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9(1 / 1)
对于跟陆白川串通好了骗童向暖这档子事儿,施方是怀着些许愧疚的,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这愧疚来得毫无道理——要愧疚也该是陆白川愧疚,而自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仗义执言、为民除害,帮小姑娘快刀斩乱麻,理应理直气壮地接受赞誉。一定只是因为看到童向暖失落难过的样子而心软,尤其童向暖回来后也不哭不闹,只是一反常态地安静洗漱睡觉,施方心里越发觉得不安。
然而安慰就必然会暴露自己参与其中的事实,只能欲盖弥彰地追问童向暖发生了什么事情,童向暖摇头缄默不言,他也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共用早餐的时候童向暖才忽然想起来:“施叔叔,昨天忽然说要回来是不是让你给人家主人家失礼了?”
施方对她忽然的通情达理有些意外,瞟了她一眼:“没什么,昨天宾客那么多,哪里一个个顾得过来。”
童向暖点点头:“我昨天看到白川了。”
施方正端着杯子喝咖啡,闻听童向暖这话动作顿了一顿,盯着餐桌上的食物:“恩,听说袁老爷子也是邀请了他,他舍得来也是给了老爷子面子……你们俩不是和好了吗,怎么又闹别扭了?”
童向暖一脸如临大敌地给面包涂上果酱,再狠狠把两片面包夹在一起:“不是闹别扭……我昨晚想了一晚上,觉得这下子可以彻底死心了。”
施方:“恩?”
童向暖:“我不知道我从前认识的他跟现在的他,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只是觉得现在可能真的不是一路人了。”
施方走过去摸摸她的头顶:“你想明白就好。”
童向暖纳闷地看着施方:“施叔叔……我失恋了唉,你都不安慰我一下?”
施方叹口气:“他这样子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不知道珍惜,是他自己傻,我可不想看到你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说吧,你想去哪里玩,我让人订票安排。”
童向暖先是摇了摇头,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要去玩极限运动!蹦极!攀岩!极限冲浪!”
施方心说童向暖虽然嘴上不说,但这明显的发泄暴力倾向显然暴露了她心里千万匹小羊驼奔腾的事实。施方忍不住屈指在童向暖额头轻轻敲了两敲:“别说我了,这些你去跟你爸说你爸都不会答应。”
童向暖捂着被他敲过的部位,委屈地据理力争:“可是我小时候忍冬都带我玩这些……”
施方一咬牙,额头上爆出一个十字路口贴:“忍冬她是一般人吗?”
童向暖控诉:“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去哪里你都让人安排,原来都是骗人的!忍冬说得果然没错,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会骗人……”
纵使巧舌如簧的施方,一时竟然觉得有理也没嘴能说清:“人家原话分明是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说正经的,你选个山清水秀怡情养性的地方,我这就让人安排去。”
童向暖想了想:“那……去滑雪总行吧?顶多就是摔摔跤……不会有什么危险性的,除非遇上天塌地陷雪崩滑坡……”
施方想了想,不让童向暖出去发泄了一下估计她在家里待着也不消停。相对于那些极限运动来说,滑雪的确安全系数要高得多:“行,我这就让人去订票,东北那片儿怎么样?”
童向暖:“哪儿都行啊,只要能滑雪。”
施方:“你记得自己跟你爸说,如果他有时间能跟你同去是最好,他如果没空我另外找人带你去。”
“不至于吧,就是滑雪而已,没人一起我自己也能玩啊。”
=======================================
童穆晟听童向暖说想要去滑雪,不问前因后果,点头表示赞同,说自己正好得闲,跟童向暖一起去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事。
童向暖听完高兴得抱着他的手臂:“爸爸你真好!”
施方是过来跟童穆晟当面对质的,一听童穆晟果真答应了,才将订好的行程告诉他们。童向暖朝他做了个鬼脸,童穆晟佯嗔地瞪了她一眼对施方说了一句谢谢:“我对向暖关心太少,这些时日都多亏了你。”
施方笑着摇摇头:“客气什么,向暖来我这里也让我家里热闹了许多。”
一天之后,施方亲自驱车送他们去机场,叮嘱了不少注意事项,才看见童穆晟,才展颜笑道:“瞧我也是,明明你在这里,我还婆妈这么多。”
童穆晟点点头:“总不是这孩子不让人省心,才让你这么费心,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向暖。”
童向暖一听就不满了,摇晃着童穆晟的胳膊:“爸爸我知道你现在跟施叔叔说的只是客套话,在你心里我还是什么都好的。”
童穆晟笑而不语,施方也不恼,好笑地看着童向暖:“是是是,你自然什么都好。”
童向暖睁大了眼睛:“哇今天太阳是不是同西边出来的,施叔叔你居然肯说我的好话……不对说实话了了!”
施方笑着叹了口气:“让你爸爸听见还以为我平时多么摧残你似的……”
童向暖拿出手机一手捧着脸,对着反光面儿自怨自艾:“那可不是辣手摧花么……施叔叔你看,最近我这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
若是别人在一旁施方自然没脸没皮地无所谓,可是边上就站着人家亲爹,施方低咳一声:“你本来就是国宝级么……登机时间差不多了,往登机口去吧。”
================================
童向暖本就不是心思细腻敏感的姑娘,虽然因为陆白川的事情免不了伤心失落,然而从温润的H市辗转到了冰天雪地,见脚下白雪皑皑四周青山雪掩,上白下墨,两色交替,,斜射下来的阳光线因为白雪的映射而刺目,才知道古人所说的心旷神怡,宠辱皆忘,原来并非是骗人的。
外面还在飘着雪,但丝毫不影响童向暖滑雪的热情,童向暖站在雪地里猛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从鼻腔灌入,好像一直冷到了肺,惊得人心中透凉,神清气爽。
滑雪靴、护膝、手套、滑雪镜、帽子……童向暖几乎武装到牙齿,握着滑雪杖,踏在滑雪板上,双手握着的滑雪杖一撑,离弦的箭一般轻盈地滑了出去。
“向暖你慢些!”童穆晟追着童向暖滑出去。
雪越下越大,童向暖你也越滑越远,周围的人渐次变少。
童向暖学滑雪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教她滑雪的老师还就是童穆晟,她一不怕摔二不知累,这么几天下来竟然比童穆晟这个老手还矫捷利落。童穆晟跟在童向暖身后摇头感慨——协调性好,精力旺盛,运动神经这么发达,足见忍冬的基因在向暖身上得到了优良的继承。
平地滑雪都是机械的前行动作,童向暖生性喜闹,时间久了,未免觉得有些单调。她遥望不远处起伏连绵的山脉,平地拐弯,往坡道上滑去。
雪越下越大,天色暗沉下来,云朵聚集在远山上乌压压的一大片,阻挡着阳光的照射。
童穆晟跟在童向暖身后,将滑雪场远远抛在身后。童穆晟停下来往后回望了一眼:“向暖,我们已经距离滑雪场有点远了,往回滑吧?”
风有些大,两人相隔距离不近,童穆晟的话音被风吹散,童向暖压根儿就没听见。
童穆晟见童向暖完全没有反应,估摸着她是没听见,无奈笑着摇摇头,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得滑行了一段路,山路开始陡峭起来,逆行而上不再是滑行能解决的问题,换成了一脚深一脚浅地徒步。
童穆晟透过护目镜往上望去,天色越显阴沉,乌云沉闷地笼罩在头顶,低沉得像是随时会压下来。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急,尽管穿戴着防护用品,童穆晟此时也觉得被吹得风中凌乱。看样子是要下暴雪,也不知道为什么,童穆晟心里隐约升腾起来几分不安。他蓄力再往前滑,追上童向暖:“风大雪大,这四处都荒无人烟的,再走远了不安全,还是回去吧!”
童向暖物我两忘,正沉浸在滑雪的快乐中,丝毫不畏风寒雪冷。被童穆晟提醒了,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她摘下护目镜看了看天色:“原来天气阴沉的这么厉害啊,我还以为是护目镜有色的缘故。那咱们往回走吧!”
童穆晟点点头,跟童向暖并肩往山下走去。
忽然,身后爆发出轰隆的炸响。
童向暖跟童穆晟还来不及回头,就觉得脚下的地面震颤起来,那震颤来得没有一点征兆,震得他们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在雪地里抖动起来。
童向暖内心一片慌乱,童穆晟的心情更是沉重:亲身遇到这样的雪崩,能全身而退的概率微乎其微。
童向暖惊慌失措地与童穆晟相携,想要借着震颤的力道滑行出去,脱离这一片区域,双脚却始终不听使唤。
说时迟那时快,童穆晟拉着童向暖,两人一起倒在地上,童穆晟抱着童向暖打了个滚,把童向暖压在身下。
“向暖,无论怎样,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童向暖懵在当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间被童穆晟搂着护在身下,紧接着,在一片轰隆的巨响声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