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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方紧随童向暖而来,就赖在温忍冬的居所不走了。童向暖心忖,自己千里迢迢不惜跟温忍冬相处一室,不就是为了躲施方吗,现在还是跟施方共处一室的局面,这大老远跑来还有什意义?童向暖见施方真有常住的打算,阴着一张脸问他:“你干嘛不去住酒店?”
施方淡定地看了她一眼:“因为比起酒店,这里更有家的感觉啊。”
说有家的感觉,施方就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自从他来了之后,温忍冬家的桌上每天早上都有了丰富的早餐,施方心情好了会就近去超市购买食材买来下厨,让童向暖打下手。童向暖没想到的是,施方这样远观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做起饭时不仅赏心悦目,做出来的美食更是跟人一样堪称绝色。
日子这样一天天闲散着过,几天之后,陆禹琦又邀请温忍冬做客。童向暖当时正在客厅,听了这话自告奋勇地表示要一起去,温忍冬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喜欢他们家的人么,跟去做什么?”
童向暖一挑眉,意思十分明显:谁知道是不是赴的是不是鸿门宴,万一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温忍冬:“他这次说的是去他家,不是去上次的酒店哦?”
童向暖瞬间就明白了温忍冬说这句话的意思——免不了要碰上陆白川。她正思索着要不要改变主意,施方忽然道:“谁知道哪天就见不到我这十多年前的情敌了呢,趁他还活着,我也去瞧一眼吧。”
童向暖瞥了一眼施方:“你确定不是去火上浇油的?虽然我是不介意啦。”
也不能怪施方跟童向暖说得刻薄,陆禹琦这个人是实打实的铁血自私:早年宣称如何喜欢温忍冬,结果把她逼入绝境,这一执念,执念了十八年,任谁劝也没有奏效;现在明知自己性命不久,还希望温忍冬能陪他渡过余生。这其中哪有一丝一毫为温忍冬考虑过?
温忍冬见施方跟童向暖一唱一和的,忽然之间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点点头答应让他们俩跟自己一起去。
陆禹琦见童向暖跟施方一起来,也不见怪,招呼几人落座,他亲自泡茶,不一会儿,茶香四溢,一人面前都多了一盏茶。
“施方?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上一次见面,你大学还没毕业吧,如今已经能把这么大的家族企业经营得风生水起,真有你的。”
以陆禹琦如今商业巨擘的身份,自然用不着亲自招待客人,奈何这三人谁也没没觉得受宠若惊,尤其是施方,随便套了一身休闲服就出了门,端起茶盏朝陆禹琦礼节性地笑笑,:“哪里比得上陆家,门庭广阔,根深蒂固。”
他面带笑容,眸中却笃定沉静,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就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温忍冬只当看不见他们俩之间的旧愁新恨、明枪暗箭:“听说墨楚跟白川也来K市了,怎么不见他们?”
童向暖使劲瞪了一眼温忍冬,好在陆禹琦接过话头:“那俩孩子今天都出门去了,你要想见他们,改天我让他们去你那里登门拜访?”
温忍冬:“这倒是不必了,只是觉得碰上就见见,没碰到也不会想念。”
大家相互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只是温忍冬乐于说实话,陆禹琦点点头:“你在这里打算待多久,要不要多住一阵子?”
温忍冬:“也没什么一定,现在逊也不在了,我还不是四海为家。”
其实即便他在世,他们也终究是聚少离多,始作俑者,可不就是眼前这个人?温忍冬从来也都不是圣母,完全不能想向自己承受委屈而成全陆禹琦最后的心愿,所以陆禹琦并没有主动提起自己的病情,温忍冬也就不去问。在坐的每一位都明白地知道陆禹琦的身体状况,却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想让他打蛇随棍上。
施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温忍冬带自己来绝对不是单纯的刷脸,于是他一个劲儿的拉着这个传说中病重的人聊商机、谈合作,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温忍冬跟童向暖根本没办法□□来话题。施方来此是客,又没有什么失礼的举动,陆禹琦尽管不耐烦,却也不得不陪着他老生常谈。
温忍冬强忍住笑,童向暖倒觉得索然无味,既然没有什么八卦听,自己又插不上话,索性站起身来张望着庭院里的风景,再回头来看陆禹琦:“我可以去别处看看吗?”
她回眸时候眼中载满星辉,志在必得的自信神情,像极了温忍冬的年少。陆禹琦在某个晃神的瞬间,只觉得仿佛温忍冬在问自己,一点头应允。
童向暖顺着小道往纵深处走。
这处居所是陆家的旧宅,高墙围着的是清一色的欧式建筑群,建在碧水青山之间,白瓦红墙,尖顶高阁,引人入胜。
童向暖走在夹层的长长走道里,隐约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
“既然墨楚已经打算嫁给你,只怕陆家已经把她排除在外,生意上她是插不上话的。谁不知道做军火行当是暴利,可是白川千方百计想要洗白陆家的产业,要在国内守法经营,恐怕你没办法说服他,我也没办法。”
“也不是没有办法,事在人为。我当初跟墨楚订婚,不就是看好了陆家在这一块的门路,如果不能在这上面合作,那我其实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可要想清楚啊,陆家毕竟是条大鱼,就算这条道上没办法合作,总还有别的地方用得上他们,千万不可因小失大。”
“白川想要放弃陆家的暴利行业,也要问问陆家老一辈的元老们是否同意。我听说,私底下已经有不少人对他不满了。”
“你的意思是?!”
“陆禹琦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只能把陆家这么大的产业交给白川,可是如果世上没有白川了……你想,陆家这么大的产业又会易主给谁?”
“不可不可!此事绝对不行……!”
童向暖先前也听施方提过一些陆家的事情,现在隔着门板听两人交谈,飞快的在脑海里理清了头绪:陆家早年在东南亚发家,祖上凭借着此地的地理优势偷渡,做一些毒品跟黑市的倒卖生意,到了陆禹琦这一代,已经积攒了不少资本,渐渐投资一些正轨生意洗钱,黑白两道通吃,至今在东南亚仍是一霸。陆白川接管陆家大部分生意以后,决心重新整顿,想撤掉陆家一些境外不法生意的线索,通过正经的市场渠道经营,如此一来,利润锐减,免不了直接影响到家族里的部分人的收益,而他们一旦因为不满而想要对主家申诉,陆白川必然是众矢之的。
听见他们要对陆白川下手,童向暖吃了一惊,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根据两人的对话,她猜到其中有一人就是陆墨楚的未婚夫覃麟,但另一人……她想从缝隙中看明白,不料这么轻轻一推,虚掩着的门被打开了。
童向暖跟里面的人面面相觑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路过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见!”
那两人紧随其后追着童向暖,童向暖脚下一双高跟鞋在狭长而空旷的通道里带出一串响亮而激烈的尾音。
她猛然意识过来影响自己冲刺速度的累赘,在弯道处脱了鞋子,朝着追来的两人劈头盖脸地砸过去,才光着脚丫子狂奔冲出去。
陆禹琦、施方跟温忍冬还原地不动地品茗闲谈。童向暖见施方还没走,莫名其妙地一阵心安,离弦的箭一般朝他直奔过去。
草地湿软,流露出雨后的青草味,童向暖赤脚踩了一脚泥泞,一直蜿蜒到膝盖弯。
施方接住童向暖,上下打量了一下,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来:“这是干什么去了,鞋子都跑掉了?”
童向暖被施方在众人面前这么抱着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一面拿双手捂着眼睛,一面脑子转得飞快——刚才听到的、看到的,可以私下告诉陆白川或者跟施方从长计议,但是告诉陆禹琦显然不合适,他也未必会相信。童向暖于是随便扯了个理由:“有一只大狗追我,跑得太急,跑丢了鞋子。”
陆禹琦看着童向暖,面不改色地戳穿了小姑娘的谎言:“我院子里没有养狗。”
童向暖被他戳破自然不高兴:“你没养还不兴外面的狗跑进来吗,不是遇到狗难道我能被你们家的人追成这样?”
施方一听童向暖这话,大略猜到她是真的被人追了。施方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抱起童向暖往外走:“我先带向暖去找双鞋,今天就先回去了,忍冬你一会儿自己回来,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吧。”
陆禹琦:“这什么情况?我当年的情敌之一,现在看上了你女儿?”
温忍冬不以为意:“多大年纪的男人不都喜欢十八岁的小姑娘?”
施方抱着童向暖走出院落,确定四下无人,才问:“怎么回事,你闯什么祸了?”
童向暖勾着施方的脖子,警觉地压低声音附在他耳侧说道:“有人要对白川下手。”
少女的唇瓣就轻轻擦着自己的耳廓,气吹如兰,吹得施方心神荡漾。这是他醉酒之后数日以来,他们第一次的亲昵举动,施方略微一愣,只觉得心神全都被牵扯着散成一盘沙:“下什么手?”
童向暖:“就是……”童向暖把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了施方。
施方把童向暖抱上车,关好门窗给陆白川拨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陆墨楚。
施方沉吟片刻才把事情言简意赅地转述给陆墨楚,挂断电话回过头来安慰童向暖:“你也别为他担心了,他好歹是陆家的继承人,一般人想要对他不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于怎么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自己喜欢窝里斗,跟咱们可没有半毛钱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