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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方一回来就瞧见了桌上的购物袋,他当即抓过秘书问:“谁来过我办公室?”
秘书停了一下手上正在整理的文件,看着施方隐忍地笑了起来:“施总,除了您跟您家那小孩儿,就没人随意进出这里啊。”
施方把购物袋顺过来一看,里面装了大大小小的几瓶药膏和喷雾,他愣了一下:他哪里会需要这些药膏?向暖毕竟是小孩儿心性,虽然脾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但意识是自己做错了事儿就上门道歉来了。
她也还是有可爱之处的。施方想到此处,唇角不自觉地就勾了起来。
秘书见施方精致脸上浮现起的一抹笑意,知道老板心情正好:“施总,您哪儿跌打损伤了?”
施方往沙发靠背上一仰,双眼轻轻一合,呼出一口悠长气息:“养女不孝啊,幸好没打脸……向暖人呢?”
秘书识趣,自然不追问他的家务事,笑了笑:“刚才还在这儿呢,好像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施方咪起眼,抱怨了一句真没耐心,瞥见墙边上被拆开的画,猛然惊醒一般,问秘书:“向暖走了多久,去了哪儿?”
“出门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不是您喊的她?”
施方说了一声不好,开始拨打童向暖的电话。
此时正在赶往机场路上的童向暖见是施方的电话,直接挂断。
死小孩,什么臭脾气!简直像极了当年的温忍冬!施方一次接着一次地拨她的电话,心里恶狠狠地吐槽:早知道我就不管温忍冬那破事儿了!我惯坏这死小孩,再把她嫁给姓陆的那小子,祸害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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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向暖下了出租,一路狂奔进候机厅。
孙东阳跟陆白川正坐在圆桌边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波澜不惊地交谈聊天。陆白川老远看见童向暖,站起来朝她招了招手,童向暖来了个冲刺式奔跑。根本不需要陆白川介绍,童向暖直接把手伸到孙东阳面前:“您好,我叫童向暖。”
孙东阳也伸出手跟她握了握:“刚才白川说有个小姑娘想见我,是你啊?”
陆白川提醒道:“向暖,孙老师还有一刻钟就要登机了。”
童向暖因为一路跑来的缘故,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霞,还喘着粗气:“是我。也许您会觉得我这样有些冒昧,不过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坐下来平缓了一下呼吸,“我是看到您的那幅《向暖》就想来见见您的。”
孙东阳审慎地扫了童向暖一眼,眼神示意她说下去。童向暖说:“我想问您,那幅画中的女人……是有原型的吗?”
孙东阳喝了一口咖啡,过了两三秒种,才看着童向暖点了点头。
童向暖紧接着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孙东阳把童向暖的热切眼光尽收眼底:“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见过一面。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作为一个艺术家,见了那样的女人,就只想用艺术形式表现出来,就有了这幅画。”
“真的只是见过一面,你们不是朋友?”
“真的。”
童向暖眼都不眨,等着他把这句话说完,一字一顿地下结论:“你、骗、人。”
孙东阳眼里有几分疑惑,投给童向暖一个询问的眼神。
童向暖说:“我妈妈背上的图腾,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看见。”
陆白川惊讶地瞅着童向暖。
“是你母亲?眼神确实有几分相似。”孙东阳释然一笑,“但这也不能说明我画中的人就是你母亲,这么漂亮的图腾,遮遮掩掩岂不是可惜了?那人我是在一次聚会上遇见过她,她穿着露背的晚礼服出席。如你所见的,那幅画面目也许跟我记忆中相去甚远,只气质神韵还留存着当初的印象。”
他这么一说,童向暖无可辩驳,她看到那幅画的时候觉得心里燃起了火星子,现在只觉得被一盆冰水当头泼下,一颗心浮浮沉沉,凉飕飕的,失望神色尽显。童向暖好半天才理出了一些头绪,又问:“那这幅画,为什么要取名叫《向暖》呢?”
“整幅画的色调太冷,我画完这幅画,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个名字了。”
“那这幅画为什么要卖给施方呢?”
“施方?”孙东阳似乎才想起来这么号人,“大概是因为他出价最高吧。”
这种说辞也太不负责任了!童向暖听得出来他在骗人。童向暖黑亮的眸中犹如有火在燃烧,她站起身,俯视孙东阳:“一幅画对你而言或许只是艺术,对我而言则可能关乎人生,你如果不愿意说也就算了,你又何必找这种借口把我耍得团团转?”
陆白川连忙跟着站起来,双手握在童向暖双肩:“向暖,别激动,有什么好好说。”
孙东阳看了看腕表,也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该登机了。小姑娘,我骗你对我并没有好处,我跟你母亲真的只有一面之缘,跟施总算是认识,他曾经对我说,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平庸的男人,女儿名取名叫向暖。十年后的现在,施总买下这幅画,只是想做个纪念而已。”
童向暖心念兜兜转转,脑海里像是一道闪电,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施方一定认识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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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方从童向暖离开就猜到原因是跟这幅画有关,他一路寻思如果童向暖追问起来该如何回答她。
照顾童向暖本来就是温忍冬所托,他让向暖免受风霜、保向暖衣食无忧,所做的一切的初衷都只是为了让温忍冬放心。为了温忍冬,他自认为将向暖保护得很好,更没有任何对不起童向暖。但是以保护的名义把一切对向暖缄默不言真的好吗?
毕竟向暖也是成年人了,应该有知情权。
施方早先对温忍冬的做法也有些不赞同,但,毕竟是忍冬,是他予取予求,从来也不会忤逆的忍冬。
施方搁下手里的事情,在客厅里一直等到童向暖回来,沉静着一对精光内敛的眼眸问她:“去哪儿了?”
童向暖像是在赌气一般,语气冲而言简意赅:“机场,跟白川一起,见到了孙东阳。”
“陆白川带你见的孙东阳?”
童向暖抬头正撞见施方一脸凝重,想起来自己竟然还给他送药,觉得自己当时简直是蠢上了绝路,当即稀里哗啦一席话说下来,想把施方的话给堵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白川,但是他愿意帮我找我想找的人。你不愿意也就算了,有什么权利对白川指手画脚?”
施方揉了揉太阳穴。他往后靠的时候正好压到了昨天被向暖打伤的皮肤,却并不表现出来,只略显疲惫地说:“向暖,我不是等你来吵架的。”
童向暖仍是气鼓鼓地:“我也不是为了跟你吵架才回来的。我问你,你知道我爸爸是什么人对吗,你一直都知道的吧?我不知道温忍冬跟你是什么关系我也管不了你们的事儿。你对我好我心里有数,可是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温忍冬。你,跟她一样从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一有事情你们就只知道说小孩儿不要管大人的事,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
“我承认我可能对你的感受考虑得有些欠缺,但我都是为了你好!”
童向暖冷笑,跟施方针锋相对:“为了我好?你不过是为了讨好忍冬吧?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人人都称赞忍冬如何风华绝代,倾慕她气度雍容,可是因为我一直活在她的影子里。因为温忍冬的刻意隐瞒,我至今不知道连自己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
施方不知道如果他处在童向暖的处境他会怎么样。现在他只能试着先舒缓两人之间的紧张空气,于是他伸出手往童向暖肩膀上搭,几乎拿出了他哄骗女性的浑身解数,用奥斯卡影帝都只能望其项背的演技深情款款地说:“其实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父亲的。”
童向暖却并不买他的帐,她在施方的手触碰到自己之前就一把甩开,眼内红得充血,像一只绝望的困兽:“但是你不是!你这种别自以为是最让人讨厌了!你永远也不可能取代那个的角色,不管是对忍冬,还是对我!”
施方面色为难:“忍冬她……有自己的苦衷。”
“对,没错,她有苦衷!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收留我,你不就是想以我为跳板跟她保持联系吗!我绝不会让你如愿!有本事你告诉我她有什么苦衷啊!她不就是怕人说她水性杨花!”
童向暖这番话说得语无伦次,却把一腔怨发泄得酣畅淋漓。
话音未落,脸颊一阵抽疼。
却是施方听到最后一句,脸色蓦然一沉,眼底浮现出冰冷怒意,抽了童向暖一个耳光:“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妈妈?”
这一个耳光着实把童向暖打懵了,她错愕地望了一眼施方,接着狠狠与他对视,捂着生疼的半边脸,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下落:“我知道你一向是向着她的!因为你向着她,所以连呼吸都是我的错!”
施方这一巴掌分明是打在向暖的脸上,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触碰到她倔犟眼神的时候,只觉得心里软得发疼。童向暖话一说完,直接往门外跑。等童向暖已经出了门,施方才反应过来,喊着童向暖的名字追了出去。
童向暖根本不理他,头也不会地跑到路边,拦下一辆车猫着腰钻了进去。
施方已经追了上来,手按在车门框上,童向暖狠戾地关上车门,差点把施方的手指给夹断。童向暖在司机的惊诧目光中擦了一把眼泪,对司机说:“师傅往前开。”
司机显然没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小姑娘,你……”
施方在外面狠狠敲着车窗。童向暖从钱包数出几张大钞,丢给司机:“快开!我不会少你车钱!”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司机朝窗外扫了一眼,情势有些蹊跷,估摸着是两人吵架了,不过现在也不是理论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踩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