一笑,所以说要多读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