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水碧（1 / 1）
路婉玉一行人，一路无事，顺利到达成国。
成国都城虽不比梁国都城汴梁繁华，但也规模不小。
由于君主的开明，各种手工业非常发达，除了茶馆酒肆，酒楼客栈，瓷器店、铁铺、布庄、绣房、钱庄街头林立随处可见。
宽阔的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
雪儿好奇的看着来往的人群，这是她从没有见过，也想象不到的世界。
路婉玉在城内租了一间门面和一个大院落，开始布置经营‘千织坊’。
每天所有的人都忙忙碌碌，他们对路婉玉这个新老板都十分的佩服，她精明干练，豁达宽容，她对所有的工人也很关心和爱护。
这天刚把一切安排妥当，有人来回禀：“水月楼的花月荣姑娘求见。”
‘水月楼’并不是一个风月场所。里面的女子能歌善舞，且只卖艺不卖身，其实也就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在乱世中谋求生存的一种方式。
‘水月楼’的歌舞天下闻名。皇亲贵胄、达官贵族凡有各种重大活动，都要邀请‘水月楼’来表演，甚至能邀请到‘水月楼’来表演已变成了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早听说有名的‘千织坊’来到京城，一直想来拜会妹妹，可一直不好意思打扰。”花月容人未到，声先到。
言语间一个身着粉衣，长得梨花皎洁，云鬓高耸的女子，迈着杨柳轻盈的步伐一阵风走了进来。
看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但‘水月楼’的艰辛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风尘的痕迹，就像初春盛开的梨花一样洁白，洁白的没有任何的污染。
路婉玉和花月容彼此打量着，都为对方的美貌才气打动，有一种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的感觉。
“姐姐说哪里话，今日妹妹有幸，才能一睹姐姐芳容，姐姐请坐。”路婉玉盈盈一礼。
二人客套一番后，花月容切入正题。
“妹妹，姐姐今日前来其实有一事相求。”花月容面带难色地说。
“求字不敢当，有何事姐姐尽管讲。”路婉玉和花月容已经很投机。
“下个月，我们要到皇宫里演出为皇上演出，我们排练了一个舞蹈，可是至今没有做好合适的衣服。知道千织坊织染技艺天下无双，所以前来请妹妹帮忙。”花月容一脸愁容。
“哦，原来是这样。姐姐放心，妹妹自当尽力就是。”路婉玉安慰花月容。
要设计好衣服，就要先了解舞蹈的内容和境界。所以今天路婉玉带着雪儿去水月楼看花月容表演。
水月楼内。
花月容迎接路婉玉来到表演厅，看见路婉玉身后跟着一个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姑娘。
“妹妹，这是？……”花月容看着雪儿，满是欣赏。
“哦，这是我妹妹，叫雪儿。”路婉玉介绍。
“好美的妹妹，我们站在妹妹面前都失去颜色了呢。”花月容爱不释手的拉着雪儿冲路婉玉说。
雪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优美的音乐声响起。一群舞女鱼贯而入，伴随着优美的音乐翩翩起舞。
花月容在人群中央，或飞舞长袖，或转腰颔首，优雅的舞姿美不胜收。
一曲完毕，路婉玉还陶醉在舞姿中。
“姐姐实在舞得太好。”路婉玉拍手称赞。
“妹妹，我这只舞灵感主要来自《洛神赋》，表达了洛神下凡踏波而来的意境。所以所有人的衣服要有碧波荡漾的感觉”。花月容擦擦汗说。
炎热的夏天还没有过去，天气太热了。
“姐姐放心，妹妹会尽力而为。”路婉玉信心十足的说。
正说着天籁般的琴声传来，众人不觉心旷神怡。
在诧异中循声望去。
只见雪儿不知何时走到琴边正在抚琴。雪儿一脸安详，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秀发，简直是一幅绝美的图画。
在场的人都听得、看得如醉如痴。
“雪儿妹妹琴弹得真好。”花月容不禁赞道。
“是呀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弹琴弹的这么好。”路婉玉由衷地感叹。
路婉玉至今也不知道雪儿的身世，在水里救出雪儿后，雪儿说自己也不知道以前家住哪里。她以为雪儿失去了以往的记忆，也就不愿去深问，她想这苦命的女子一定也有伤心的往事，何必再去非要忆起痛苦的过去，也许忘了更好。
没有人问雪儿，雪儿自然也就没再给任何人提起她的过去，她依然不是太爱说话。
下午回去。路婉玉就开始忙于新布的织染研究工作。
织出的布匹薄如蝉翼，质地非常的柔软。但是在染的过程中遇到了麻烦。由于布料太薄，上色时怎么也达不到满意，颜色不是太重就是太浅，而且没有光泽。布料厚了又没有了飘逸的感觉。
路婉玉一天到晚呆在染坊和工人们一起反复试验，可一次次都失败了。
眼看表演的日期就到了，路婉玉还没有成功，还被搞得筋疲力尽。
这几天由于天气异常闷热，今天路婉玉让工人早早收工休息了。
她自己则还留在染房中苦苦思索。
“姐姐。天气闷热，婆婆让我给你送些绿豆汤。”雪儿提了个饭盒走进来。
路婉玉看着雪儿，觉得很奇怪。这么热的天，从来没有见雪儿出过一滴汗，而且站在雪儿面前还有一丝丝的清凉，摸着雪儿的手感觉像摸着一方温玉，滑滑的，凉凉的。
“有劳妹妹了。”路婉玉喝了口绿豆汤，还在继续思索。
“听婆婆说，姐姐最近一直为染布的事费心，还没有结果。”雪儿在挂满庭院的丝布中穿梭着说。
“哎！……别提了。”路婉玉叹气：“没有几天时间了。真不知该怎么办。”
“真头疼。”路婉玉站起身来，也走到院中，伸手摸着丝布，染过的丝布已经晾干。
转身对雪儿说道：“算了今天先不想了，我们回去吧。”又看了看满院的丝布；“我让人都回去休息了，今天就让它们挂在这吧。”然后和雪儿一起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小红急急得跑来：“小姐，小姐，你快去看。”边跑还边喊。
“一大早又有什么事？难不成又见到鬼了。”路婉玉正在梳头，听见小红呼喊没好气地说。
“不……不是…..小姐，庭…..庭院那些布……你去看看。”小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一听是布的事，路婉玉放下梳子，和小红往染房赶。
到了染房，好多人已聚集在那里，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喜悦和惊奇。
路婉玉来到庭院一看——满院的丝布由于夜晚露水的浸透沾染，变得晶莹剔透。丝布随风飘舞，宛若碧波荡漾，秋水清莹。
路婉玉也开心地笑了，身后传来大家愉悦的欢呼声，这么多天的辛苦没有结果，到头来却有着意外的收获。
好消息很快传到了花月容那里，花月容也急急赶来。
“听说妹妹成功了。”花月容一脸的兴奋。
路婉玉开心的点点头：“是呀，姐姐快试试，感觉如何？”
穿着丝布裁成的新衣，花月容翩翩起舞。踏波而来的仙子，即刻呈现在眼前。丝布表面的光泽宛如水面上薄薄的轻烟，如梦如幻。
“太美了。”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太好了。”花月容拉着路婉玉的手：“这些天你辛苦了。”
说着又飞快的旋转起来。
“哎呀。”花月容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忙过去把她扶起来问：“怎么？”
“不小心扭了脚了。”花月容痛苦地说。
掀开裤管一看，脚踝处已肿起老。
“这可怎么办呀？后天就演出了。”花月容焦急地说。
“水月楼有其他人可以替你吗？”路婉玉问
花月容摇摇头：“没有。这只舞是我主跳。练了好几个月了。这会儿再找人练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水月楼根本没有多余的人了。”
“唉，真是乐极生悲。”路婉玉叹气：“误了给皇帝的演出可不是小事，这可怎么办？”
大家都一筹莫展。
“要不，我试试。”一个小小的声音说。
大家抬头看，见是雪儿，异口同声地说：“你？”
“嗯。”雪儿轻轻点点头。
“雪儿，你行吗?”路婉玉小心地问，毕竟这可非同儿戏。
“姐姐，让我试试吧。”雪儿轻轻说。她刚才看花月容舞得漂亮，她真的也想试试，只是不好意思说，看来小姑娘还都是爱美的。
路婉玉用眼神去征求花月容的同意后。对雪儿微笑地说“好吧，你试试。”
雪儿穿上衣服轻舒广袖舞了起来。
雪儿一招一式的舞着，虽然没有音乐伴奏，但也把大家看呆了。
尽管她只是在上次去水月楼看过一遍，但是她从小就有的过目不忘的本领，把每一个动作都记了下来，只是细节的地方不是很到位。
“太好了！”花月容惊呼：“没想到妹妹是天才。”
路婉玉则更加惊奇，这个小姑娘一次又一次给她们带来惊奇，究竟她是从哪里来的呢？将来又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呢。
雪儿舞完，花月容说：“就这么定了，今明两天让雪儿妹妹在和大家一起练练配合，后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大家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小姐，这么好的布，我看应该给起个名字才好。”旁边的孙婆婆对路婉玉说。
大家一致赞同孙妈妈的主意。
路婉玉沉思了一阵说：“是天上的露水把它染成了这清碧的颜色，要不就叫‘天水碧’如何?”
“好。”大家异口同声的同意。从此‘千织坊’也因为‘天水碧’而名声大振。
——这就是‘天水碧’的由来，这种染布工艺从此流传开来，直到几百年后民间手工业作坊还有着这种手工的染布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