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1 / 1）
一个月后，当我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西北军营太子主帐的时候，风儿看到我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很淡然地吩咐人给我弄了个单独的营帐。他的淡然让我有些失望，但是随后的安排里又让我看到了满天的希望，我的营帐是安排在他左侧最近主帐的地方，看来他对我并不是那样排斥。
番月的内乱，让独孤图不得不放弃了京城木丹，而把主力北上转移到番月北部最重要的城市都灵，所以我们的防线也由西边边城一带转移到了西北通达一带。
在这里我的身份依旧是以前那个郎中兼军师萧先生，这日，我如平常一样步入太子主帐，风儿看见我进来，失意我坐下，自己则拿着一封信愁眉不展。
“这么了？遇见难题了？”我以我不多的智谋尽可能的帮助他的一切困难，虽然我们都闭口不提京城，不提前几个月发生的一切，但在我们彼此心里多出的东西却在日渐增多的岁月里滋长。
“嗯，你看看这个。”风儿递给我那封信。
“什么？独孤图要与北方罗亚汗部联盟？”
“是！番月和罗亚汗部已经决定联姻，独孤图已经自己的三女儿云溪公主许给罗亚苏丹汗的小儿子塔宾，并会在近期派人护送云溪公主前往罗亚汗部。”
“罗亚汗部一直与番月不合，这次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罗亚阿尔斯朗汗愿意与番月联姻呢？”我有些不解，四十多年前罗亚汗部在独孤不也的掠夺战中备受欺压，罗亚汗部人恨番月入骨。后独孤不也被祈国击败，逃亡千里至罗亚汗部，最终在罗亚汗部和祈国的共同追讨下自杀身亡，番月和罗亚汗部的仇恨更是结深了。从此番月国力下降，罗亚汗部也从番月的铁骑下解脱出来，直到独孤图今年来大力整顿发展番月，番月的国力才渐渐恢复，独孤图几次欲与罗亚汗部和好联盟，但是都被罗亚汗部拒绝。这场战争，从一开始独孤图开始发兵直向北方，我就觉得不对，按说独孤图向南方上离国方向转移才更可行些，却向北向自己的老仇家罗亚部靠近，不怕自己两面受夹么？原来是早就与罗亚部有所谈判了的。
“的确很让人不解。几个月前，阿尔斯朗汗还派人给父皇写信，表示不会干预番月与祈国的战争，甚至会在适当的时候有所援助，短短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原因是什么，番月与罗亚部联姻，这都是已经是确切的消息，我们不能就这样坐守待毙，如果真的让独孤图与阿尔斯朗联姻，我们这场战争就更艰难了。”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已经派人密切关注呼和诺尔方向的动向了，一有动静，至少我们已经有所防备。”风的眼睛发出坚定的光芒，看来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军事指挥家里。
“塔宾在罗亚汗部地位如何？”罗亚汗人幼子在家族中地位最高，塔宾是阿尔斯朗最小的儿子，所得的封赏以及在罗亚部的地位应该是超然的。
“塔宾是阿尔斯朗最小的儿子，是他五十岁上得来的，所以在阿尔斯朗的十几个儿女中是最受阿尔斯朗宠爱的。按罗亚部的习俗，最小的儿子应该是继承汗位的首选之人，这次阿尔斯朗肯把番月的云溪公主迎娶做塔宾的正妻，这说明他们这次的联盟非常重要。”
我点点头，果然是这样。“阿尔斯朗已经老了，塔宾现在的年纪应该也就十几岁，会不会？”我看着风儿，只见风儿也点了点头。
“十年前，阿尔斯朗曾派使者来洛城，其中为代表的就是阿尔斯朗的三儿子巴拉和小儿子塔宾。塔宾那时候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比我略小一两岁。我记得很清楚，他不爱说话，整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跟在他哥哥巴拉的身后，在巴拉的雄悍和精明下，显得很不出众。”
“三儿子巴拉？原来是他。”
“对！巴拉，罗亚汗部最出色的军事家，我想也是最出色的政治家。十年前他出使洛城，成功说服了父皇撤去留驻在罗亚汗部的军队，那件事让他成为罗亚汗部的一代英雄。其人极工心计，精明过人，父皇曾说过那是一只不亚于草原雄狮的猛虎。”
“如此，那么……”说到这里，我看看向风儿，他也正向我看来，我们眼神相对，继而会心一笑。
“内乱！”
“共同的目标让我们走到了一起。”想来这句话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实用的。
现在的独孤图需要外力的协助来打破内困外忧的局面，罗亚汗部现在是子壮父弱弟幼，阿尔斯朗已年迈，不得不为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多寻找一条出路。
“不对！以罗亚汗部与番月的仇恨，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和解的，即使是阿尔斯朗急需寻求伙伴，也不可能找上正值内乱的番月，也是应该找和盟多年的祈国呀？”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理。
风儿看来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是可能的！如果是阿尔斯朗真的是为了巴拉与塔宾的争夺而打算，一定不会找祈国！”
“为什么？”
“你还记得祈天驰么？”
“记得！他是定亲王世子，定亲王为世袭罔替爵位，第一代定亲王为□□亲弟，为祈国撒下汗血功劳，□□亲封定亲王为世袭王爵。祈天驰，现在应该是定亲王吧？”
“不是，他现在是定国侯。”
“定国侯？定亲王是□□亲封铁帽子王，若不是犯了极重的罪行，绝不会随意削减王位的，即使你父皇为巩固皇权削弱各个地方势力，也绝不会把念头动到这个上面啊？”
“不是父皇削减的，是定亲王亲上血书自行削去王爵，后父皇千方阻留，才降为定国侯。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自那后，定国侯就迁居沔阳，不问朝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巴拉有什么关系？”我隐隐觉得不妥，记忆中祈天驰是个沉默寡言的护国亲王，按辈份是祈言的叔叔。那时候凌家兵权在握，那些个挂着帽子顶着祖上功勋的皇亲贵戚虽多，却并无实权，所以祈天驰在祈朝并不显眼。
“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这也算是皇家丑闻吧。”风儿叹息了一口，“定国侯那时候还是定亲王，父皇很是器重他，他也一直办事严谨，兢兢业业，未出过什么差错。那年巴拉和塔宾出使京城，就是由他负责接待的。”
“是接待罗亚部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接待的事当然没有问题，答应撤出驻扎在罗亚部呼和诺尔周围的军队也是父皇自己答应的，并无关定亲王的事，问题出在定亲王府上。定亲王和王妃多年一直只有一个女儿明霞郡主，并无他出，遂试若珍宝。那位郡主更是才色俱全，多少京城子弟为一睹芳姿而望穿秋水。但是明霞郡主眼光甚高，加上定亲王夫妇的偏爱，一直都未为女儿找到合适的如意郎君。”
“所以……”我想故事我已经知道了。
“是！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明霞郡主与巴拉是怎么认识的，虽说定亲王为迎使大臣，但也不会随意让闺阁中的郡主抛头露面与巴拉结识。当然了，不管什么原因什么时候他们认识的，这都注定是一场孽缘。”
“定亲王当然不愿意宝贝女儿嫁到那么荒远之地了。”
“是当然。那时候我也还小，并不大清楚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从巴拉离开洛城后，明霞郡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定亲王夫妇向外宣布明霞郡主染病身亡。后定亲王向皇上跪请，认为是自己夫妇德行不够，遂女儿早逝，所以自请将王爵，归为平民，从此离开京城，为女儿积来世之福。”
“实际上呢？”
“我也是这几年才得知，明霞郡主当然没有病亡，而是随巴拉回到了罗亚汗部。现在更是为巴拉生下三子，为巴拉王子大妃。”
“所以定亲王是觉得羞愧和悲愤才自请降王爵的吧？”
“应该是这样吧。这涉及皇家秘闻，并不为外人道，所以定国侯后一直居于沔阳称病，离朝多年，寂寂无闻。”
“所以，不管明霞郡主是怎样到的罗亚汗部，始终都是祈国皇室之人，阿尔斯朗对祈国就一定会有所防备。”
风儿点头。
“阿尔斯朗此举虽在情理之中，不过时机太过仓促，呼和诺尔一定还发生了什么问题。”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有消息来，确却的消息来之前我们只有静观其变！”风儿用力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这场战争我们必胜不可。”
“我知道！你必须胜利。”我看着他本来清亮的眼布满了血丝，有些心疼，“不管怎样，你首先要注意身体。昨晚又一夜未睡吧？”
“我没事，不累。”
不累才怪，言在不顾朝野反对中立他为太子，虽有言的支持，但风儿由于身份的尴尬，并不能完全改变朝野中分化的局势，身为太子，压力却比以前更大了，这是他立为太子后第一次代驾亲征，只能胜不能败。
“外面的事由白将军他们在办，你也不用太担心，罗亚部的局势还需看看再做打算，你先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了。战争不是一日两日的，你再这样熬下去，会先垮掉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满目心疼，他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手指，嘿嘿一笑，整个眼神顿时明亮起来，我顿时也觉得整个大帐都充满了另一种和谐温馨的东西。
“好！”他很快的点着头，“我马上就会休息。”
“这才好。那我先出去看看。”我看着他满意地离开了。
“唉，那个，等一下。”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那个。”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额头，“我还是叫你先生吧。先生，然然还好么？”
“昨天我才收到她的家书，怎么，你们吵架了？”对他的别扭，我也了然，也就不去注意他叫我什么了。他提起然然，我才想起临行前萧然的别扭来。
“也没什么，那个，她没提到我么？”
我摇摇头。
“看来她真的生气了，我送她到海东青她没说收到没有？”风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我还是摇头，“你送她的你不知道她收到没有，我又如何知道？”
“我是派人亲自送到萧府的，她当然是收到了，我是说……算了，小孩子脾气，这么就那么容易生气？”风负气地摇摇头，还有些垂头丧气，跟平时指挥作战的模样完全不同，现在倒像然然一样像个没讨到糖吃的小孩子。
“然然还小，很多事都不懂，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你可不要惹她生气。”我特意加重了“亲哥哥”这三个字。
“我知道！所以才送她鹰的。”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或许为我眼底坚定的目光镇住，半响才说：“你不要想多了。”
“那就好好休息吧！”我转身就离开了主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