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草蝴蝶（1 / 1）
眨眼间，两年时间又过去了，云天扬已长成十七岁的青年，英俊的脸庞，目如朗星，飘逸的身材，玉树临风。由于受风的影响，他的举止、神态、气质像极了风。
云天扬的武功也越来越深厚，剑法也越来越精妙。
这两年来，风不仅指导他剑法、兵法，还会给他讲一些山外动荡的时局，分析天下的形式。云天扬实在是很好奇风是怎么知道的，但风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也不敢问。
云天扬现在对风是敬畏。风经常会考验给云天扬所讲过的内容，让他发表观点和见解。风说话温和，但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云天扬总是觉得，风有王者的风范，不容违抗。
风也告诫过云天扬，不许向雪儿讲起他们的谈话和外面的世界，云天扬自然是没有给雪儿体提过半句。在云天扬眼里心目中，雪儿就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外面污秽的世界会玷污了雪儿的纯洁。
雪儿出落的越发美丽，每每行走在花丛中，低语浅笑，分不出花光人面，让云天扬看的心神荡漾。忍不住想，要是能这样在山谷中生活一辈子也挺好。云天扬不知道这就是朦胧中的情窦初开，只是觉得这样无比的开心惬意。
这天，雨过天晴，天空晴朗，雪儿坐在秋千上悠悠的晃着，片片海棠花瓣洒落，雪儿像飞舞在花瓣中的精灵。
云天扬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上的朵朵白云，心情格外舒畅。
雪儿边荡秋千，边清脆地说：“云哥哥，你的房子还漏雨呢，前天，我躲在你的房子内看雨景，衣服都淋湿了。”
“哦，对了，我还说天好了修修呢，再把东西拿出来晒晒，下了十多天的雨。”说着云天扬从草地上跃了起来，向小屋内走去，路过雪儿身边，还推了下秋千，秋千荡起好高，空中飘来雪儿银铃般的笑声。
云天扬进入小屋，开始整理自己的床褥衣物。突然一件破烂的衣服映入眼帘。
云天扬浑身一震，僵在那里。那是他逃亡到谷里时穿的那件衣服，也是他娘亲手为她缝制的，是他的亲人留给他的唯一物品。当初他没舍得扔，洗干净小心收藏了起来。在谷中恬静平淡的生活，渐渐抚平了他初到谷中时的伤痛，却从来不曾淹没他复仇的欲望。他把衣服捧起来，紧紧攥在手里，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瞬间涌上心头。
七年了，他已经从一个懵懂少年长成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可肩上的血海深仇何时能报？
不能再等了，云天扬决定。
他转身出了小屋，云天扬看见荡秋千荡的正高兴的雪儿，雪儿飘逸优雅的身影嵌在山谷中，仿佛一幅绝美的图画。
他确实有点舍不得这里，生活了七年，他和这里的人和物都有了深厚的感情。可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娘临死前凄厉的面孔，他的眼睛模糊了。
云天扬找风说了自己要出谷报仇的请求。风如七年前说的“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随时可以离去”一样，没有加任何的阻拦。只是慎重地问：“你想好了吗？”
云天扬点点头。
“可梁王并不是一般的人。”风说。
“所以我在这里练了七年剑。”云天扬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咬牙切齿的说：“不管怎样我要一试，否则我此生不甘。”
“即使是赔上性命？”风追问。
“在所不惜。”云天扬毅然决然地道。
风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云天扬。那复杂的眼光让云天扬读不懂其中的深意。
夜色迷人，一轮圆月挂在正空，圆月倒映在如镜子的湖面，平静的湖水散发出月亮的光芒。
云天扬和雪儿屈膝坐在草地上。
“云哥哥，你真的要走吗？”雪儿已从父母那里得知此事，声音里有着不舍。
“嗯。”云天扬看着湖水中月亮的倒影，尽管自己有些不舍。
“那，你要走多久？”雪儿以为云天扬和清妈妈每次出门一样很快会回来，说：“我跟爹说想和你一起去，爹不同意。”
云天扬闻言一怔，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甚至连怎样去报仇都没有想好，能不能回来他更不知道。
“我不知道。”云天扬黯然地低下头。
“那我会象等清婆婆一样等着你。”雪儿纯美的容颜泛起微笑，遐想着说
云天扬不敢去看雪儿的眼睛，从地上拔了几根草，没有说话。
“云哥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好吗？是否和我们这里一样？”雪儿又好奇地问，目光比湖水还清澈。
“不好，一点都不好。”云天扬连想都没想答到。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去？”雪儿不解地问，清澈透明的眼睛里尽是疑问。
云天扬转头看着纯洁无瑕的雪儿，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真的不忍心让外面的世界玷污了他，解释说：“我出去是因为有事，”接着，又补充说：“这里是我知道的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这里永远住下去，再不出去。”
“那你办完事马上回来好不好？我们在这里住一辈子好不好？”雪儿开心地问，纯美的容颜灿烂的笑容。
“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回来”云天扬递过去一只编好的草蝴蝶。
“你为什么会死？”雪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慌。
云天扬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不知如何补救。
“云哥哥，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好不好？”雪儿非常的认真和严肃，清澈的眼睛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哀伤。
云天扬看着十分心疼，实在不忍让雪儿伤心难过，心底暗想我一定要活着回来，说：“嗯，我一定会活着，会回来找你。”
“你一定要记着哦，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活着，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哦。你一定要来找我。记住哦？”雪儿反复着强调，纯美的容颜露出少女的天真。
“嗯，我记住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云天扬重复，看着雪儿美丽的容颜有些陶醉。
雪儿开心地笑了：“我等着你。”笑容像天上的圆月一样皎洁明亮：“将来我们像阿爹阿妈一样快乐的在一起。”
雪儿看着天空的圆月，甜甜地说：“我们让月亮姐姐给我们作证，这是我们彼此的诺言——我会等着你，你会来找我。”
云天扬听得一阵激动，原来被人牵挂的感觉那么好，那么的幸福。喃喃道：“我们让月亮作证，我一定会活着，你等着我，这是我们彼此的约定和承诺。”不觉眼眶湿润。
雪儿举起手中的草蝴蝶，顽皮的看着说：“你走后每天我会为你叠一只草蝴蝶，等着你，每叠一只我就会想你一次，直到见到你的那一天。”
云天扬被雪儿的情绪感染的也开心起来：“那我每天也为你叠一只，也想你一次。”
两个人完全没有了离别的伤感，取而代之的是彼此牵挂的幸福。
第二天清晨。
风和柔带着雪儿为云天扬送行，清妈妈已等候着准备送云天扬出谷。
云天扬双膝跪地，给这个至今还不知道姓名的恩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名分，但是却有着父子般的感情，师徒般的情谊。
云天扬想：“这样的养育之恩和尊尊教导之情无以为报，我如果能回来，我会用一生一世去侍奉二位恩人，用一生一世竭尽全力去照顾雪儿。”
风双手把云天扬扶起来，叮嘱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只要能活下来，就有希望，不要轻易去放弃。”
“是，我记住了，恩公。”云天扬恭敬的答到。
风又意味深长地说：“还有，侠之大者要为天下芸芸众生着想，能为百姓造福乃为大义，能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此大丈夫所为也。这点能你要明白。”
云天扬深深一揖说：“天扬谨记恩公教诲。”
“走吧。让清妈妈送你出去，没有她只怕你是出不了山的。”风挥了挥手，心里也有些不舍。
云天扬又拜了拜，转身朝外走。
“云哥哥。”雪儿快行两步，跟了上去，恋恋不舍地说：“这个给你。”双手递过去一只草蝴蝶，眼睛中尽是依恋。
云天扬双手接了过来，爱怜的看着雪儿，强忍酸楚，挤出了个笑容，他懊恼自己给雪儿带来别离的痛苦。
雪儿勉强笑了笑,甜甜地说：“我们的约定。”强忍泪水，又接着说：“这是第一只。”
云天扬接过来点点头。
云天扬跟着清妈妈往谷外走，他停下脚步再次回头，依依不舍地环望了一下被朝阳照耀得生机盎然的山谷，看着三个依稀可见的身影，对自己说：“我一定会回来，会再次回来看这里的日出。”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山谷外走去。
柔看着云天扬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希望他能够成功。”
风揽柔入怀：“希望如此，否则这原本就不太平的天下只怕就更乱了，不知道又会有都少生灵涂炭。”
言罢二人又看向还朝着云天扬消失方向发呆的雪儿。
“希望时间能解决一切吧。”二人不约而同的想。
云天扬走后。雪儿每天会叠一只草蝴蝶，不知不觉已叠了数十只。
这天，风依旧在舞剑，柔儿在弹琴，雪儿则坐在秋千上若有所思的荡来荡去。远远看见清妈妈好像带了个人走进谷来，起初她以为是云天扬回来了，异常兴奋。等他们走进，仔细一看是一个青衣陌生人。雪儿很奇怪，这么多年除了云天扬之外，谷内没有来过任何人。
只见二人走进谷后，远远的候在那里。等风舞完剑，清妈妈上前说了些什么，风看看来人后转身在石凳上坐下。青衣人慢跑着走到风面前恭敬的双膝跪下回禀着什么，并呈上了一封信。
风拿过信看完，脸色阴沉下来。
“他真的那么说？”风沉声道。
“是，否则也不敢惊扰您。”青衣人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回答。
“哼!”风面色不悦，冷哼一声。
吓得青衣人浑身一颤，抬头看了风一眼，又立刻垂下了头。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风若无其事地吩咐道。
青衣人还想说什么，但看风含怒的表情没敢言语。在地上碰了下头，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躬身退了几步，刚要转身离去。
“慢。”风叫道。
听风又说话，青衣人忙又跪下等待风示下。
风沉思了片刻，确切地说：“我明天动身，回去准备吧。”
“是！”青衣人再次恭敬的回答，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快步离去。
风抬头仰望了一会儿天空，轻叹了口气：“柔儿，你不会怪我吧。”
柔儿趋身来到风的近前，含情脉脉的看着风，温柔的说：“我怎会怪你，我明白的。”
风把柔搂近怀里，用脸贴着柔的秀发，闭上眼睛，欣慰地说：“柔儿，我能娶妻如你，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柔浅笑轻语，用脸贴着风的胸膛满足地说：“我能得此夫君也不枉此生，天涯海角一生相随。”
二人不语，沉浸在幸福中……
“只是雪儿该当如何？”柔忽然想起，雪儿是她唯一放不下的。
想到雪儿，风心里一阵痉挛，他们都很疼爱雪儿，想保护好雪儿，不让雪儿再经历他们所经历的痛苦，想让雪儿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过一辈子。可风不知道他能否做到，他只能竭尽全力，尽其所能。
风谨慎地说：“暂时我还不想让她出谷，等我这件事处理完了。安排周详，再考虑何时让她离开这里吧。”
同样又是在清晨。
“雪儿，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听清婆婆的话，”柔儿拉着雪儿的手说，眼力是无尽的宠爱。
“娘，为什么你和爹也要走，雪儿不要。”雪儿撒娇，眼泪满眶。
“乖，听话。”柔儿把雪儿搂在怀里，轻轻替她擦着眼泪：“爹和娘很快会回来的。”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云哥哥走了，你们也走了，雪儿不要自己在这里。”雪儿不依地流下眼泪。“
“谁说你自己，还有我呢，”清妈妈在一旁插言，边说边抹了下眼角的眼泪。
“不，我不。”雪儿搂着柔儿不放。
柔儿为难的看向风。
风正在对一群人安排着什么。
“软轿准备好了么？”风严肃地问。
“都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否需要过目。”立刻有人恭敬的回答。
风淡淡地说：“不必了，只要软轿准备好了就行了，柔儿的身体不宜走山路，其它的一切从简吧。”
众人恭敬地躬身领命。
风看向话别的母女，柔儿正投来求助的目光，转身走了过去。
“爹，我也要去。”柔儿扑到风怀里继续撒娇。
风轻抚着雪儿的头，温柔的哄道：“乖雪儿，这次爹有很重的事要做，不能带你，下次带你好不好。”
“下次是什么时候。”雪儿仰起头问，清纯的目光充满渴望。
见风不说话，雪儿又要流下泪来：“爹，你骗我！”
风轻轻拍着雪儿说：“爹怎么会骗你，很快的。爹这次出去叫人给你铸一把适合你的剑好不好，记得你小时候说剑穴没有你喜欢的剑，要爹给你一把喜欢的。我回来就给你带回来可好？”
“真的？”雪儿转悲为喜。
风搂着雪儿，宠溺地说：“真的，你可以先给剑起一个名字，爹直接把名字铸上去。”他对雪儿永远是无尽的温柔。
雪儿转着美目想了想，神往地说：“云哥哥的剑叫流云，那我的就叫清风。好吗爹？”依在风怀里又侧过脸，问：“娘，你觉得呢。”
柔儿微笑着点点头，对雪儿她是无尽的宠爱。
风心里不禁感叹，看来是雪儿情窦初开了，想让他忘记云天扬，只怕是不那么容易。
雪儿看着爹扶着娘上了软轿，一群人消失在山林里，才被清妈妈拉着回去。
想起清风剑，看着挂在云天扬满屋的草蝴蝶，雪儿满心的欢喜想：“等云哥哥回来，我就可以和与哥哥一起舞剑了。我要叫他吹箫，我舞剑。”想着开心的往藏书阁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