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同人 > 非分(2016重修版) > 2 第二回

2 第二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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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要出外景的全体成员都请假以后,总算安排出了几天时间前往外景地。依照往常的情况,根本就不需要提前订票,路过嘉善的车很多,到了火车站购票直接上一趟就行了。

结果他们真正要购票时才发现大错特错,一行十一人,还要买三张站票。

“我们连旅店都没订,别到了那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身为主创的梁婧嘴巴里还嚼着口香糖,不乐观地说。

团长卢松子看向了面露尴尬的那几位团员——先前他们说不需要在网上订旅店——调解着气氛,说:“到时候再说吧,不是说那里到处都是旅店吗?两个人住一间最多也就六间房,顶多不住同一间客栈就好。”

到底还是让卢松子不幸言中,之前他们看中的那间旅店果然腾不出足够的房间了。

梁婧双手一摊,靠在客栈的门沿上看风景。

客栈老板搓了搓双手,向卢松子说明情况,建议他们一部分人先住下来,其他人再去找别的客栈。

“刚刚一路走过来,所有临河的客栈都没房了。”卢松子的男朋友哀叹了一声。

几个女生也附和着,表示自己还是想住临河的房间。

“别那么难伺候好不好?”其中一位服装师略有些不耐烦了。

卢松子点了点人数,说:“现在就缺两间房,你们女生就先挑了临河的住。CP住一起也行。男生,男生谁跟我和小凡去找地方住?”

施诗磊看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样子,撇撇嘴,自告奋勇道:“我跟你们去吧。”

“那敢情好,我要跟施施住一块儿~”樊灵天笑着跳过来勾住施诗磊的胳膊。

卢松子受不了地看了他一眼,往他额头上就是一个爆栗:“当着老子的面爬墙,找死。”

两人打情骂俏两句话,又让旁人翻白眼和嗤之以鼻。

愉快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没过两分钟去看房间的女生就又走出来。跟江盈一块儿的女生很烦躁地说:“老板,你房间的卫生间漏水啊!”

“好的房间全有客人预订了啊,况且你们一定要住临河的房间不是?”客栈老板想了想,说,“我带你们去我朋友那儿吧!他那里应该有房间,而且条件都挺好的,都是临河的房间。就是价格很贵,比一般的要贵个百来块钱。”

眼下也是要找现房,去看看也不无不可,卢松子点头:“那你带我们去吧。”

照这个情形,拖拖拉拉,三天之内能够出完外景才是怪事。施诗磊是住哪里都没有关系,只要有张床就行,于是就不跟在他们身后,而是自己走走停停,把假日里人来人往的江南水乡拍进自己的镜头里。

早就听闻现在很多古镇都已经严重商业化,这里也不例外,但施诗磊心情好,所以这些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新的镜头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端在手中分量也跟以前的有差别,他拍了好几张,效果都不甚满意,果然还是要等到晚上和清晨人少的时候,再出门取点景。

施诗磊把相机收起来,取出备机走走停停地拍照,拍到热气腾腾的扎肉,就笑着让老板娘给了一个。

“放假来玩呀?”老板娘笑眯眯地把扎肉交给正在看照片的施诗磊。

他双手接过来,乖觉点头:“嗯。阿姨让我拍张照吧,发网上给您做宣传!”说罢已经单手把备机拿起来拍下了一张。

老板娘被他逗得乐呵呵的,摆摆手,对旁边买芡实糕的那家老板娘用方言说,“这孩子长得很灵啊。”

施诗磊假装自己没有听懂,冲另一位笑着点头的老板娘甜甜一笑,说:“我先走了,回头再过来买。拜拜~”

总归不能一直脱离队伍晃荡下去,施诗磊一边吃肉一边给卢松子发消息,很快就有了回复。他一看回复就知道是樊灵天代发的,带着波浪号告诉施诗磊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看到这家客栈的店名,施诗磊有些意外,总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客栈就在长廊那里,过了个路口就能走到,但门口却没有“今日有房”的牌子,这让施诗磊拧了一下眉头,刚走进去就听到江盈和另外一个女生娇声娇气地对老板撒娇,说拜托请一定让他们住在这里。

施诗磊看柜台旁边站了这么一些人,遂不想走进去,对正好看出来的樊灵天使了个眼色。

“什么情况?”施诗磊吃完最后一口扎肉,把粽叶和牙签丢在旁边的垃圾篓里。

樊灵天哀叹了一声:“还剩四个房间,都是临河的大房,还有雕花大床。可老板就是不让住呀!”

“不让住?为什么?不做生意了?”施诗磊奇怪,“多少钱啊?听起来挺豪华的。”

他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不知道。

施诗磊歪过头看了一眼,客栈大堂没有开灯,柜台更是阴暗,根本看不清老板是哪位,而且好像除了他们和刚才那个客栈老板以外,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难道是现在住里边的客人的要求?”施诗磊问,“别的房间是预定了?还是有人住了?”

“据说是住了一个书画社的人,北京来的。”樊灵天|朝他挤眉弄眼了一阵,凑过来悄声跟施诗磊说是一间高校里的学生。

“奇了怪了!哦,让个技工学校的学生住,不让我们住?”施诗磊一点也不客气说了这句,逗得樊灵天直笑。

施诗磊听女生哀求了半天,老板都没个回应,不免心烦,索性就走了进去,劈头就喊,“老板啊……”看到从柜台后面抬起头来的人,本来要说的话都没影了。

原来是之前在绍兴见到的那个白衣男子。

他很快就认出了施诗磊,清秀的眉眼聚起了许多情绪,脸色也变了好几遍。

许是注意到他们气氛不对,其他人都安静下来了。

半晌,老板断然道:“你们去别的店找地方住吧。”

施诗磊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话,声音里带着的语调像极了古音,话说得文弱中带一股狠劲。

但施诗磊更凶更狠的都见过,又怎么可能给他面子?倒没有生气,而是眉眼含笑趴到了柜台上,道:“这位公子,山水有相逢,如此摆了脸面,将来再遇到也是不好再寒暄的。”

闻言樊灵天就先忍不住笑,在施诗磊耳边说:“你怎么就穿越啦?”

施诗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看老板时,见他依旧是无动于衷,于是也是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既然符老板这边不方便,我们也不打搅了。去找别的地方吧。”卢松子看出他们两个有矛盾,先对带他们过来的老板这样说。

“哎,别!”江盈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又趴到了柜台上,对符钦若挥了挥手里的手机,道,“呐,拜托让我们住啦~”

也不知她拿了什么法宝出来,符钦若淡淡看了她一眼,起身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儿,最后不冷不热地点点头:“你们住吧。”

一语惊呆了所有人。

江盈得意地对其他人笑了笑,拿回手机,还是笑盈盈地问:“价钱能不能算便宜点呀?我们还是学生,这个价格负担不起。”

符钦若转身取钥匙的身影顿了一下,回头时也没有抬眼,而是直接把钥匙给他们:“不用钱,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啊,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江盈一下子慌了,连忙挥着双手解释。

“免费的还不愿意住?”施诗磊可不客气,先一步拿过了钥匙,看到符钦若错愕的模样,坏坏一笑,挑眉道,“谢谢了啊,符公子。”

符钦若并没有要带他们去房间的意思,还是施诗磊先走,其他人都留在大堂不知要如何应对老板所说的免费事宜。

对着镀铜钥匙上的标签,施诗磊找到了位于一楼的那个房间,他弹了一下那个铜锁头,只觉得古朴得有趣。

当他打开门,看到这完全是古装剧里才会有的置景,心里好像踏空了台阶一样讶然。

“喂,我们还没跟老板说好……”江盈走过来表示不满,但看到这个房间时,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乖乖……”

施诗磊挑眉,哂笑反问:“你住不住?”

江盈本来就跟他互看不顺眼,如今也是冷言冷语,根本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也许是他们在这儿的情况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等到卢松子他们走过来,也为这么古雅的房间而惊叹。

“简直可以在里面拍一组内景啊!”樊灵天惊叹道。

“论古色古香,小符这里的房是镇上最好的,不过也贵。”带他们来的那个老板笑着介绍。

卢松子蹙眉:“但真的不能白住。”

“盈盈,你给他看了什么啊?他居然让我们白住。”樊灵天好奇道。

江盈尴尬地笑笑,说:“我爸之前来,也是住这里的。嗯……他是我爸一个朋友的学生。”

她这么一说,施诗磊就全明白了。所谓“一个朋友”多半就是身为电影学院表演系教师的陈苒吧。难怪符钦若会长得那么清俊秀气,原来是电影学院科班出身的。

“我觉得他怪怪的,不太好说话的样子。”樊灵天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啊,咱们还是按照店里的价钱给他钱吧。到时候托你爸爸的朋友把钱给他,这样应该OK?”

另一个女生已经被这样的房间给迷住了,不等江盈说,就连连点头:“很好啊。反正要塞钱还不容易么?或者我们走的时候把钱放在枕头底下什么的。”

施诗磊打了个呵欠,觉得他们商量来商量去的实在麻烦,不耐烦地问:“那到底住不住?我背这几台相机,肩膀都要压垮了。”

就为这安营扎寨的事情就耗了大半天,卢松子也不乐意,他果断做了决定,就这么先住下来。

两个女生的房间就在施诗磊房间的隔壁,他把背包重重地卸下来,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两下,看着青纱帐发呆。

门没关,他还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说话音。

“刚才施施叫老板‘符公子’的时候,我忍笑忍得好痛苦。但是,符老板他真的……好斯文!”

“下回直接叫他‘符公子’好啦~唉,不过我觉得他怪怪的。”

“是哦。你猜我看到他的时候,想到谁了?”

“谁?”

不知她们说起了谁,迸发出一阵银铃一样的笑声。

社团成员在行动以前正好遇见了同住在钦若小筑的书画社的人,他们似乎也刚刚才从外头活动结束归来,都穿着古装的两拨人遇到以后大眼瞪小眼,随意聊了两句居然就顺利勾搭上了。

书画社中有几个人也玩过同款游戏,听说施诗磊他们要去拍照,欣欣然跟着去观摩和帮忙。

午后的古镇甚是热闹,几乎没有一处清净的地方,也许是有书画社的人先做了铺垫,居民和游客们对穿着古装游荡的人都没有聚起来观看,顶多就是他们拍照时围在旁边小声议论是不是明星。

毕竟书画社的人已经来住了两天,卢松子利用闲暇问起乌篷船的租用问题,也不知道怎样的价格才算是公道。

“就只是在岸上拍一拍应该也是需要租赁费用的吧?”卢松子说起上回他来古镇时的拍摄经历。

书画社的社长是个脸圆圆的小青年,他推了推黑框眼镜,说:“这要看用多久了,算时间的。不过好像客栈就有一艘乌篷船,没有人用,我们昨晚还借了。老板人挺好的,不收费用,但是摇橹的事情他就不管了。相当于就只是把一艘船借给你随便折腾。”

“那没关系啊!”梁婧穿着苗族服饰,从码头下边蹦蹦跳跳走上来,银饰叮叮当当,“反正我们也不是借来穿街走巷。”

既然聊到了客栈老板,江盈好奇地问穿着一袭刺绣袄裙的胡妙玲:“你们来的时候符公子就是这个样子吗?刚开始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让我们住店。”

胡妙玲扇了扇手中的团扇,点点头:“嗯。不过他起先不是这样的,虽说也是这样斯斯文文,但人却很和善。”

“谦谦儿郎。”她穿着曲裾深衣的朋友抢白道。

“对啊,你可以问袁康,他们是高中同学。”胡妙玲用团扇指向了社长。

袁康颇是无奈地摇头:“也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在网上跟他订房间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前后就半个多月时间,变成这样了?”

着曲裾的女生用团扇遮住半边脸,小心翼翼对江盈他们说道:“我们住了这两天,从来都没看他吃过东西呢。”

江盈和梁婧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道:“开什么玩笑?!”

“真是细思恐极。”胡妙玲轻声一叹,“一旦想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不是社长大人跟他是高中同学,我真道他是自前朝穿越而来的。”着曲裾的女子轻笑道,“芙蓉似水将玉面,尘俗不染敷新霜。噗~”

袁康含笑听了她的话,对cos团的人说:“我帮你们去跟他说借船的事情吧。”

“我们要不要搞一个‘符公子拯救计划’?”江盈积极道,“总不好白住他的,让他开心起来吧!”

施诗磊一直都不想跟他们一道八卦,听到江盈居然说到了这一步,哂笑道:“怎么拯救?让他跟你们一起穿古装穿越啊?”

“咦?其实你长得那么漂亮,怎么不玩cos啊?”胡妙玲向卢松子问了施诗磊的名字,调笑道,“施郎若着汉服,定也是个玉面公子。”

施诗磊听惯了别人夸他漂亮,听她的装腔,对她翻了个白眼:“小娘子好没矜持~”

回去的路上,施诗磊没什么精神,问负责照明的同学要了一支烟,两人在大队后面抽烟解困。

穿曲裾的女孩子名叫韩文倩,从他们刚见面开始,施诗磊就发现她会时不时把目光飘到自己这边来。他照旧会跟女孩子对视而笑,然后看韩文倩半是尴尬、半是羞赧地看向别的地方。

这会儿韩文倩正跟其他人聊得愉快,回头看了施诗磊一眼,见到他居然在抽烟,不禁不满地朝他皱了一下眉,似是嗔怪模样。

看这位已经读到博士的工科姐姐这种眼神,施诗磊假装不在意,还是跟朋友聊天。

Cosplay团里那几个对符钦若感兴趣的女生在向袁康问八卦,时不时好像了然于心的感叹声也听进施诗磊耳朵里。

原来符钦若的父母都在国外,三五年回来一趟,跟儿子是聚少离多。符钦若从小跟祖父母一起住,他祖父是省书画协会的元老,也许就因为这个缘故,符钦若耳濡目染,才出落成如今这般斯文书生模样。

“这个客栈其实是他们家祖上地产,好像他曾祖父那一代还会时不时来这边消夏。但现在这边也被开发了嘛,人多嘈杂,就渐渐不来了,他祖父就索性|交给他开客栈。”袁康解释说。

江盈可惜道:“他不是学拍戏的吗?读了书出来不拍戏好可惜。——古装扮相一定很美!”

“也不尽然吧,现在娱乐圈超乱的。他这样的,进去还不是像进了狼窝的羊?”樊灵天眨眨眼说。

江盈撇撇嘴,不以为然:“也还好吧。”

客栈门开着,柜台后边却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老板哪里去了。

他们完全自主地走进店内,各自收拾东西。

胡妙玲经过画堂时突然驻步,讶然道:“啊呀!石榴花~”

“‘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袁康走过去看,随口就吟了一句诗,低头问女生,“要不要摘下来给你戴?”

女生笑道:“这倒不必,恐它盖过了我的红妆。”

施诗磊不跟他们吟诗作对,把相机和三脚架拿回房间里放,没过一会儿卢松子就探头进来说:“今晚有节目。”

“什么?”他没有从绢屏后走出来,透过这层完全模糊的山水画问。

卢松子也没走进来,道:“今天十五,袁康他们说今晚要煎茶饮酒,画个画什么的。就在院落外头。”

施诗磊觉得他们有些装腔作势,穿个古装就真以为自己是古代人,吟诗作赋假风雅:“我不去,你们玩吧。”

“那今晚来叫你。”也不知他是没听到还是假装听错了。

施诗磊撇撇嘴,转头望向窗棱外头的庭院,只见到那株石榴开了三两朵红花,在浓绿之间尤为明显。

商业化以后有商业化的好处,白天出去拍片时,施诗磊就找到了酒吧街。

吃过晚饭,他洗了个澡,窝在床上涂指甲油顺便等头发干。

中间来了几个电话,施诗磊瞄了一眼,都推了拒听。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涂指甲油了,手法都不甚娴熟,擦了好几遍,弄得指甲都哑了颜色。一口气把盖到眼睫毛的额发吹掉,他对着灯光看自己的双手,还是不满意,索性就都涂了淡紫色,再随随便便又涂了点护甲油。

“施施,来喝酒啊!”樊灵天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身圆领袍,宽袖颠颠走进来笑盈盈地说。

施诗磊嫌弃地看他,把他的袖子扯了扯:“别那么c好不好?”

“我哪里c了?”樊灵天鼓了鼓腮帮子,把他的手抓起来翻看,“有你c啊?——哎呀,不说了,去换衣服,喝酒去啊!”

他哭笑不得:“你别这么入戏好不好?”

樊灵天耸肩:“有什么关系?玩嘛~走啊,袁公子他们那儿还有几套男装呢,我刚才翻的时候看到一身好适合你的。你去穿,去嘛去嘛,在这里多无聊!”

“我不无聊啊,正要去酒吧……”话还没说完施诗磊就被他拉了起来。

樊灵天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说:“酒吧哪里没有?这个才是第一次见呢!”

面对樊灵天所说的适合自己穿的汉服,施诗磊嘴角抽了抽,两根手指拎起这件青色直裰,手上不知何时被韩文倩塞了一把折扇。

他突然听到外头有翻砖的声音,走过去一看居然是符钦若蹲在石榴树下揭石板,奇怪道:“他这是干嘛?”

“三年前初雪时他埋下了一缸雪水,现在拿出来给我们煎茶。”韩文倩凑过去说。

三年前正是龙倾新婚燕尔的时候,想到这里,施诗磊握紧了手里的折扇。

煮酒煎茶施诗磊没兴趣,吟诗作对的事他也不想来,但攀谈聊天他倒是能手。

十五的明月照在影影倬倬的河面上,临河的院子里还能听到对岸熙熙攘攘的人潮声。

不知是谁搬出了符钦若的杉木琴,众人腾出石案上的一片,听袁康抚琴。

听这潇湘水云柔和温润的琴音,再吟一盏清酒,看他们提笔落卷就是诗句成行,也不忍故作清高说是附庸风雅了。

施诗磊刚掏出手机想要拍下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填一幅画的背影,手机就被韩文倩拿了去:“记心里就好啦。”

“我偏不。”施诗磊把手机拿回来,对着她就拍了一张。

住在别的客栈里的同伴们也闻讯来玩,先是诗词歌赋,后来也谈到汉服文化,最后不知是怎么的,谈到和服,就扯起了动漫网游。

就这么一拨人写诗作画,一拨人为网游谈笑风生。

听说施诗磊那个和尚的号的级别,玩道长的袁康弹完琴,走过来也加入了聊天。

符钦若从一开始就跟他们在一起,但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说话。女孩子们准备了许多糕点,他一块也没吃,就默默站在旁边喝酒,在被人围着的时候时不时说两句话。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不穿汉服的人,还是那件白衬衫,在红晕的灯笼旁透着淡淡的微潮的光。

符钦若该是酒量不好,微醺之后话才渐渐多起来,琴是他的,被怂恿着抚上一曲他也应承下来。

施诗磊不知不觉走到石案旁,看他们几个刚才画出来的写意画。

画中风景正是灯影朦胧的古镇水乡。

“待会儿要让钦若题几个字。他的楷书很好,小篆也是。”袁康端着酒走过来欣赏这幅新画。

施诗磊回头看了一眼一曲终了,坐在江盈身边手把手教她抚琴的符钦若,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

他模仿着做了一个抚琴的动作,问:“这样以后弹出来的声音,有什么学名吗?”

“嗯?那个叫走手音。”袁康也注意到他们两个人,喝着酒,笑道,“他的按音和走手音都很自然,当初我学琴的时候,还特意跟他请教过。江盈有兴趣学琴?”

施诗磊意义不明地笑:“谁知道呢?”

果真是在画将成的时候,邀请了符钦若来题字。他喝醉以后坐在石栏杆上,斜斜倚在石栏杆长成的石榴树上,目光因为喝醉而沉着潮湿的笑意,摇头拒绝。

“符公子现在哪里还能写楷书?只能写狂草了吧!”梁婧也喝了半醉,笑着说。

施诗磊正数着河灯,闻言回头瞥了符钦若一眼,再回头时,都忘了自己数到了哪一盏。

一直都滴酒不沾的樊灵天颠颠走过来,喝着清茶,踮了脚尖在施诗磊耳边悄声说:“他是弯的。”

短短四个字,弄得施诗磊脱线,数河灯的手僵在半空中,转眼无语地看他。

樊灵天笑嘻嘻地说:“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友情提示一下江盈她们两个,还有书画社的姐姐妹妹们不要痴心妄想了?”

“你管人家这么多。”施诗磊冷笑两声表示他很无聊。

他捧着茶杯,望着符钦若感叹道:“哎呦真是美丽,我都要动心了呢~”

施诗磊也笑,笑得很甜,嘴巴依旧很毒:“你每分每秒都在动心。”

樊灵天端正了脸面,认认真真地说:“他真的是弯的。”

“关你什么事?”施诗磊不冷不热地回答。

“咦?有问题哦!”樊灵天点了点他的鼻子,“之前我就发现了。你们两个不对头,以前有过什么事吧?”

施诗磊怎么可能把那么荒诞的故事告诉他,挑眉道:“没什么事。”

“骗人!”他手指分别在施诗磊的左右脸颊上点了一点,“要换做平时,遇上这样的,你还这么淡定在这里数河灯啊?应该都已经吃到了吧?”

本人就在两米开外,就这么说真的没关系吗?施诗磊心里好笑,看到他往前凑也要加入数河灯的行列。只听到“噗通”一个声响,两人都吃惊,往河里一看,是施诗磊的酒杯掉河里了。

“啊呀!糟糕!”他自然想要弯腰下去瞎努力。

施诗磊来不及拉住他,就看到他的广袖推翻了放在一旁的茶盏,“砰”的一声,就又牺牲了一个在地上。

与袁康攀谈甚欢的卢松子不得不过来数落几句自家媳妇,施诗磊跟他蹲在地上收拾碎瓷,这对夫夫又斗起嘴来。

一不留神,施诗磊还没干透的指甲油就被碎瓷给刮花了,他条件反射骂了一声:“操!”面前的光影却被遮盖住了。

“这是怎么了?”符钦若站在他们身后,双手背在身后问。

难得他不是端着脸面对自己,施诗磊想起刚才樊灵天说的话,伸手抓住他的裤腿进一步站起来,一个小小的趔趄就往他怀里靠。

“我指甲花了。”施诗磊反过手给他看,“你家茶杯刮花的,得赔。”他余光里看到蹲在地上继续收拾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在暗笑。

江盈在他们后头,看他这副模样,蛮不高兴地说:“男人还涂指甲油,恶不恶心啊。”

“傅粉何郎、留香荀令,你敢说何晏和荀彧不是真男人吗?”施诗磊侧过头去看她,突然想到什么,笑道,“江老师的身上就很香呢~”

听他居然这样说自己的爸爸,江盈瞪大了眼睛,又没有当面拆穿他,做着口型骂道:“死MB!”

施诗磊看她挑事,也恶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

江盈伸手去扯符钦若的衬衫:“符钦若,不要管他了,河灯都还没画完。”

她这么一说,施诗磊才发现符钦若手里拿着一支画笔。

符钦若对她点了点头,向卢松子他们说碎片扫一扫就好,不用太在意,说完就被江盈给拉走了。

施诗磊居然马失前蹄,正借着酒劲在心里愤恨着,偏偏樊灵天又凑过来幸灾乐祸地笑。

“等着。”施诗磊把宽袖折了两折,踱步走到了画案旁边。

符钦若擅用左手,右手慵懒地背在身后,提笔在画上点缀出几盏粉色河灯。

江盈也是国画出身,两人在旁人的瞩目下认真写意,而符钦若笔更不着力,晕染出来的河灯散而晕,竟更入画中意境。

“不若在这里点两盏石榴。”施诗磊挽袖,用手中折扇在画卷角落的石榴树上轻轻一指。

符钦若手稍微悬停,转而去沾了朱砂,又添了丹茜,在黯哑的团阴中染出小小两朵。看他提笔落笔,又是旁人两句惊叹。

“施施也是学国画的?”韩文倩好奇道。

“书法系的。”施诗磊笑笑。

收拾完东西的樊灵天走过来,对符钦若说:“施施初学欧体,后来又临了褚河南好几年,楷书写得超好,你们可以切磋下!”

“咦?那待会儿就施诗磊来题字吧。”袁康建议道。

施诗磊把下巴稍微一抬,显出几分得意的模样,“这有什么不可以?不过……”他看向符钦若,“符公子还是要先赔我的指甲油。喏,你看,茶水都染上去了。”

大家都注意到了施诗磊对这件事的执著,也许是喝醉了,符钦若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诧异。

这太微妙。

他握过了施诗磊的手,挑出一支工笔点了赭石,沿着施诗磊被刮花的无名指指甲顺出一根细线,笔锋未转就在手背上带出一条藤纹。

笔尖触到手背时柔软的触觉好像羽毛一样,十指连心,仿佛也落到了心上。施诗磊始料未及,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但符钦若手劲更大,抓着他的手不放,手腹压在掌心,都是酒的暖意。

见到这一幕的大伙儿都觉得有趣,胡妙玲在几案对面看施诗磊手上的那一笔,笑道:“这一笔加上施施的指甲油,可以带出一株藤萝呢。施施,你伤了一根手指,让符公子赔你一手藤萝吧。”

她这么一说,便有人抚掌称赞,道:“真要描画还要及早,月都要落下梢头了。”

这个“还”字说成了“huan”音,只差不及春酒粘稠。

不知为何,施诗磊不自禁就蹙了一下眉头,抬眼看向静默不语的符钦若。

等到不知是谁轻轻咳嗽一声,才打破了沉默。

符钦若眼睫毛隐隐一颤,竟然也是光影瞬变,他抬眸对施诗磊说:“我给你画。”

施诗磊的指尖一收,压到了他掌心的纹路上。

为了方便符钦若动笔,他们走到了石栏杆旁,依着灯笼的光坐下。

符钦若选了赭石、花青、丁香、藕荷四色,将四个小圆碟依次在石栏杆上摆开,拖着施诗磊的手又仔细端看了两遍。

要不是他呼吸之间就透出清酒的香味,这认真的模样真让人很难相信他已经喝醉了。

倒是施诗磊的手被抬起来时,广袖滑下来,露出藕白色纤细的胳膊,也让边上的女生大眼瞪小眼了。有个声音在角落里悄悄惊叹了一声:“靠,手臂上的毛比老娘的还少。”这话又逗得大家一片笑。

工笔画总是耗时,何况还是画在人的肌肤上,由不得施诗磊动上一动。

一次符钦若失手,多勾出了一笔,还需思量如何弥补,所幸身边多有擅长诗画的人,各自主意倒也补救过来。

而对这个不感兴趣的人,也在看了一会儿热闹以后又去喝酒聊天了,只留下三五人或站或坐,看符钦若的画慢慢从施诗磊的手背转到了手臂上。

他在换笔时停顿了一下,用笔尾点着下巴思量,听到施诗磊微乎其微地叹气,便又抬起头来。

也没什么原因,施诗磊的手被端得太累罢了。

他索性在符钦若的腿边坐下来,胳膊搭在他膝盖上。

符钦若翻过了他的手臂,想了想,将手背上的花藤又沿着手腕滑了一根,路过腕上的血管,温温凉凉。

看他细笔勾勒的模样,施诗磊想起了那支MV,里面的他也是安安静静的。好像所有的嘈杂到了他的身上都尘埃落定,MV里有激烈的打斗,而他从容不迫,一副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唯有与龙倾对视时,眉间笑意灿若星辰。

一颗血珠流过血管,没有声音,被符钦若用笔端点出了颜色。

符钦若扶着施诗磊的手看了一会儿,点头道:“好了。”

“这应是你今年的第一份作品吧?”袁康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说。

他依旧一副不愿与人对视的冷漠模样,侧身收拾着栏杆上的色碟,往后倒下身借河水洗了洗自己的笔。

施诗磊看着自左手无名指开始蔓延开来的藤萝,一朵朵次第在手背和手臂上绽放,勾勒得或大或小,晕染在皮肤的纹路里,仿若花瓣上的细细折痕。

等符钦若洗了笔,随意甩了甩上面的水,施诗磊突然扶住了他的膝盖,借着这份支撑站起一半,仰面吻上了符钦若冰凉的嘴唇。

远处还传来摇橹的声响,荡漾开水波,让酒吧那儿的歌声随着波纹传过来。

施诗磊睁开眼睛,看到符钦若微微讶然的目光,好像也看到了他凝结的目光起了波荡。

他就势站起来,把长袖挽到一半不让衣料弄花手臂上的花藤,对四周围看得屏住了呼吸的大家轻轻一笑,好像没事人似的说:“好啦,我给画题字。你们说,写什么?”

江盈的呼吸难以平复,瞬也不瞬盯着施诗磊,暗暗骂了一句:“变态。”

“盈盈。”在场的可不止施诗磊一个男生是喜欢男性的,梁婧不明就里,好意小声提醒了她一句。

江盈的表情扭曲了一阵,看到符钦若一点也没生气,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泄了气。

符钦若一声不吭地收拾他的东西,把色碟和笔拿到案上放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樊灵天扯了扯施诗磊的袖子,对他使眼色。

施诗磊耸肩,眼看着符钦若收拾完东西以后就转身离开,沉了沉气,终究顶不住众人的目光攻势,追进了屋里。

“病人这是血糖不足引起的晕阙,给他打两瓶葡萄糖吧。你们也去给他找点易消化的东西吃一吃。唉,真是的,拍戏也不能这么拍啊,工作重要,休息同样重要嘛!怎么能够饿肚子呢?”医生交待完医嘱,从眼镜背后抬起眼睛看看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袁康,装作漫不经心,问,“你们拍什么片啊?都有哪些明星啊?”

这一行人把晕倒在客栈里的符钦若送到古镇外面的卫生院,有近一半人是穿着古装,也难怪医生会有此一问。

施诗磊靠在门沿上等了一阵子,转身走去病房。

刚才追进屋里,还没来得及多说半句,就看到符钦若倒在了房间门口。

一点办法也没有,唯有跟其他几人把他送来就医。听那医嘱,施诗磊又想起了之前他们说从来没看到符钦若吃东西的事。

还真是不要命了,空腹还喝这么多酒。

手上的藤萝在洗过手以后就化了不少,看在眼里心烦,他索性都给洗掉了。施诗磊看这么多人都在守着符钦若,想起一些以前的事,跟卢松子他们说过以后就自己先回了客栈。

他还以为所有住在客栈里的人都大晚上的奔到卫生院去了,没想到路过卢松子的房间时,看到樊灵天在里面收拾背包。

樊灵天换回了平时穿的衣服,动作又快又急。施诗磊走进去,奇怪地问:“你要走?”

“啊。”他先应了一声,回头才看到是施诗磊,进一步解释道,“我一高中同学出事了,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施诗磊看他扶着额头一脸焦虑,说:“你先别着急。”

“怎么能不急呢,人是死是活不知道呢!”樊灵天烦躁得很,一被劝就生气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施诗磊讶然:“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儿走?”

他把硕大的背包往背上一背,谢过了施诗磊的好意:“不用了。你先休息吧,也挺晚的了。符钦若没事吧?”

施诗磊耸肩:“吊着水。”

“哦。”樊灵天意味深长地看了施诗磊一眼,叹气道,“我看他不像玩得起的人,还是别跟他闹了。唉,不说了,我走了。”

符钦若在医院里住了足足两天,原因还是在于他难以进食,身体依旧很虚弱。

Cos团的人工作还在做,团员们的家人都纷纷打电话过来问什么时候回家,而书画社那边也在催。

书画社里有人是学医的,就差没请医生开些精神类的药物让符钦若吃了。但他没有抗拒进食,只不过吃得少,卫生院本来床位就少,院方也在旁敲侧击地希望病人可以回家休养。

渐渐地,在两位领导的安排下,大家都按照原定计划前后离开,只剩下两位领导和江盈。施诗磊也留在客栈里,不过,他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找符钦若聊天说话,而是每天都背着相机出去拍照。

过了些时日,卢松子突然变得紧张,问袁康到底知不知道符钦若有什么心事?别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如果得了抑郁症还是要就医,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袁康很为难地摇头,“我不知道,他以前个性虽然也算不得开朗,但肯定是没有现在这样的。——怎么了吗?”

卢松子的呼吸变得很重,沉默了一会儿以后说:“小凡的高中同学。没消没息好几天,昨天在公寓里发现尸体。”

四个人正在吃饭,闻言一下子都端不动碗了。

江盈嘴角抽动了两下:“怎么会这样?”

“失恋啊。”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说,“他也是gay,跟男朋友是初中同学。男朋友在初中时就在追他,高二那年在一起的,现在都六年了,上个月才分的手。”

“为什么分手?”江盈奇怪。

卢松子叹了一声:“男朋友结婚去了。”

他这么一说,又没有人说话了。

袁康放下筷子,搓了搓手,说:“我只是知道他一直在等人,不知道他在等谁。之前还以为是哪个女孩子。”他说完看了施诗磊一眼,原因不言而喻。

施诗磊总不可能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他们,再说,符钦若变成这样,到底是不是他的罪过,这还不好说。那天他明明就是去相亲的,哪里还有等人的意思?

他吃不下饭了,适逢一个电话打进来,他站起来说:“我接个电话。”

徐坤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接活,听得施诗磊完全懵了——可不记得自己换了手机号码以后,还曾将新的联系方式留给他。

他正在脑子里面搜索着是不是谁出卖了自己,就听到徐坤说:“你现在是在学校呢,还是在家里啊?这个活你到底接不接啊?”

施诗磊也没耐性:“我在家,怎么接啊?”

“我手头找不到别的人,谁能比你有文化?”徐坤打了商量的语气,笑道,“接呗!”

施诗磊先前就只有要买新镜头的念头,但遇到龙倾以后钱就拿到手了,哪里还需要再接工作?他撇撇嘴,说:“不接。我现在又不缺钱。”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跟你说,这可是个大客户,真金主,能甩以前那些好几条街的。我是见过面的,看那样子,就是玩也是玩一段时间。你说你现在又不住学校里,在外头租房子,什么相机啊、镜头啊,消费高吧?有个人供养着还不是好事啊?”老板说话的声音变得鬼鬼祟祟的,“那可是搞房地产的,给你弄套楼中楼。”

施诗磊现在租的房子离学校近,房租的确很贵,他又不肯跟别人合租,自己负担起来是重了些。闻言他细想了一下,问:“人什么来头弄清楚没啊?别有什么特殊嗜好吧?我可不玩重口味啊,这你是知道的。”

老板看他松了口,呵呵直笑:“放心、放心,人虽然是国外回来的,但挺正直的。”

“切,你跟他睡过?还挺正直。”施诗磊毫不领情,忽然想起一件事,追问,“结婚没?我可不当小三。”

老板嘿嘿了两声,笑话道:“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啊,还挑三拣四的,到底谁伺候谁啊?得得得,MB不可怕,就怕MB有文化。艺妓就是不一样!赶紧回来啊,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买机票,身份证号给我。”

施诗磊冷笑:“你当我傻?身家性命给你。行了,我尽快回去,价钱到时候再说。”

挂上电话,施诗磊嗤笑了两声,顺手折下枝头上的一朵石榴花,回头时看到站在院子门口的人,吓得石榴花从手中掉落了。

“你怎么跟幽灵似的?”施诗磊白了面无表情的符钦若一眼,想想还是把花捡起来,挑眉问,“身体好些了?”

符钦若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从未见过如此无话可说的人,说他闷,偏偏又不是闷,就是这副静得一塌糊涂的模样。施诗磊走过去,把石榴花给他:“那天我喝醉了,不记得了。你应该也不记得了吧?”

符钦若仍站在院子外头,低头看到他捧过来的红花,眉心轻轻一蹙,还是把花拿到了手里。

施诗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朵花给他,他双手背在身后,头微微低着,鼓了鼓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解释说:“我跟龙倾没什么,那天正好是吃个饭而已。”这话自己听了都觉得拗口。

符钦若的手一颤,花又落到了地上。

施诗磊委实受不了,吹散自己的额发,又弯腰下来继续拾那朵花:“你那天是去相亲?我觉得既然你也想开了,过了就算了。干嘛跟自己为难?”

看他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施诗磊讨了个没趣,也懒得再装好人,就说:“我要去给那幅画题字了。”

“你打算写些什么?”施诗磊走过符钦若身边时,他突然开口说。

应该是身体还虚弱,他的声音很轻,像极了走手音的结尾。

施诗磊不过是为了找个像样点的借口走开,冷不防他这么问,还真被问住了。好在他还是有些功底的,稍微想了一下,“‘春水渡溪桥,凭栏魂欲销’?”说到销魂这个词,他连忙又摇摇头,“‘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相似在渔歌。’”

符钦若垂眸想着他说的句子,想到中途,看到施诗磊递过来的石榴花。

“‘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施诗磊笑着把石榴花放到他不知不觉摊开的手里,继而勾过了他的手指,“符公子与小可一道去题字吧?”

藤萝洗掉以后,就连原本已经干了的指甲油都觉得单调,施诗磊把指甲洗得干干净净,看到有些黯哑的指甲盖,撅起了嘴巴。

徐坤的消息在这个时候发了过来,居然是一个百科链接,对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施诗磊寻思着怎么应付这摊事,寻思半日却决定暂时放弃。

他颠颠走到符钦若身边,负手而立,又弯腰把面前画卷看了一遍,回头问:“你说写什么好?”

他早预料到符钦若不会说什么,还是先把墨汁给准备好,笔杆轻轻在脸颊上压了压,考虑究竟要用哪一首诗词——如今可没有功夫自己作一首诗。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符钦若静静地说。

闻言施诗磊一愣,抬头去看他,只见他嘴唇轻轻抿了起来,也拿起了一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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