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坦露心迹(1 / 1)
范大同一边走一边想,这个宋文文明明是和他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偏偏要跑到澈天宁那儿去换衣服,还嫌弃是他换衣服速度太慢,说什么有钱人就是好,连衣服都要比穷人多穿几层。
“我家有钱,我有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纳闷地说,“我穿的比他多吗?”
眼看就要到来仪阁了,范大同想看看其他三人是不是已经来了,却看见正好从那经过的慕容月。
“小月,小月。”他赶紧跑过去,拦住慕容月。
“小月,你这是打算回家吗?”见她也没穿校服,范大同问,“正好我也要出学院,不如我送你吧。”
无故被他拦下的慕容月已经有些不悦了,又想到课堂上他亲自承认小抄是他,更是不高兴和他说话。她侧过身,轻蔑地说:“范大同,你不用向先生证明你没有作弊吗?”
范大同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怕她误会自己,赶紧说:“这个怎么可能是我呢?”
但他一想,慕容月并不知道刘瑶瑶才是真正作弊的那个人,认为她指的是承认小抄的事情,又改口说:“对、对、对,这个人就是我。”
慕容月以为他这是承认了自己作弊,更是用嫌恶的眼神看着他。
“不对,不对,不对。”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光不对劲,范大同摆手说,“这真的不是我。小月,我跟你说,我真的没有作弊。这个事情,我是可以用我自己的人格担保的。”
“哼。”慕容月冷哼一声,说,“范大同,你不需要和我解释。因为你的一切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今天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我解除婚约之后,根本就是陌生人。要算,那么也可以是朋友关系,相信或者不相信,对我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说完,她转身就走。
“慕容月。”范大同大声地叫住她,又气又伤。“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吗?难道我在你的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对。”慕容月虽停下了脚步,却连头也不回地说。
范大同想到在课堂上,当他承认小抄是他的时候,慕容月看他时的眼神。又想到澈天宁对他说过的那句“我当然不相信你会这么做”,竟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睛,难过地看着慕容月的背影。
“我们俩从小就订了亲,可是你对我的信任,连一个刚刚认识几个月的澈天宁都不如。我出了事情以后,至少第一个挺身而出,相信我的人是他。而你呢?你除了抛给我鄙夷的眼光、高傲的下巴,还给过我什么?”
他不愿她看见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范大同转身跑开了来仪阁。
澈天宁竟然相信他没有作弊?慕容月愣在原地想。“你的确不喜欢他,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他。”澈天宁说过话浮现在自己的耳边。她的确不了解范大同,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他。所以,当他站起来承认小抄是他的时候,她已经从心底认定他就是作弊的人。是她,太武断了吗?
来仪阁里,澈天宁和吴天宝伸出头,互相彼此看了一眼,走到还留在原地的慕容月身前。
“啧啧啧。”吴天宝摇着头,望着好友远去的方向,叹息地对澈天宁说,“一个男人无条件地为你付出真情,不代表可以无条件地任由你轻蔑。被践踏的真心,心上的伤痕,你看见了吗?”
澈天宁也看着范大同跑走的方向,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个人,慕容月也于心不忍地回过头,和他们看着同一个方向。而范大同早就消失在那里了。
见慕容月转了身,澈天宁朝吴天宝甩了一个眼神。
吴天宝没反应过来,“啊?”
“你还不去追?”以范大同的性格,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砸桌子摔板凳的,身边要没有一个靠谱的人,估计上房揭瓦他都做得出来。
“哦。”吴天宝看了慕容月一眼,赶紧去追范大同。
澈天宁拿出手绢递给慕容月,说:“这手绢还你给。”
慕容月接过手绢,看着。
“其实,那小抄是吴天宝做的。但是,是范大同求他给我做的。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澈天宁说,“范大同脑子是笨,做事冲动又鲁莽,可他的心不坏,对朋友很讲义气。刚刚在柳先生那,他怎么都不肯说出吴天宝和我的名字。慕容月,感情是私人的事情,外人本不该插手。我是想劝范大同放弃你的,在我的眼里,是你配不上他。”
“我配不上他?”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慕容月难以置信地看着澈天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对。”澈天宁肯定地说,“我看得到范大同所有的缺点,还有他的优点。而在你的身上,我只看到冷漠和孤傲。”
酒店里。
范大同大口大口地灌着酒,宋文文怕他喝醉了回去闹腾她,不想让他喝了。
澈天宁和吴天宝一边讨论着考试作弊的事,一边对宋文文说:“别管他,让他喝。”
“你说刘学监知道作弊的那个人就是刘瑶瑶的话,会不会息事宁人?”吴天宝问。
澈天宁也喝着酒说:“就算不是刘瑶瑶,刘学监也会息事宁人的,只要捡到小抄的是个女同学。”
“为什么?”
“你别忘了,我们弘文学院可是圣上钦点的女子入学的试点学院。什么叫试点?就是试着办呗。一旦这次作弊的事情传出去,作弊的还是一个女学生,这不是等于打了圣上的脸吗?刘学监胆小怕事,他敢伸这个手么?”
“可柳先生和聂先生?”
“他们更不会。一来师者之心可比父母之心,终归是自己的学生,难免下不了手。二来兹事体大,他们虽是学院的先生,也做不了学监的主。第三个嘛,那个刘瑶瑶本心不坏,顶多也就是看不惯慕容月处处压她一头,想借这次考试来和慕容月一争高下罢了。要是正式的科举,借她一百个胆子,她都未必敢去作弊的。”
吴天宝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佩服看着澈天宁。他端起酒,走到她身边坐下,好奇地问:“澈天宁,你怎么总是一服什么事情都看得清的样子?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呵呵,”喝了一晚上的酒,澈天宁渐渐有了点醉意,和吴天宝说,“我也有看不清的事情啊。”
“什么事?”
澈天宁推开他,看到一旁已经喝醉的范大同,缓缓地开口说:“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慕容月?”
吴天宝也是一声叹息,摇摇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从酒店出来,吴天宝叫了马车送范大同回家,澈天宁和宋文文拒绝了他的好意,走回了学院。
澈天宁牵着宋文文的手,看着门口的“李府”二字,微微一笑。
“这就是你表哥的家?”想到李大人,宋文文面上一红。
澈天宁点点头。当初若不是她心血来潮女扮男装地去考试,现在的她是不是也能回李府住一夜了?
“你想你表哥了?”宋文文问她。
澈天宁侧过头看宋文文,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也想表哥了?”
“我哪有?!”宋文文狠捏了一下澈天宁的手,赌气地说。
“想就想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她早就知道宋文文喜欢表哥了,不过是不愿意开她玩笑而已。“文文,你说如果我是以女子身份入学的,我们还会这么好吗?”
“会。”宋文文想都不想就答。
澈天宁戳戳她的头,笑着说:“你这谎撒得也太明显了吧。”
“走吧,我们回学院吧。”这大晚上的,她们两个人莫名杵在李府门前,未免会惹人注意,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宁姐姐,你好像不开心?”宋文文察觉到澈天宁的叹息声,关切地问她。
澈天宁幽幽地说:“我忽然就懂了为什么刘瑶瑶明明已经很优秀了,可还是喜欢处处跟慕容月比较。如果我现在也是弘文学院的一名女学生,我大概也会嫉妒慕容月吧。”
宋文文不解地看着她,不太明白。“慕容月是好,但是你干嘛非要和她比呢?”
澈天宁也不瞒她,直接说:“范大同喜欢她。”
宋文文张大嘴巴,一把拉住澈天宁,摸了摸她的额头,使劲摇着头说:“你脑子没坏吧?竟然会喜欢上那个大饭桶!”
澈天宁尴尬一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做人嘛,要讲道理。可感情这种事,怎么讲道理?”
“那你还帮他追慕容月?你都不吃醋的吗?”
“吃醋?”澈天宁默默地说,“我一个‘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吃慕容月的醋?你今天没有看到,在来仪阁前,他为了慕容月……都说男轻儿有泪不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罢了。”
“饭桶哭了?”这么精彩的一幕,她怎么就错过了呢?
澈天宁大概地讲了讲当时的情况,宋文文听后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他一晚上只顾喝闷酒,话都不说了。那你还打算继续帮他追慕容月吗?干脆趁着这机会,断了他对慕容月的念想。”
“然后呢?”澈天宁问,“他可以喜欢这天下的任何一个女人,唯独不会喜欢我这个‘男人’。断不断的,又有什么区别?”
宋文文想到同样是女扮男装的自己,在李大人的眼里也是一个“男人”。那是不是她也该和宁姐姐一样认了命,死了心呢?
“对了,文文。”算了,不说范大同了。路过李府澈天宁这才想起一件事来,问,“你爹是不是叫宋钰?曾经是朝廷的御史官。”
宋文文点头,说:“我爹性格刚毅,为人耿直,常常秉笔直书,但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后被贬官流放他乡,遭小人陷害,客死异乡。爹生前没有什么好友,出事以后,就连唯一的亲戚姨妈都不肯收留于我,我这才被逼无奈女扮男装,流落街头。”
澈天宁搂着宋文文的肩,心疼她的遭遇,说:“要不,我让表哥找机会查查此事?”
让李大人来查此事?那岂不是李大人就会知道她是女儿身呢?宋文文下意识地摇摇头,她不想让李大人觉得她是一个骗子。“宁姐姐,谢谢你好意,可是……”
澈天宁一眼就看出她在担心什么,拍了拍她的头说:“你进弘文学院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有朝一日能替你的父亲洗刷冤屈,你也不必再伪装身份。难道你不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人前,说你就是宋钰的女儿宋文文么?”
“我当然想。”宋文文抢着说道,“只是,事关重大,我不想连累到其他人。”
“宋文文。”澈天宁假装生气地看着她,“我们是不是好姐妹?我知道事关重大,你觉得我会不知轻重地瞎替你操心么?还平白无故地将我表哥也搭进去?科举三年一期,就算你诗书满怀,学问过人,考上了状元。官场水深得很,单凭你一己之力想要回天,你觉得可能吗?其实表哥上次来学院,我就已经暗示过他,你也是女扮男装混进学院的。以我表哥的聪明才智,估计早就是知道你是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