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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向暖跟施方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童向暖直接瘫倒在客厅沙发上:“施叔叔,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一起去鬼混了,心好累!”
施方倒挺喜欢带童向暖出门“鬼混”的。往常那些名媛佳丽对他明送秋波,他不方便强拒,现在带着童向暖,只要有人贴过来,他就眯起眼搬出一句“这儿有未成年人看着”不动声色把人推开。不过跟他一起出外应酬让童向暖颇不耐烦,那些早就想跟施方套近乎又巴结不上的人,只有通过亲近童向暖来曲线救国,谁料童向暖比施方更不客气,饭桌上遇上来敬酒的,一律一扭头说:“谁认识你老几啊,我只认得桌上的菜。”
施方进门脱了外套顺手丢沙发上,见童向暖上下眼皮打架,就想起她那句话,不禁失笑:“赶紧去洗洗睡吧!”
童向暖嗯了一声,却一下子弹坐起来,望着施方。施方也正看着她:“怎么了?”
“我的包落在那边了!”
施方打了个呵欠,不以为意地拍了拍大惊小怪的小孩的脑袋以示安抚:“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给他们打电话说一声,明天让他们送过来不就得了?”
童向暖扭头躲开了施方的手,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不,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施方:“什么?”
“我的素描本。”
“没人会动你东西的,不在乎这一晚上的吧?”
童向暖:不理会他的劝阻:“素描本对我来说就像日记一样,落在外面我就不安心我!”
施方拗不过她,只好把刚打算去睡觉的司机又喊过来去给童向暖取东西。
半个小时后,童向暖的包包被取回来了,她已经窝在沙发一脚,迷迷糊糊的样子。施方轻轻喊了一声:“向暖?”
童向暖揉着眼睛将醒未醒,接过包对司机说了一声谢谢,果断去翻里面的素描本。
一页页迅速翻过,灰白黑的色调交替,其中有一张纸被抖落出来。
那是一张素描,纸上是女孩漂亮的侧颜。施方捡起来,画中人睫毛根根分明,神情俏皮而恬静,看轮廓就知道是童向暖,右下角斜斜落着白川的名字。
英挺的眉毛皱起,施方问:“陆白川?”
童向暖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凑过脑袋来看,也莫名其妙:“这画从哪儿冒出来的?”这画她以前也没见过,但一看画上的人跟落款,心里也有几分明白,脸上顿时红了几分。施方有点儿哭笑不得:“别装了!那个陆白川,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普通朋友啊。”
施方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童向暖疑惑:“什么意思?施叔叔……难道你一直喜欢我,所以觉得你有机会了?难怪你对学长有敌意了!不过施叔叔啊,我不喜欢你这一型的啊……你看你年龄比我大那么多又那么花心……”
施方给了她一个爆栗:“想得美吧你!我是叫你跟他不要走太近。”
童向暖问:“为什么?”
施方望着童向暖的眼睛,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耳提面命:“或许你视他为推心置腹的朋友,但他未必以同等心思对你。”
他不就是想说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童向暖窘了一下,而后一把夺过施方手上的画,塞进本子里:“交什么朋友,怎么交,都是我的自由!他对我什么心思你又怎么知道?你对他了解多少?就以你的心思揣度别人的想法!”
施方耐着性子说:“向暖,我并不想干涉你跟什么人交往,我也干涉不了。但是如果交往对象会对你不好,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童向暖气鼓鼓的:“你真讨厌!”
童向暖其实并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也许是因为困得太厉害脾气暴涨,也许是听到有人说陆白川的不是就心头火起。总之在怒火的驱使之下,她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柠檬水,对着施方兜头泼了下来。
施方站着没动,被她泼得结结实实,发丝被水打湿,贴着额前鬓角,有点儿狼狈,却又别有一丝性感——前提是,童向暖能忽视他有若实质的怒火的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童向暖见状,只觉这是施方爆发的前兆,连连摆手道歉。
施方一把拽住她的衣服后领,把她横在自己膝盖上,巴掌就落了下来。
童向暖不是没被施方打过,两人在场馆隔三差五就要上演真人PK秀的拳王争霸赛,然而此时后臀猛然一震抽疼,童向暖才意识到自己被施方打了屁股。童向暖又委屈又屈辱,想要回过身来却被施方按得死死地,她反着脚去踢施方。她又哪里够得到?于是她又兔子急了咬人,毫不客气,隔着施方的睡裤就大张开口,以吃蹄花的力道一口咬下。
施方吃疼,手下松了一份。童向暖借势一滚,又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起来,混乱中摸到一根高尔夫球棍,在施方追上来的时候左躲右闪,迅速卡位,然后对着他的后背夯了下去。
“嘭”地一声闷棍响,童向暖听了都觉得疼,看着施方应声倒地,童向暖才慌了神,火速跑回房里。
她把门砰然关上,还不忘记在里面落了锁。
童向暖在门板后面站了一会儿,等施方来敲门等得惴惴不安,然而她等了好大一会儿,却不见动静。童向暖又摸索着下楼去,刚才的斗殴现场已经没人了,童向暖只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生怕惊动施方一般,又悄无声息地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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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童向暖一觉睡醒,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她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出脑袋左右打探,见施方房门大敞,上层却没什么动静,料想是没人,她才安心回去洗漱。
也不知道昨天那一棍子有没有打出什么事……不过施方向来结实,想来也不会有问题吧?
童向暖含着一口牙膏沫子,对镜自问。
收拾停当,童向暖下楼,家里阿姨就走过来问她:“童小姐,午饭已经好了,现在吃吗?”
童向暖坐在餐桌边上,有种在考场上作弊般的紧张,却仍故作不经意,眼角淡淡扫视四周,问:“施叔叔中午不在家吃饭吗?”
阿姨笑着端出饭菜:“施先生有事回公司去了,嘱咐我们不用准备他的饭。”
童向暖哦了一声,拿起筷子,却没下口,心中惴惴:“他……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阿姨纳罕:“没有吧,施先生身体一直很好的。”
童向暖追问:“那他有没有说我什么?”
阿姨不明其意,仔细想了一会儿,才说:“有啊”,童向暖一口菜刚含在口里,阿姨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在童向暖目光热切注视下,补充道,“施先生好像是说童小姐力气大中气足,昨儿大半夜把他可折腾惨了……我听着他一早预约了按摩师来着。”
他到底怎么说话的!童向暖只觉得一口鲜血从胸腔往上冲,卡在嗓子眼里,喷薄欲出。
这还不算完,阿姨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施先生还特意叮嘱说熬夜伤身,让厨房给你做了莲子百合煲的瘦肉,还让我们提醒你多喝牛奶多吃蔬菜,补充些维生素。”
尽管他们俩崇尚力强者胜,施方向来又以暴制暴,两人三天两头拳脚相加,但是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不曾真的让童向暖受到过什么外伤。童向暖虽算不上武道高手,心里也非常明白,施方是一直让着她,才每次能把力道把握得分毫不差。
尽管他们吵吵闹闹,争吵起来面红耳赤,互损力道有如刀风霜剑,谁也没打心眼里较真。昨晚施方那话有些刺耳也有些莫名其妙,但显然,情绪率先失控的是反应过激的童向暖,她下手一点也不知道轻重,还外带使用凶器作弊。
童向暖觉得,她似乎可能也许是愧疚了,然而未必不见得就真的是愧疚了!不论施方是要拽着童向暖要大打出手来撒气,还是告诉童向暖那一闷棍的力道要求她道歉,童向暖坚信自己都会死扛到底,死不悔改。
可是偏偏施方做出一副宽怀大度不予计较的姿态,还故作温柔体贴!
这显然不是童向暖擅长处理的状况,她觉得憋屈得很,但紧接着,童向暖咬着小手绢默默地愧疚了。他一定是伪善!童向暖心说……我才不上当呢!
吃过饭,童向暖坐着消食,左思右想,其实那一棍子未必会把施方打出什么内伤外伤,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不大踏实。
索性不想了吧,出门走走,在街上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晃。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药店门口,童向暖在店门口来回踱步了几遍,直到引起了店员的注意。童向暖进去买了治跌打损伤的药,然后打车去了施方的公司。
童向暖来去如风、随心所欲,对公司的熟悉程度仅次于对自己学校。他们公司的人精众多分布广,谁都知道宁可得罪施方也不要得罪他们家养的萝莉,见了童向暖,人人都热情洋溢地跟她打招呼。
童向暖独自站在施方办公室门口,手按在把手上,犹豫了一瞬间,才扭开了门。
天气晴好,一室阳光映照,里面却没有人声。
童向暖四周看了一下,人影儿都没看到一个,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转过屏风进去隔间,果然施方不在里面。
童向暖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把手机通讯录顺着翻一遍,倒着翻一遍,寻思着要不要给施方打个电话。正沉思着,童向暖眼角扫见墙脚搁着一副画。
那画用牛皮纸包裹得扎实,童向暖找了把美工刀才把外包装割开,露出里面的苍艳色块。
童向暖手顿了一下,差点儿割到画。这幅画正是童向暖之前见过的那副《向暖》。
童向暖一把撕下外包装,眼角跳了两跳——原来工作人员所说的买画的人是施方?
既然他买下来……这幅画难道真跟温忍冬有什么关系?
童向暖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铃声把自己吓了一跳。来电显示的姓名是陆白川,童向暖蓦然想起昨晚跟施方的争吵,却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陆白川说:“向暖,我联系到孙东阳了,不过他还有一个小时登机,你现在方便的话就赶紧来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