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往事难提(1 / 1)
一连几天,范大同总是一早就出现在澈天宁的宿舍前,晚上总要等到叶之祖回来后才肯回自己的宿舍。澈天宁劝他说这样不好,范大同就是不听。好在平时他们相处时,范大同还算懂得分寸,不会让人看出什么明显的端倪,澈天宁也就懒得管他了。
看到叶之祖回来,范大同偷偷勾勾澈天宁的小手指,无奈地说:“那我走了。”
澈天宁看着书,头也不抬地说:“你走吧。”
叶之祖看着离开的范大同,一直奇怪他眼中对自己的莫名敌意。他走到自己的床铺边问澈天宁:“这几天,范大同每天早上都坐在门口,是在等你吗?”
澈天宁一边整理好书本,面不改色地说:“是的。”
很多时候,越是刻意掩饰一件事,越容易漏洞百出。而人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往往说实话才是最好的选择。澈天宁整理完书桌,也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和叶之祖一起放下帘子,彼此说了晚安。
帘子后,叶之祖这才流露出忧伤的神色,澈天宁的坦然让他那颗尘封已久的心,竟起了一丝波澜。
学院休息日。
吴天宝回家了,说是家中有事情要处理。宋文文去见李大人了。澈天宁和范大同在街市上逛着,澈天宁担心文文见到表哥后,自然会告诉表哥她和范大同的事情,万一表哥不高兴要怎么办?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和文文一起去见表哥的原因。范大同一路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宁儿,你看那香囊,好不好看?我送给你啊。”范大同指着路边的摊贩说。
澈天宁告诉过范大同,自己在家的时候,家里人都叫她“宁儿”,于是在身边无人的情况下,范大同也这么喊她了。
澈天宁瞪了他一眼,说:“我一‘男人’戴什么鬼香囊?”
“宋文文也戴了啊。我在宿舍看见过好几次。”范大同口无遮拦地说。
文文啊文文,能和范大同一间宿舍,你知道你省了多少麻烦么?澈天宁心想。见范大同真要去买,澈天宁赶紧拉住他说:“我不要。”
“澈天宁,我范大同真的有这么差劲吗?”见她还是无法开怀,范大同终于急了问,“让你表哥知道了,很丢人吗?”
原来范大同误会了澈天宁,以为她愁得是这个。澈天宁解释说:“你不差!我根本不担心这个好不好?上次表哥说过,我要是再冒失行事的话,他就把我关到大理寺去。大同,我不想去大理寺监牢嘛!”
“你确定他是你的亲表哥?”范大同惊讶地问。
澈天宁好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人在恋爱的时候,智商果然是会下降的,澈天宁在范大同面前也难免总会不经意就流露出女子的娇羞态。远处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看着人群中的澈天宁和范大同,眼神冰冷而诡秘。他朝他们走过去,假装无意地撞在澈天宁的身上,竟将她撞倒在地。
“你!”范大同连忙扶起澈天宁,怒气冲冲地看着黑衣男子,“走路不长眼啊!”
那黑衣男子外表看上去和他们的年纪相仿,不过英武逼人。他不看范大同,只看着澈天宁,冷冷地说了一句:“抱歉。”
范大同不满地挡住他的去路,却被澈天宁拉住,她示意他不要冲动。从黑衣男子撞自己的那一下,澈天宁就看出来这男子会武功,而且武艺高强,他撞她的时候,看似没用力道,实际内力深厚。只是澈天宁从不曾与这种人有瓜葛,为什么他倒是像认识自己一般?
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澈天宁满心的疑惑。范大同只顾问着她有没有摔到哪里。
吃过晚饭后,澈天宁问着宋文文表哥的态度,宋文文故意刁难地不说。范大同也紧张地看着宋文文,只有一旁的吴天宝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们三人。
“李大人说,户部侍郎要去大理寺要人的话,他担待不起!”最后宋文文还是说出了李大人的态度。
“也!”范大同和澈天宁击掌一笑。
忽然一个黑影从他们眼前闪过,带着一个人极速朝学院后山跑去。
“是叶之祖。”范大同眼疾认出。
“是他?”澈天宁没想到白天的黑衣男子竟然会出现在学院里,这轻功简直入神入化,何况他还带着一个叶之祖。
“去看看。”澈天宁和范大同都说。
学院后山。
“放开我,沈源。”叶之祖望着黑衣男子说,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只是无奈。
“阿祖,我找了你那么久,没想到你竟然进了弘文学院。”那叫沈源的男子,拉着叶之祖的手说。没了英武逼人之势,只有哀怨的眼神,和满眼的深情。
躲在一旁的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这场面有点熟悉嘛。
“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你何苦还要来找我?”叶之祖说。
“恩断义绝?”沈源重复着叶之祖的话,“你一声不吭地离开家乡,离开我,这就是你的恩断义绝?你问过我没有?你让我怎么断,怎么绝?”
我去,又是一段不伦之恋么?澈天宁他们想。可为什么他们要说“又”呢……
“沈源,放手吧。”叶之祖说,“你忘了家乡的人都怎么说我们的吗?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你还没有听够吗?是,是我对不起你。我承受不起那些流言蜚语,我经不起俗世道德的指责,我们都是男人,我们……不该在一起!”
“所以你就跑到这里来,和别的男人朝夕共处?”沈源愤恨地说,“我瞧他一副目清目秀的样子,你动心了吗?”
范大同闻言,立即朝澈天宁看去。澈天宁一愣,百口莫辩,只拉着范大同的手猛摇头。
“你在胡说些什么?!”叶之祖呵斥道,“你见过澈天宁?”
沈源双目微敛,霸道地说:“你在紧张?你怕我伤了他?我堂堂墨泉山庄的少庄主,想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你有病!”叶之祖抓着沈源的前襟,骂道,“我和他根本不相熟,除了我们是同学以外,连朋友都算不上。你怎么能随意伤人?”
“你伤我可以?我伤他就不行?”
“他和我们的事情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我今天明明在街上看见他和一名男子关系匪浅的样子,他不也喜欢男人吗?”
宋文文和吴天宝都指着澈天宁和范大同,一副“不知检点”的表情看着他们。澈天宁和范大同对望一眼,他们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他喜不喜欢男人,那是他的事情,轮不到你管!”叶之祖说。
沈源靠近叶之祖,蛮横地说:“可他不能喜欢我的男人!”
“我不是你的男人!”叶之祖终于被沈源逼得无路可退,说出了自己的所有苦楚,“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坦然面对自己,面对你。就算你肯放弃少庄主的身份,那又怎样?难道我们一辈子躲在深山老林里么?那种生活,你不会厌烦么?等到你厌烦的那一天,我又该怎么办?和你说对不起吗,说我当初不该引诱你?是我错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情不容你我,只怪我太过懦弱!”
“阿祖……”
“你不要再说了,你走吧,我不会再喜欢男人的!”他也不会再喜欢任何人的!
看着叶之祖失魂落魄地走开,沈源也不去追。他冷笑地看向一旁躲着的人,说:“出来吧。”
宋文文和吴天宝都不敢做声,澈天宁却大大方方地拉着一脸警惕的范大同站出来,看着沈源。以沈源的武功,怕从头到尾他都是故意让他们发现跟来的。估计是想让澈天宁知道叶之祖早就“名花有主”了,正好,她澈天宁也芳心已许。
“沈兄,是吧。”澈天宁牵着范大同,问。
沈源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双眼一阵刺痛。为什么,他们可以相爱,他和他却不行?沈源眼里的恨意顿生,盯着澈天宁看去。
“你别这样看着她,她是我的!”范大同挡在澈天宁的身前,无畏地说。
“饭桶真的是到哪里都可以吃宁姐姐的醋啊!”宋文文悄声地对吴天宝说。吴天宝也点点头,看来,他以后真的要离澈天宁远一点了。
“沈兄不觉得这么做不妥吗?你将叶之祖的秘密泄漏给我们,就不怕我们告诉别人吗?”澈天宁站在范大同身后问。
沈源挑眉说:“我们不是已经交换了秘密吗?”
还不笨,不像某人空有一身武艺。澈天宁笑笑,拉回范大同,又对沈源说:“我们是有难言之隐,但是和你们不同。”
“不同?”沈源轻蔑一笑,问道,“有何不同?无非你们甘愿爱得苟且,在人前装得一本正经,好躲避闲言碎语罢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面对得起自己内心的,你能做到的事情,别人未必做得到。”
“假如有一天,他也要放弃你了?”沈源指着范大同问澈天宁。
“我会恨他,也会怨他,但我也会原谅他。”澈天宁抓着想要发作的范大同,看着他的双眼说,“其实爱情不就是这样么?甚至无关性别,只要我们爱上的人也肯爱我们就好。”
沈源不懂,他说:“那我的一番深情呢?他说不爱就不爱了,那我呢?”
澈天宁叹了口气说:“抱歉,我不知道。我不是你,我体会不到你内心的痛苦。我也不是叶之祖,我更不会明白他内心的挣扎。我只知道,我爱上一个人,我就把心交给他,‘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你爱得也太卑微了吧!”沈源略带嘲讽地说。
“爱情有很多种,我只是其中一人罢了。”澈天宁就事论事地说,“就像一场豪赌,只和运气有关。”
沈源看着澈天宁,又看了看一边的范大同说:“那希望你赌赢了!”
说完,他瞬间消失在了四人眼前,宋文文和吴天宝到处地看,澈天宁无所谓地耸耸肩,范大同却神情凝重地看着她,开口说道。
“宁儿,我爱你!”
“宁儿?!”宋文文和吴天宝第一次听到范大同这么叫澈天宁,都表示无法适应,一身鸡皮疙瘩地看着他们俩。
澈天宁无视旁边的两个人,看着范大同说:“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