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请带我走（1 / 1）
李芷兰忐忑不安地跟着翠柳来到庭外，走到一片空地上，空地上已围满了士兵，还摆放着战鼓。
金州太守郑迁已经坐在正对着场中央的椅子上等着。郑迁看李芷兰走过来，仍然是不施粉黛，浑然天成的绝世容颜。越看越是爱煞了她。
“美人，你来了。”郑迁挤出难得的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李芷兰没有理会，一派淡然。
郑迁看了一眼旁边的何师爷，使了个眼色。
何师爷上来凑趣道：“大人请你来看游戏。”
……..李芷兰仍是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何师爷示意翠柳扶李芷兰在郑迁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何师爷接着说：“这个游戏叫‘龙凤斗’。”然后拍了拍手，示意游戏开始。
空地上响起三声战鼓声。
只见空地上左右两侧分别走过来两队人。左侧是一队官兵，右侧则是几个被官兵驱赶着哭哭啼啼的女子。
李芷兰不明所以，继续看着……
隆隆地战鼓擂起，场周围的士兵显得很兴奋。
左侧一个官兵走到场中央。
右侧一个女子被拖了出来，被人用剑指着，只看见女子不断地在地上磕头，李芷兰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过了半天见女子从地上拿起一个盾牌，一把长矛，被人驱赶着摇摇晃晃的走到场中央。
场周围的人更兴奋了，战鼓声更响了。
与其说女子拿着长矛倒不如说是拖着，盾牌的重量坠的女子东倒西歪。
“这些女人都是逃跑被抓回来的人。”何师爷伏在李芷兰耳边说，李芷兰厌恶的往一旁侧侧身子，身后的翠柳则不忍的把头扭向一边。
场上已打了起来。说是打不如说是女人被调戏。只见士兵用手里的矛“呲”的一下，把女子的上衣挑破，女子的后背立刻露了出来。女子惊慌的扔掉了手里的盾牌和长矛。“呲”又一下女子的长裙滑落到地上，漏出了内衣裤。女子慌乱的用手护住前胸。
场外的围观的士兵狂呼着，跳着，发出各种奇怪的呼喊声。
可怜的女子站在场中已经羞得浑身颤抖。可那个士兵依然不依不休，又挑开了女子的胸衣，扯烂了女子的短裤。女子已一丝不挂的站在场中央。
场外平静了几秒钟，紧接着的是更为剧烈的战鼓声和狂呼声。
“杀！杀！杀。”每一个人眼睛中都布满了血丝拼命的呼喊。。
赤裸裸的女子可怜的站在场中央抖动着，绝望的哭喊着，可她那的哭喊声淹没在歇斯底里地喊叫声中。
场内的那个士兵也被喊叫声刺激的失去理智。只见刀光一闪，血光四溅，那女子的一条手臂已齐齐断下，那女子栽倒在地上。
仿佛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理智，在疯狂的叫喊着，眼睛中充满了血……...
这些可怜的士兵们常年驻守边外，又连年征战，过着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们不知每天躺下后是否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他们失去了亲人，没有了朋友，每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们已变得麻木不仁，没有感情，没有灵魂，只是一个空荡荡的躯体。此刻他们疯狂的寻求着刺激，歇斯底里地叫着、喊着，跳着……仿佛是临死前歇斯底里的发泄和放纵。
李芷兰被这一幕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霍”一下李芷兰站了起来，转过身，使尽全身力气给了郑迁一记清脆的耳光。
“禽兽！你个禽兽！”李芷兰气得浑身颤抖，怒喊：“住手！你给我住手！”
郑迁被打了一耳光，也惊呆了，他原以为李芷兰看了之后会像其他女人一样苦爹喊娘，求他饶恕，而屈服于他。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李芷兰，面目狰狞，眼冒怒火，就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还狠狠给了他一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郑迁也“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发生了这一幕，场上居然安静下来。
李芷兰没有等郑迁做出反应，已连滚带爬的跑到场中央。可是已经晚了，赤裸裸的女子已身首异处，被砍成了好几段，惨不忍睹，鲜血染红了土地……
“啊………你们杀了我……啊…..…啊…！！！！！！”李芷兰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那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歇斯底里地喊。
凄厉的喊声在空中久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李芷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人带回房间。几天来她一直痴痴呆呆，不言不语。只要郑迁一出现，她就歇斯底里的拿起身边一切可以拿的东西，向郑迁身上疯狂的砸，尽管她根本伤不了郑迁。
郑迁也伤透了脑筋，他的如意算盘完全打错了，他原本想杀鸡给猴看，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他现在对李芷兰是又爱又怕，想得到又不敢强夺，得不到又心有不甘。这么美的容颜，这么烈的性格是他从未见过的。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这么美的东西得不到又舍不得毁去，他头大得要命。
郑迁坐在树下乘凉，越想越懊恼。
“大人。”何师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事？”郑迁闭目养神没有睁眼。
“我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何师爷犹豫着。
“什么主意？”依旧闭目养神。
“我看那个李芷兰……”何师爷停顿下来
听到说李芷兰郑迁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嘿嘿，就是不知您舍得不舍得。”何师爷欲言又止。
“你究竟想说什么？”郑迁有些不耐烦。想起李芷兰她就心烦意乱。
“我听说梁王现在正在选秀女，我们倒不如趁着这次招安，把李芷兰献给梁王，或许能封个节度使……”
“不行！”郑迁没等师爷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同意。”
“大人。”何师爷不死心的说：“您想想，要是封了个节度使，封地范围增大，到时候想要多少美女就有多少美女。”
“这个……”郑迁听了有些心动，但还是有点舍不得。
何师爷进一步的说：“我看李芷兰现在这情况，恐怕……。”看着郑迁难看的脸色，何师爷没敢说下去。
郑迁又从新靠在躺椅上，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思量再三，郑迁说：“那好吧，就依你的办法吧。留着她我也生气。那就由你给梁王上书吧。”
何师爷笑着道：“遵命。”
梁王的旨意很快下来了，并亲自派人来接郑迁献上的美女，也如郑迁和何师爷所愿封郑迁为淮德节度使，赏封地五十里，黄金百辆，绸缎百匹。
郑迁这日正在练习射箭，有人来报：“报告大人，梁王派的使臣到了。”
郑迁放下手中的弓箭，来到前厅。跪听了梁王的圣旨后起身接旨。
郑迁请使臣上坐。郑迁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也不相信，前些日子被梁王招安时，和此人比武会输给他。
此人看着文质彬彬，性格腼腆，至少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结果自己却连他十招都没接住。
“郑大人，”使臣说话了：“我因为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请大人尽快准备我明天就上路吧。”
“呃，好，好。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准备。”郑迁连连点头。
“我这次过来，陛下交代，要保的美女安然无恙，不得有任何闪失。”使臣接着说。
“请大人放心，一切皆妥当。要不我先让大人过过目。”郑迁起身拱手失礼
使臣正想开口说不必了，郑迁已吩咐人：“来人，去把献给陛下的人带上来。”
李芷兰这些天意外的没有被郑迁骚扰，她也不知为什么。
这天，她正坐窗边，看着满池盛开的荷花发呆，池里的一朵朵荷花随风摇摆，嵌在碧绿中，更是艳丽夺目、卓尔不群。
看着荷花，心里又想起了他，他会到小村内找我吗？找不到我他会如何？他是否像我想他一样也想着我？
正想着，有人过来说太守大人传她。今天来传话的是一个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一副呆呆的表情。李芷兰想——看样子又是新被抓来的苦命女人。她好些天没有见到翠柳了，也不知翠柳怎么样了。
穿廊过榭，李芷兰来到了前厅，低头站着没有抬头。
她感觉到有人在凝望着她，目光的感觉那么熟悉，抬头一看，李芷兰呆在那里，是他——程无心。
而此刻程无心也正诧异的看着她，手里端着的茶水也忘喝了。
郑迁挥手遣人把李芷兰带下去。
“大人看着如何？”郑迁媚笑着，问程无心。
程无心没有回答，依旧看着李芷兰消失的方向。郑迁看在眼里十分得意，她以为程无心也被李芷兰的美色所惑。
“咳！咳！”郑迁提高嗓音咳嗽两声。
程无心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低头继续喝茶。
傍晚，程无心矫健挺拔的身姿立在莲花池边，看着满池的荷花，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没想到日寻夜寻，让他牵肠挂肚的李芷兰竟然会在这里出现。而且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李芷兰竟然是淮德节度使郑迁献给义父的美女。
回想这次奉梁王之命，前来招安金州太守郑迁。
离开驿站自己微服出行，原本是想浏览湖光山色，了解民风民情，结果正碰见流寇抢村。
村里的人仓惶逃窜。他上前随手撂翻几个流寇，混乱间他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坐在路上大声啼哭，骏马疾驰而来，眼看就要马踏小孩，血溅当场。
他飞身上前抱着孩子向路边一滚，只感觉背上一凉，接着是火辣辣的疼痛，他知道自己中刀了，强忍着疼痛，回手一掌拍击马头，连人带马拍翻在地。抱着孩子踉跄着交给大人，然后就失去知觉。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柴房里被稻草盖着，估计是好心的村民看他受伤又带不走他，把他藏了起来，希望能免遭流寇杀害。
他勉强走到外面想要找些水喝，却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昏迷中觉得有人为他喝水，再次醒来就看到了李芷兰。
想起李芷兰她心里一酸。
那天离开李芷兰后，招安的进展比他原想的推迟了两天。
等招安结束后，他匆忙从驿站赶到那个村子，可看到的只是一片村子被烧毁后的残迹，李芷兰已不知所踪。
他焦急地到处寻找，找了半个多月，却杳无音讯。
正当他四处寻找不果的时候，又接到梁王的旨意——让他到郑迁那里护送敬献的美女回宫。
他只有祈求上天保佑李芷兰平安无事，等护送完敬献的美女再回来接着找李芷兰，他一定要找到李芷兰，他要履行对她的承诺，他说过：他要平安送她回家。哪曾想这个美女竟然是他日找夜找的李芷兰。
上天还真是讽刺。
李芷兰被带回房间。她不敢相信，程无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来这里干什么？他和郑迁是什么关系？难道他和郑迁是一样的人？……
不管那么多了，李芷兰看到了一线希望。
他要去找程无心，让程无心带她走，带她离开这个变态血腥的地方，她觉得她快要疯掉。
她轻轻拉开门，看看外面没人，迈步走了出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找寻着……突然他看见那个熟悉的矫健的身影，挺拔的站在荷花池边，好像池中的莲花一样风姿卓越，迎风傲立。
她的眼睛模糊了。
“程大哥。”李芷兰哭喊着扑了过去
程无心转过身看见了李芷兰，半个月不见，李芷兰原本娇艳的脸上，尽是苍白憔悴。
“方姑娘。”程无心快步迎上前去，他想一把李芷兰抱在怀里，可到了跟前他又停住了。
程无心双手拉住李芷兰的手臂，关切的看着李芷兰。李芷兰失声痛哭，这么多天的委屈，凌辱，恐惧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程无心任其梨花带雨的哭着，心疼得看着她。
哭了半晌，李芷兰满脸泪水的望着程无心，凄凉地道：“程大哥，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
“带你走？”程无心怔在那里，程无心看着眼前这个即将被献给自己义父的女人。
李芷兰看程无心面有难色，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走。”
程无心松开握着李芷兰手臂的手，转过身去，没有说话，两只手拧在一起，心情很复杂。
李芷兰再次转到程无心面前，苦苦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泪流如河。
“不……不行……。”程无心心痛的拒绝，声音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为什么？”声音虽小，对李芷兰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李芷兰感到头晕。
“不......不为什么。”程无心不敢看李芷兰的眼睛，那祈求的眼神让他心碎。
“可是你说过要带我走的？”李芷兰痛哭流涕，抱着程无心：“求你了，我求求你。”
“可……现在不行了……”程无心挣脱李芷兰，转过身背对着李芷兰，表情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李芷兰绝望的喊：“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程无心握紧拳头，心在颤抖……
李芷兰摇着头，向后退着，绝望的看着程无心，木纳纳的说：“你骗我……你骗我……”然后大喊：“程无心你个骗子，我恨你！我恨你！”掩面痛哭，飞快跑去。
程无心猛地回头，看着李芷兰远去的背影，脸痛苦的扭曲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程无心内心无助的呐喊：“老天为何要给我开这样的玩笑，天那，她为什么是义父要的女人。老天为何要这样捉弄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李芷兰边跑边哭，她的心已破碎，：程无心你欺骗了我，我恨透了你，恨透了你，你会后悔的，我要让你后悔，让你后悔一辈子……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万念俱灰的她，想到了死。
她哭着跑回房间，翠柳已在那里等着她。
她呆呆的看着翠柳。翠柳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安慰她：“好妹妹别哭了，这都是咱们的命。”
李芷兰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姐姐，我不想活了，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好妹妹，别傻了，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也曾经想到过死，可现在我有了孩子…..”翠柳凄凉的说
“姐姐！”李芷兰止住悲声，惊异地看着翠柳。
翠柳苍白地笑笑：“好妹妹，明天你就要走了，以后姐姐就不能照顾你了，你一定要坚强，记住，在这个乱世活着已经不易，要珍惜生命，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说着翠柳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流露出一点欣慰。
“走？往哪走？”李芷兰一脸茫然。
“你不知道？郑迁把你献给了梁王?梁王已派人来接你了，明天就要动身了。”翠柳道。
“梁王？”李芷兰惊呼，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