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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是我,我进来了’礼貌的敲门。
‘滚开!’态度强硬声音却一点气力也没有。
直到看到,吕源才终于明白‘不好’的真正含义。
不再是印象里那个美丽的小公主,乌黑的长发失去了光泽,乱蓬蓬四散着结成缕;白皙的皮肤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上天恩赐,枯槁得没有半点血色,称得一双杏眼空洞至极毫无生气。‘你怎么会……’
‘哥,哥!让我死吧,我求求你了,哥,我求你……’吕薇眼里终于有了些人气,只是一瞬已耗尽力气。
‘那时候没能死事到如今又在作什么?吕薇你不小了,也该懂点事了吧,就算是为了爸妈,不要让他们一辈子跟在你背后收拾烂摊子’从那天起,自己辛辛苦苦追寻了五六年的人死了,尘埃落定他是世间竟有的几个求而不得,吕薇便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自杀过几次。如今家里收起所有她能触及到的尖锐物品,好在她也不能下床,撞墙就打安定,绝食就给营养液……总算活下来了。
如果她死是为了害人后的愧疚,带着偿命的觉悟,吕源或许愿意多来看她几眼。可他太清楚,这个公主已经病入膏肓,唯一能让她以死相搏的只会是为了她自己,不能行动只能等死的自己。
‘哥……这次我不是无理取闹,真的,你要相信。为了爸妈,为了你,让我死吧’如果没有截肢,如果腰下还有感觉,吕薇甚至愿意垂下高贵的头,下跪哭求也在所不惜。可她不能,而导致这一切的人正是她自己,与人无尤。
‘为了我们?你到说说是怎么为了我们?’
……
‘你大可告诉你爸妈,还有吕源,我一点都不介意这件事被公开。你最近天天在家也不知道留没留意外面对我的评价,说我什么来的……哦,对对,睚眦必报。谁要是帮我一次我会一辈子记得他的恩情,但谁要是抢了一次我的生意,我会让他全家,全公司都跟着陪葬。所以你告诉他们的时候记得说让他们好、好、等、着!’
那天,吕薇见到了从未想象的邱凌。明明笑着却比冬季的寒风要凛冽,一字一句像锋利的冰刀破开皮肉却又巧妙的避开要害,疼到想死却死不了。
那威胁太有效,吕薇始终不敢说,可她知道邱凌会来报复的,对整个吕家,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那么近却无法倒数。不敢看家破人亡,想都不敢想,那是让众人惊叹仰望的高峰,她公主梦的所有依托,而这些就要崩塌了,没了城堡她的王冠再也不会闪耀了,还不如先死了算了,带着贵族的荣耀安眠,死后之事与她何干。
‘说不出了!那就好好的,就算只是喘气你也给我活下去。’将身后的门用力甩上,不是不清楚这样言语刺激对一个抑郁患者并没好处,可吕源从未像此刻这么厌恶吕薇,曾经她娇纵却是美丽的,而那天后她把良心丢了,连同视若珍宝的美丽也彻底丢弃了……一无是处。
回到房间在床上躺成大字,不过半日见的都是家人却只觉得束缚疲累,像谁在自己头上蒙了个塑料袋,每次呼吸都要用力挤压肺部,花尽力气还是觉得缺氧。屋里还保留着走前的样子,床单的花色,是那夜的,突然好想念那个人(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这个时间也不知道他晚餐吃了没有,吃的什么,和谁一起吃的。原本今晚,该是他二人一起度过的。
(没事的,不过本来为了晚上见面我特意找了瓶好酒,你没口福了)
(现在呢,你是自己喝,还是准备找别人一起喝)打好的字又挨个删除,自己的身份从不是邱凌的恋人,不过代替林木杨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一些满足,不过一个床伴有什么资格去过问。换成了(少喝点酒,早点休息)只要能作为合作伙伴,作为朋友或是大哥,照顾他,帮助他,就够了,也很好不是吗。
(要么给你留一半?算了,还是等你回来再开吧)
愿意分自己一半,愿意等着自己,吕源从未想过有天会拿一个人施舍的半瓶酒当恩赐,即使只能附身亲吻他的脚尖,吕源也愿意献上此生的虔诚。
两条信息,比千言万语都安慰。
最近几个项目连轴转,昨晚熬了通宵,又开了半天车,回家也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即使能干强悍如吕源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终归会觉得累。
醒来时已是凌晨,肚子传来鼓声,才想起除了早上接电话时吃了半碗鱼片粥就再也没吃过东西。
煮了碗面,不想打扰其他人就在厨房站着吃,吧啦了几口‘真难吃!’
有时,高`潮褪去邱凌偶尔会问自己饿不饿,鸡蛋,西红柿加上几片青菜,一样的搭配,味道却天差地别。给自己煮面,为自己洗碗,却从不会留下过夜,再晚也不会。一遍遍的用关上的门回应自己的期盼,就好像在告诉自己下了床邱凌就不再属于你。
第三天随着一个决定性证人的证词被推翻,刘婕终于回家,只是隔几天很有可能还有再去‘协助调查’,不得失联,不许出境,不是强制,却也由不得她不配合。
回来就好,还来不及吐口囫囵气,助理小徐就开启了夺命连环call。
‘吕总,出事了!’办事稳重作为助理小徐很是称职,事无巨细必上报,从不会揣测圣意善做主张,能自己处理的也绝不会卖弄手腕,稳扎稳打的一个人。吕源挺喜欢这种人,不会求关注搏上位,安安分分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所以‘出事了!’这样的开场白瞬时让吕源的心咯噔一下。
‘吕总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你,明川那笔款一直放不了……’
‘邱总?邱凌他怎么了?’明川那个案子已经相当成熟,汇款申请的流程都没问题,只要他或者邱凌其中之一最后确认签字就能执行。他回家了自然是不能签字了,到现在还不能放款的原因只能是邱凌也无法完成签字。
‘昨天司机小吴去邱总家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接到人,打电话也没人接,薛特助那边找了几个邱总常去的地方也……到现在都找不到,我们也不敢张扬,只能等吕总你回来主持大局’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
忍住砸手机的冲动,吕源骂了句操,又给自己点了支烟。
读书那会儿所有明令禁止的都带着无穷的吸引力,吕源的烟瘾很大,他疯狂的贪恋那满溢的荷尔蒙燃烧的味道,消耗着青春期总也用不完的叛逆。直到和邱凌‘一起’后,不忍邱凌每次闻到自己身上的烟草味都会把眉头皱成川字,把香水喷成杀虫剂也化解不开,默默为邱凌戒烟的日子是吕源这辈子最痛苦也最幸福的时光,像为爱人秘密筹划一出世纪大惊喜,却在即将大功告成时发现邱凌已经会抽烟了。
慢慢的,吕源终于意识到邱凌不是讨厌烟味,而是讨厌林木杨之外的其他烟味。
也想过要不要换换口味抽万宝路,对邱凌来说吕源毕竟就是林木杨的替代品,吕源愿意成为影子,却不又不太愿意只是影子。
又是这条高速,和来时一样满脑袋别出事,等我回来,只是这次这样的想法更浓烈更揪心。
车刚入库小徐和薛特助就到了,距离邱凌失联已经两天,他们一边不声张的找人还要一边应付各种‘邱总在办公室吗?麻烦他看一下这份文件’‘邱总电话没人接,让他给我回电’的演技谎话大考验。和本分的小徐不同薛心薛特助是个极精明的女人,化一丝不苟的妆,穿无可挑剔的衣服,为人滴水不漏,办事雷厉风行,能自己搞定的重来不打扰邱凌。
‘西郊的别墅和二环的公寓我都进去找过了’薛心办事得力,邱凌自是乐得清闲给了她一套房子钥匙,取文件,顾家政,生活补给,闲杂缴费的事全权交由她负责。要不是太清楚邱凌,吕源也会听信公司里内销的八卦传言,可见到这个女人还是会让吕源莫名烦躁。
‘他在阳溪那边还有套房子,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还有一些他可能会去的地方你们都去看看。太晚了小徐你和薛特助一路去’
‘如果明天还……’一向完美的女人现在的脸上也是难掩的倦容。
‘不会有什么如果!一定会找到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见识过血泊里轻生的邱凌,吕源比薛心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