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回(1 / 1)
“钦……”施诗磊看着背后是满满日光的符钦若,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发抖的下颌,“符钦若……”
他身边放着两只硕大的行李箱,上面花哨的图案跟一身素服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和谐,但他还是有一边手放在其中一只的拉杆上。
可符钦若没有进门,也没有走。
直到听到施诗磊叫自己,他才好像回过神一样微微一愣,低下头,还是原先不知该进该退的样子,才解释说:“我不放心把你的行李箱送快运,还是自己拿过来了。”
施诗磊杵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走出去,还是等他走进来。
这个时候,还是常可打破了僵局,问施诗磊:“哥,这是你朋友?”
施诗磊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看到符钦若也推着一只行李箱走进来,连忙上前去接另一个。
门还留在那里,符钦若松开手,回头看了一眼,说:“我看门没关,就推门进来了。刚才敲门没人应,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刚才和常可争执得太起劲,真的完全没有听到他的敲门声,听到这个施诗磊愣住,低着头含糊不清地给他们作介绍:“这是我弟弟常可,这是……符钦若。”
符钦若偏头看了看始终没有抬头的施诗磊,嘴唇抿了起来。可他还是对常可礼貌地微笑,伸出手说:“你好。”
常可瞬也不瞬地注视着符钦若,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双手在衣服上翻来覆去擦了干净才握上去:“你好。”
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施诗磊的头忽然有些晕。他说也没说一句就扯开了他们的手,对符钦若说:“我这里还有些事,我先送你出去?”
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符钦若匆匆看了他一眼以后又将目光移开,就好像他们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一样。只不过施诗磊不知道他现在不愿意正眼看自己的原因,究竟能有多糟糕。
常可仿佛对这个安排感到很意外:“钦若哥才来就走?”
“我正好也有事。”符钦若看看那两个行李箱,说,“我先走了,下次见面再聊吧。”
他们出门以后,施诗磊马上关上了门。
他在紧闭的门前站了几秒钟,回头看到符钦若就站在旁边。符钦若对他淡淡笑了一笑,施诗磊看不出笑意,可好像又满是温暖的笑意。
施诗磊眼眶忽然一热,抬起手抱住符钦若,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正要瓮声瓮气地说一句话,没想到嘴唇才刚刚打开,鼻子又酸了。
“符钦若……”除了叫他名字以外,施诗磊一时间想不到其他句子或词语了。
符钦若的身体起先一直都僵着,直到施诗磊叫他,才马上抬手抱住他。
“符钦若!”施诗磊用力捶了两下他的背,终于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他垂着眼帘,嘴唇紧紧抿着,说不出什么话。他几度想开口,却还是没有话可以说出口。都说不出口。符钦若只能一次次轻抚他的后背,动作很轻,轻得无力。
后来符钦若的喉咙开始发紧,他在自己不能发声以前,说:“我先回去了。”
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施诗磊耷拉着脑袋,乖觉点了点头。
符钦若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把他的脸捧起来看。他的喉咙在发干,疼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施诗磊还能不能听见,但他说:“我等你。”
是这个字。
施诗磊蓦然睁大了眼睛,生生看着已经模糊的视野。这片视野在眼泪掉下来以后,变清楚了。
他推开了符钦若,连头都抬不起。
符钦若站在他面前。施诗磊看到他的鞋和干净的裤腿,忽然头很晕。
半晌,施诗磊伸出沉重的右手,轻轻勾住他的手指头,上前一步看也不多看,抬头吻住符钦若冰凉的双唇。
符钦若嘴唇很干,施诗磊睁开眼睛时,看到他阖着的双眼眼睫颤得厉害。他往后退了半步,用掌根把两只眼睛都揉干,正好见到符钦若看着自己。见状施诗磊对他笑了一笑,用力点头。
后来符钦若没有再说什么,施诗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多看自己几眼,因为他自己都不能直视符钦若。
他把符钦若送到地铁口,见到他进了闸口才离开。
有几个工作人员在通道换广告位,巨大的玻璃窗被打开,贴上了新的巨幅广告。施诗磊遇上一群从地面入口下来的人流,不得已在通道里被搁置了一阵子,正巧看到工作人员把广告换上。
那是一组房地产广告,名字听起来似曾相识。施诗磊看到山水别墅中的男模特,忽然回想起来是什么,连忙张望了旁边的几幅,却没有看到符钦若的。
施诗磊从地铁里跑出来,沿着马路找了一路,也没有找到,又折回了地铁里。他买了票,乘坐到下一站下车,在整个地铁站的各个出口里找符钦若的广告。
最后,他在离家最远的那个地铁出口看到了符钦若。
一身白衣素服,手执还未打开的折扇,在屏风背后微微低着头,只留着侧影。
广告位旁边正好有几个女生经过,特意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对广告海报上的模特啧啧称赞,还互相讨论是哪一位明星。
她们当中其中一个发现了站在旁边的施诗磊,不知为何脸一红,便拉着自己的姐妹离开了。
施诗磊没有理会她们。
他觉得海报上的符钦若陌生又熟悉。符钦若似乎本来就是这么安静,静得浮于世,但施诗磊又觉得他并不真的是这么宁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符钦若在他的印象中,变得喧闹和生动了。
想到这里,施诗磊心慌得厉害。
常可一看到施诗磊回来,连忙从床上坐起来,高兴地说:“哥,你回来了……”
“宇文倩的电话号码给我。”施诗磊冷着脸,打断了他,说话的同时已经把手机掏了出来。
常可愕然看他,但见到他毅然决然的表情,便不敢再有分毫迟疑,连忙把电话号码告诉了施诗磊。
施诗磊按完电话号码存进手机里,余光瞥见常可正要把手机收回去,不由分说将他的手机拿过来,拨通了宇文倩的电话。
“哥……”他动作太迅速,看得常可完全木然了。
施诗磊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做解释打开门走出了门外。
果然走出地下室,信号变好了许多。就算是这样也还是稍微等了一阵子,电话才被接起来。
听到以前很熟悉的声音,施诗磊目光又冷了几分——宇文倩的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娇弱中带着几分慵懒。
“喂?你在杭州了?”她问,“见到你哥了吗?”
“我就是施诗磊。”施诗磊冷漠地说。
宇文倩应该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过了几秒钟才说话。她惊喜却脱力地笑了笑:“施施……”
施诗磊没有跟着笑:“你和孩子过得还好吧?”
“嗯。”她轻声应着,“还不错的,你……”
“过得好就不要再糟践我家常可了。”闻言施诗磊立刻就打断了她,想起常可,还是按耐不住,说,“你怎么回事?他才多大,你让他赚钱养你?”
宇文倩委屈道:“我……我没要求他这么做啊。”
“行了行了,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施诗磊没耐心地说。
“我真的没让他做什么。”她还是说。
施诗磊心底冷冷笑了一声,挑眉问:“那你有没有要他的钱?”
“我……”宇文倩辩解道,“那时候孩子生病,他也是看我可怜……”
“你可怜?你开玩笑吧?”他简直真的要笑出来了。
宇文倩愣了一下,诉起苦来:“我也没有办法,晓梦还没上幼儿园,我得花时间带她,晚上才能去工作。如果常可他不帮我,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我一个人带着小孩,哪里有时间啊?再过段时间,送她去幼儿园了,就不麻烦他了。”
“上幼儿园就不麻烦?上幼儿园不花钱吗?现在一个学期的托管费比大学的学费还贵。”施诗磊哂道,“你倒是忙得很,还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把他拖上床。”
“你……”宇文倩顿时语塞,转而试探着问,“他跟你说了?”
“呵!还真是。”这回施诗磊忍不住了,“小姐,你做生意我懒得管你,你也找好了人再下手啊!一个高中生能给你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他的钱哪里来的?都是我给的!好家伙,拿我给的生活费去□□,真是白眼狼!”
宇文倩冤枉极了,带着泣音说:“你怎么这么说话?要不是为了小孩,我用得着……”
“少来!你几时开始卖的我还不知道?当初就让你别把小孩生下来,我又不是没给你钱打掉,你脑子进了几斤水啊?不知道是个拖油瓶吗?”说起以前的事,施诗磊好像已经看到了宇文倩坐在自己面前,双手放在膝头,望着他楚楚可怜地问,她该怎么办。
施诗磊吁了口气,念叨起来:“搞得现在书也没办法读,卖也卖不出几个钱。要是我没猜错,皮肤也没之前好了吧?生完孩子,内分泌能不失调才是怪事。”
听到这个,宇文倩不再回答了。
看她果然还是原先的个性,施诗磊撇撇嘴,索性道:“反正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说一件事,你别再跟常可来往了。你送小孩上学要多少钱,我会给你,但是其他你自己想办法去。找份正经工作,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给谁看?账号待会儿发给我。”
宇文倩吃惊极了,“那你自己……”
“你少管我的事。”施诗磊没了耐心。
她犹犹豫豫半天,小心翼翼地问:“你能回来一趟吗?我们很久没见了。孩子生下来,你也没见过面的。”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见?”施诗磊哭笑不得,“小姐,我话说到这份上,也做到这份上了。你也差不多一点,行吧?”
不知为何,宇文倩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她轻轻“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电话挂断以后,施诗磊也没有马上回屋子里。
他在旁边路灯底下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多长时间,宇文倩就把账号发过来了。跟在这个银行账号后面的,还有一段话:
那个……我想让晓梦上好一些的幼儿园,就是你小时候读的那间,都已经找好关系了。就是现在钱贵了些,赞助费一年大概要一万五。你知道的,接受的教育好一些,以后才有出息。
只差没看到她说,让孩子上兴趣班的费用了。施诗磊怔怔看着这条信息,险些没有当街把手机甩出去。
施诗磊回到屋子里,正看到常可在洗衣服,连灯都没打开。
他回头看到施诗磊,微微怔了怔。他还没有说话,施诗磊就说:“我和她说好了,以后会照顾她们母女的生活。你回去好好念书,不要再插手了。”
闻言常可震惊至极,他全然不知所措,目光涣散了良久,还是猛地抬起头来说:“那你岂不是更辛苦?我还是帮你……”
“你有完没完?”施诗磊已经没有耐心,冷冷道,“要不是为了让你别管这茬,我才没心思管她们。”
常可再度语塞。他握着手里还满是泡沫的衬衫,低头动作僵硬却用力地揉了揉,低着头问:“哥,之前来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男朋友?”
施诗磊心里一堵,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那件衬衫是自己从绍兴穿回来的。
他不是不会买这种材质和颜色的衬衫,只是极少穿——那是符钦若的衬衫。施诗磊没说话,跨过摆在面前的板凳,拖着两只没有收拾的行李箱走到床边坐下来。
常可还是继续洗那件衬衫,也没回头,好像自言自语一样问:“他看起来也不是很有钱,所以你现在才住这里的?”
施诗磊才把行李箱打开,听到这话动作停了停,同样没有回头:“你想说什么?”
他打开水龙头冲洗衬衫上的泡沫,匆匆偏过头看了施诗磊一眼又低下头来:“你真的喜欢他吗?”
施诗磊皱起眉头,弯腰把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都拿出来,淡漠地说:“这是我的事,你别管。”
“我想跟你在一起。”他忽然变得很紧张,水龙头还没有拧紧就转过身来说。
施诗磊不堪忍受地扭头问:“常可,你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怎么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我……”常可小麦一样自然的肤色上透出不自然的红,他深深看着施诗磊,过了一会儿还是把目光移到了别处,话说得有几分不甘愿,“哥,我觉得他根本供不起你,你要给我们学费,现在还要照顾小倩她们……”
这回,施诗磊用非常用力的叹气声打断了他。
常可蓦然抬起头,看到施诗磊走到自己面前,他不自觉往洗手池上退了一小步。
施诗磊把水龙头拧紧,认真地说:“我想再跟你说三件事。第一,我不是什么神佛,不要人来供。第二,你现在就给我回去。你如果想要自食其力,可以,找份正经的兼职,课余时间赚点零花钱自己用,但是,不要再给宇文倩钱了。还有,你要是真喜欢她,跟她怎么搞我都没意见,可你要清楚,她就是出来卖的,你要是因为不注意生了病,还是自己找麻烦。你也说你长大了,可以自己拿主意,我就给你这点意见。”
以前施诗磊从来不会用这么严肃认真的语气跟常可或者其他弟弟妹妹说话,他如果想要他们听话,总是像之前那样,用命令的语态、完全不耐烦的神情。
可就算是这样,如果常可他们不去做,施诗磊同样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会生气,可还是会关心他们。而这一次,是第一次,施诗磊说得那么认真,似乎是商量和建议,但没有说的事情却清楚明白——如果常可不听,他就真的不会再多说半句。
常可整张脸都紧绷起来了,他舔了舔嘴唇,问:“你以后会回去吗?毕业以后。”
施诗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好像他完全无药可救:“以后的事我怎么知道?”
他想了想,说:“我想考杭州的大学,来找你。”
“你考上再说吧。”施诗磊把水龙头再度打开,让他继续洗衣服,说,“我出去买包烟。”
“您好,我买包烟。”——正坐在柜台后面看电视的大叔闻声抬头,冲符钦若惊讶地笑了。
他拿出一包软包装的香烟,起身放在柜台上,眉开眼笑道:“刚刚还看你演的广告呢,拍得不错啊!——帮客人出来买烟?”
符钦若低头掏钱,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呵呵,我女儿可爱看你这个广告啦,还嫌时间短,就两个镜头。”大叔一边给符钦若找着零钱,一边说,“改天也代表我们西塘拍个广告?你长得这么好,都是门面啦。”
他淡淡笑了一笑,只是说:“谢谢,我先回去了。”并没有提广告的事。
但街坊邻里都知道符钦若是怎样的个性,只要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的,都明白钦若小筑的老板是个斯斯文文、漂漂亮亮还有几分腼腆的书生,往日里,就是见到好看的姑娘家,也是会低头不敢看人的。
接拍那支房地产广告的事情几乎已经被符钦若给忘却了,当时只是帮朋友的忙,顺便赚了一笔广告费,之后也不再关注出来的效果。这些天符钦若发现,不管是电视广告还是平面广告,都才刚刚上线。
去杭州给施诗磊送行李以前,符钦若先送走了今年住店的第一批客人——四个女孩子一起请了公休假来玩,在这边买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带回去,符钦若因而帮忙把她们送到了高铁站。
还没有开春,依照往常,客栈也是生意冷清。
他回到客栈,把香烟外头的玻璃纸撕开,取出了一支烟,开始找打火机。
昨天给女生们点蜡烛的时候还在用,符钦若想起她们忘了还回来,后来还是在其中一间客房的梳妆台上找到了。旁边蜡烛烧了一半,烛台上都是堆积起来的蜡泪。
他没有收拾,而是先用打火机把手里的香烟点燃了。
店门在日落前关了。
符钦若坐在后院的台阶上抽烟,看着那棵开始发芽的石榴树发呆。
他有好几年没有抽烟了。上大学的时候,班上的男生都会抽,说以后演戏总会演到要抽烟的戏,符钦若是在那个时候学起来的。
毕业以后几乎没有演戏,烟当然不会再去抽。鼻息和口腔里都是烟草燃烧的香味,烟烟袅袅,却跟画里的烟雨没有几分的相似。
远处传来了竹篙划船的声音,符钦若听了很久,一直到把烟抽完才起身。
果然不多久,就有乌篷船从桥洞那边划过来,一盏河灯漂浮在它的旁边,被水波荡得摇摇晃晃,上面的蜡烛也闪烁不定。
符钦若找不到下一盏河灯,再看回来,发现连刚刚那一盏也被打翻在水中。
他怔怔看着那盏再也没有光,渐渐沉进河底的河灯,忽然想起施诗磊第一次住进这间客栈的那个晚上。
那一天,施诗磊好像全然忘记了他们之间本该有的矛盾,趴在柜台上笑盈盈地看着他,唤他符公子。
原以为他不过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却想不到,后来他能够作出那么潇洒缠绵的诗,可以写出那么险峻飘逸的字,就连描出来的画,也传神得栩栩如生。
纵然只知道吃喝玩乐,恐怕也是个恣意快活的风流才子了。
直到……
符钦若轻声失笑,想不通那么孩子气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和黑暗的过去。明明那晚他站在这个地方数河灯时,那么纯粹而干净。
他正坐在栏杆上等下一盏河灯,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来看到是一串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
符钦若疑惑地接起来,“喂?”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好。”
他听得更疑惑了:“你好。”
对方停了停,说:“我是龙倾。”
这个名字像是一个玻璃珠子掉进了空碗里,符钦若愣住,好在很快能回过神来。“啊,嗯。”他理了理思绪,“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龙倾的话说得很慢,好像每句话都要想很久。他说:“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前年二月十六日发生的事情吗?”
符钦若一下子懵住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这时龙倾补充道:“有人通过某种途径,看到了我在前年二月十六日在文成酒店的开房记录。我这样说,你想起什么了吗?”
记忆顿时从早就落尘的角落里被挖了出来,扬起一片白灰。符钦若甚至很快就知道他口中的“有人”指的是谁,似乎是条件反射,他说:“嗯,想起来了。”
“嗯,好。”他听起来如释重负,问,“你能解释一下那天发生的事吗?就是,那天我们……”
“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符钦若说完,怔了怔,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转而他问:“我直接这样说?”
龙倾似乎也完全意料到符钦若会这样,好像知道符钦若一定不会报复他:“嗯,你这样说就好了。我开着免提。”
“哦。”符钦若说明着,“那天你先帮我订了一间房,后来又另外开了一间房间睡的。我们不是一起过的夜。”
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语气却称不上郑重其事:“嗯,谢谢。”
“不客气。”符钦若抿起了发干的嘴唇,还没说道别的话,龙倾就挂断了电话。
一个通话时间不到三分钟的电话,符钦若看着通话时间消失,好像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清楚明白,自己刚才解释的话是跟谁说的。
其实对方是当初学校里的学妹,排戏时相处过,却想不到是这样的人。
符钦若还没走回屋里,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电话。
他接起来就问:“还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刚才好像还是没有说得很清楚。”他说,“那一天,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你能说明白一些吗?”
符钦若眉头锁起,说话还是礼貌的:“嗯,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
说完,他听到龙倾在那边问身边的人:“还要说些什么吗?”
听不到声音。
后来龙倾说:“就这样吧,谢谢。”
“不客气。那么我……”符钦若怔住,听到电话里传来了挂断电话后的忙音。
他站在门边,忍不住还是笑起来。
也不知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事,在今时今日被自己看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