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风云变幻（1 / 1）
砂锅泛着腾腾的热气，艾草熟练地把黑褐色的药倒进碗里，双手扶着托盘进了莫翊房中。见莫翊已经坐在桌边，焦急道：“大人，你怎么起身了？牵动了伤口怎么办？”
莫翊脸上还是毫无血色，端起药碗说道：“我过会儿还要去上朝。”
艾草怒道：“大人，不可以，你伤口都还没有好，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啊。”
莫翊凝眉喝完了药：“不去才更危险。”
艾草一脸忧虑：“这就是大人不让我请大夫，只抓药的原因？”
莫翊笑着摇摇头，不答话。他受伤这件事固然不能让洛家父子知晓，却也并无大碍。最主要的还是不能传到阿晨耳朵里，又让她担心。他把剑递给艾草：“待会你给水月送早饭的时候，把剑还给她。”
艾草撇过头：“我不要。”莫翊无奈，笑道：“那我自己去。”艾草连忙接过剑，拿着托盘走到门前，脚步一停，叹了一声：“大人，为什么总要对别人这么好？她不领你的情，你还要这样？”她突然转身，眼神中带些哀伤，用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问道：“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
莫翊凝视她片刻，笑道：“命当然很重要，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艾草湿了眼眶，跑出了房间。
天元九百九十五年正月十六，西秦吏部尚书莫翊上表，请求开凿天元山，以发展西秦海外贸易及扩展水源。右相洛华讥讽其荒诞无稽，严词反对。一番辩驳之后，秦皇震怒，直言莫翊居功自傲，为示惩戒，罚他赋闲在家。朝野上下为之震惊，西秦境内民怨四起。次日，左相袁正递交万民书，请求秦皇撤旨，秦皇大加斥责，并令洛华搜捕散播谣言的民众，一时之间□□势力占尽风头。袁正来找过莫翊好几次，莫翊对这些倒是毫不关心，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走了，自己乐得清闲，呆在家中养伤。
林祁一下一下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就是不吃，眼神没有焦距，不知道看着哪里，凌雪把手伸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就自顾自地继续吃饭。秦世安吃了一口饭菜，放下碗筷，敲了敲桌面，出声道：“喂，做什么事都要专心，吃饭也一样，想什么去了？”
林祁反应过来，拧紧了眉，小声嘟囔着：“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秦世安疑惑道。
“不对劲，不对劲。”林祁转头对凌雪说道，“凌雪，那天楚大哥上早朝的时候我还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他脸色很不对，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我怕他身上有伤。”
凌雪继续夹菜吃：“他既然能去上早朝，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这都过了两三天了，你才想着去，有事也晚了。”
“不是啊，你一起去总是好的，以防万一啊。”林祁劝道。
凌雪狐疑地看了一眼林祁：“我发现，你们兄弟两个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啊。”
林祁双眼四处转了转，扒了几口饭，笑道：“小时候楚大哥救过我的命，那时候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我是把他当亲大哥的。”
凌雪随意“嗯”了一声，反倒是秦世安满是笑意地看着林祁，林祁窘迫地避开他的目光，冲凌雪说道：“就跟我一起去吧，凌大小姐。”
“好吧，随你，只要你不怕暴露身份。”凌雪很专注地继续吃饭。
林祁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现在的情况，我去串串门也很正常，不过艾草不好办，到时候就要麻烦凌大小姐你陪她好好聊聊啰。”
“也好，莫翊要是真受伤了，艾草应该不好受。”
林祁低下了头，有一点点退缩，不过转念想想，她们是她们，自己是自己，只要楚大哥平平安安的，别的事还是不要管了。
“我能一起去吧？”秦世安开口说道。
“你去干什么？”林祁抬头问道。
“难道我就不能表示一下关心？”秦世安靠在椅背上看着林祁，“林大人这是不是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小小一个官员，哪敢拦着王爷啊？你想去就一起去吧。”林祁摊手道。
秦世安一笑，仔细想想凌雪说的，的确，他们“兄弟俩”感情真不是一般的好。楚平宣怎么想的，他猜不透，不过白晨，他还是有一点明白的。想到这里，秦世安不自觉地皱皱眉头。
林祁敲开莫翊府上的门，艾草探了个头出来，看到林祁和凌雪之后，就笑开了：“林大人，流霜，安王爷，你们怎么来了？”
“哦，我找莫大人有点公事。”林祁随口说道。
艾草有些为难：“林大人，我想可能不大方便。”
林祁心里更加着急了：“莫大人受伤了吗？”
艾草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林大人你怎么知道？”
“我……其实是孙兄看出有些不对，向来探望莫大人，可是你也知道，现在莫大人不在吏部，孙兄的事实在是太多了，都忙不过来，所以我就代他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那快请进吧。”艾草把他们迎了进来。
一到莫翊房门口，凌雪拉着艾草说道：“我们姐妹俩去别处聊聊吧，林大人还有公事和莫大人谈。”
艾草想了想，点头笑着跟凌雪走开了。
林祁深深吸了一口气，秦世安拍拍她的肩膀，推开了门。林祁闻到屋子里不是莫翊最爱的檀香味，反倒是隐隐有些药香。
莫翊靠在床边，听到开门声，继续翻着手上的书卷，朗声道：“艾草，好像还没到喝药的时间吧。”
“楚大哥，是我。”林祁抬步往里走，秦世安也跟着走了进去。
莫翊一见到他们，立刻站了起来，笑道：“阿晨，王爷，你们怎么来了？”
林祁走过去把他按下，坐在床上，气着说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都知道了，你怎么会受伤的？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只是怕阿晨你担心，没什么大碍的。”莫翊安慰道。
“真的？”林祁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好吧，我承认，刚开始是伤的不轻，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莫翊微笑。
“怎么受伤的？我一开始还不敢相信，能伤你的一定是个高手。还会不会有危险？”林祁担忧道。
“不会了，其实我只是想帮水月，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莫翊揉揉太阳穴。
林祁沉默了一会儿，莫翊正想解释，她突然蹲下来气愤地看着他：“楚大哥，以后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我可真生你气了。”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莫翊拍拍她的头，抬头看向秦世安，说道，“王爷，多谢你来探望我。”
秦世安笑道：“怎么说我们也是伙伴，我自然不希望你出事。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我只能麻烦白晨跟我一起去救三弟了。”
“要去救人了吗？”林祁问道，“好啊，我和王爷一起去。”
“很危险的。”莫翊微微蹙眉。
“楚大哥，你当我这些年武功都是白练的？没那么容易出事的，放心吧。你要是不让我去，我会考虑要不要就你受伤这件事跟你算账。”林祁满脸笑意。
“怕了你了，去吧，万事小心。”莫翊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