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前传(6)(1 / 1)
云母将尘渊上神带去的地方名叫水泽兰。水泽兰是像花一样秀气的院子。院子的正中有一棵直耸云霄的梧桐树。那梧桐树如同灯罩一样闪着金光。
那个时候他没大怎么觉得一棵大树放在院子里有个什么不妥。反而为建造水泽兰这个地方的主人感到欣赏。能造地比自己的后花园还要风趣优雅,想想都不能不存点甘拜下风的心思。
“怎么样,老身的院子如何?”云母慈祥的面上带着一丝笑,转头瞥向身后紧随的尘渊时,还微微有些高深莫测。尘渊敬她为长辈,当然不敢逾越自己的身份。加上他心里也的确多多少少喜欢这么个风味的院子。所以拱手回答的话也十分地动听。一度令云母觉得他是因为受自己救命之恩才如此溜须拍马。
久坐在光光溜溜且冰冰凉凉的石凳上,按道理对于这个热季。尘渊应该是很不舒服,但不晓得为什么他总会趁着云母为他添茶的时候,捏捏自己的手指。捏地像模像样且不动声色。等着自我觉得时辰过地有些长久,他才预想用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去说服面前的救命恩人,打消这个貌似有点谈心念头的想法。
因为他要赶着去成婚。
更准确地说,他要修饰形容,穿好喜袍前去清微山上将她那个十来万年钟情上的姑娘抬过来做自己的妻。
他平常示人时都是一块冷若冰霜的脸,正儿八经的面。所以这个时刻会因为想到那些事情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实在让突然发觉出来的他有些诧异和尴尬。
好在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也无须解释便轻松化之。
“尘渊上神镇守天界十几万年,可谓是天界之福。”云母客客气气地,说出的话无非是对尘渊的赞美。他深思了下,觉得云母这个话有些琢磨不透。他恭敬地等待着下文。
“尘渊上神可有什么欢喜的人么?”一般问到这类似的问题,除非是他特别好的哥们儿。否则他不会轻易地说出来,让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所以他冷肃地看着云母摇头。
“呵呵,没有?”云母顺着他的回答思索了会儿,脸上露出惊讶,“这么说,尘渊上神还没欢喜上哪家的姑娘了?”
尘渊仍然轻点了下头,不过有什么东西忽然被哽咽地吐不出来。
怎么可能没有呢?他明明是要赶回去成婚的啊!在他恍然觉得云母的话让人心中难安时,才突兀地回了一声:“不过天君已为本君赐婚?”
“就是清微山上的风苓帝姬,小尘渊上神好几万岁的那位?”云母双瞳发亮,反问道,“年龄和修为相差地如此悬殊,难道尘渊上神真的会甘心命运的捉弄,而去娶一个自己并无情意的小小帝姬么?”
尘渊上神当然不明白云母话中有话,可再怎么傻也不会不听出里间的对风苓的敌意。所以他随即拱手严肃道:“既然是天君的意思,做臣子的当然不能忤逆违背?”
“是么?”云母犀利的双瞳习惯性地那么一挑,挑地让她觉得这位战神高深莫测,心思复杂,无法猜透。
时光就这么耗着,耗地尘渊面带红色,有些心慌意乱。但看院外蓝天,却还是踏入水泽兰之前的时辰。
他双瞳一亮,登时站起来。目光幽深地瞥向院中粗壮的大梧桐树。
一直是耸入云霄的缥缈状态。
“莫非?”尘渊摸着忐忑不定的心,顿时明白过来。云母这厢堪堪是要阻止他的婚期。可抬头正要告辞,却哪里还有那云母的影子?
不过是被算计罢了。
他被困在水泽兰之际,脑子里第一时间转到的,是如何以冰心刃凝聚院中灵木精华去斩断那树身的灯光罩子。
凭尘渊的智慧,水泽兰这个地方困不住他。可是几次身负重伤,灵力有限。总会花个个把时间来破这迷境的灯罩。
然而他始终料想不到金辰宫里将会在他被困的当夜发生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
脑袋受拾音天罡斩的一击,风苓便陷入沉沉的昏迷当中。倘若不是幽跃心狠手辣,急于求成地摘掉风苓的眼魂。恐怕金辰宫里不会传出如此悲切欲绝的哀嚎。每一声撕心裂肺地疼痛就好像数万只蚂蚁在拼命地啃噬自己的心脏。
可,眼魂还是被夺走了。
风苓最后想起的是眼前那一张冷酷柔情的面。
她喜欢的人。
只是个虚面。
可能是太痛苦了,以至于会如此强烈地思念自己的爱人。
遗憾的是,那一晚上,也正好没有哪个仙人瞧见这一幕。拾音手中洒下的这不知什么效用的破罩子很好地阻隔了一切,起了绝妙的效果。由于尘渊上神这个人没怎么准时返回。许多仙官都误以为是战事延误了婚期。正当天君要派仙卿前往打探的时候,却遇见大批赶回的天兵天将。
里头就生出了这样一件难以想象的事儿。
故事同尘渊的副将嘴里说出来是这样的。
捡了个比较通俗的段子解释。
当时他们打了胜仗,一路随着尘渊这个头头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不料走到中途,那个头头却临时起意要去阿来沱山看看。具体原因,竟是那山上新生了有些意趣的繁花。
尘渊作为战神,尽忠职守可昭日月。如今好不容易才因为花生出点儿贪玩的念头,也实属不易。脑袋算是狠狠地开了一回窍。既然是开窍,那么天君便不会无故开罪于他。何况在天君的眼里,他这个侄儿一向出众优秀,而且出众优秀地要命。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到底为什么会在成婚这样的大日子不归来见新娘子,却跑到千里迢迢的野山上去赏花,实在是让众仙家不解。
可惜,解不了也得解。
天君身旁众多谋臣,一再揣掇,终于想出来了比较好的理由。
战神尘渊脑子并不是开窍,而是迫切地想让众人误解自己的开窍,从而理解到他并非嘱意新娘子,也就是清微山上那位帝姬风苓的真相。
当然了,也正因为不喜欢新娘子,所以不大重视婚期。但如果理直气壮地推三阻四,也有失自己作为战神的形象,便以此用这个方式恰到好处又不失体统地说了个透彻。
这三日,对于尘渊上神来说并非绝望。他身为战神,历了多少次修罗战场。绝望这个词怎么思考也觉得不大适合他。所以在这个堪堪有丁点儿绝望的境地,他除了有些心烦,并没有方寸大乱。就连坐在地上,对着大树祭出冰心刃打坐,也没让他生出多少会影响施法的恶因。
他静坐的样子很优雅,很美好。旁人若是看到,想吃吃豆腐也是理所应当。但别忘了,就因为这个让人欢喜的样子令他错失了大把的时间。也错过了和风苓成婚的时间。
估摸着即便是破了这个灯罩子,也再不可能成婚了。
金辰宫的那罩子是拾音天罡斩幻化出来的,相当于是一个迷镜。所以两人撤走的时候,一并带走了所有,连魔族气息都被那镜一丝不苟地带走。
但是,风苓眼魂被夺,旁人是瞧不出来什么的。何况她双瞳仍然毫发无伤地呆在眼眶里。
只是唯一让人不解地是,她一身大红襦裙颓然地倒在喜房中,面朝上仰着。有血水从眼眶里一缕一缕地溜出来。而那仰躺着的身子因着风苓那精心打扮的闺容而微微显得箫索。甚至有一种油尽灯枯的征兆。
天君听从各位仙卿的建议,收回了将清微帝姬赐给尘渊做妻的命令。一道奏折传来了还在兴头上的风则老神。
和煦的风吹拂着风则老神早已凝固的胡须,身子仿若雕塑久久无法动弹。还是身旁的风煜咬着双唇派人将震颤的老爹送回了清微,而自己便风驰电掣地奔往金辰宫,抱回了受了刺激的妹妹。
给她擦脸换洗的是一个名叫宁宁的丫鬟。自从守候新房一晚,她就常有些痴痴呆呆。每每独坐宫门,失神许久,总不愿意给任何一个前来打听的仙官说上半句话。
这是一件很奇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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