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东墙红娘先露枝(1 / 1)
一日,
天雨无事,
刘大鹏遂走进胡含珠房内去说了一会话。
因她小姑子在坐碍眼,让他不自在,不好动弹,便起身出去。
李丫头圆园说道:
茶煮熟了,舅舅吃了茶再走嘛?
刘大鹏说道:
送到我屋里来吃吧!
遂走到楼上,见盆内残菊都枯干了,于是,又一枝枝摘下来放在桌上。
李丫头圆园提了茶上来,将壶放在桌上,也去弄花玩耍,说道:
这花初开时何等娇艳,如今零落了,看上去就这等可厌。
刘大鹏笑道:
人也是如此啊!青春有限,都不如趁早寻风流快活,老来便令人生厌又何妨!
那李丫头圆园一听也能领会其意,不言语,只低头微笑。
突然就被刘大鹏抱上床解带退裤。
只见那李丫头圆园蹙眉咬齿,似有不胜忍之意,丁香微结助情花,颠狂处,双挑新月上肩头,一番巫山云雨。
事毕后,但见腥红点点,愁颜弱态,妩媚横生。
刘大鹏扶她起来,掠云鬓,相偎相抱。
圆园说道:
有个事,我差点忘了,娘问你可有匹好洗白布?
刘大鹏说道:
没有好的,要做啥子用嘛?
圆园说道:
想要做一件衬衣。
刘大鹏说道:
洗白做衬衣穿起冷啊!我到有匹好沙坝棉绸,又和软且耐洗,送与你珠娘可以做两件呢!
圆园说道:
那就送与我拿过去吧!
刘大鹏说道:
莫忙,我问你,你爷咋个就是不回来呢?这样寒冬冷月的,丢得你珠娘一人在屋头不冷清呵?
圆园说道:
他回家来也没有啥子用,倒是不回来的好!
刘大鹏说道:
你这话是啥子意思哦?
圆园说道:
珠娘太机敏,爷又太呆板,两口子合不着,常时各自睡,不在一处。
刘大鹏说道:
这样一朵娇花,咋个就错配了对儿呢?
圆园说道:
古语说的好,骏马都驮村汉走,娇妻常伴拙夫眠。月老偏偏就是这样配对的。
刘大鹏说道:
你珠娘原本是我的块羊肉,如今落在狗口里了!
圆园说道:
又开始瞎扯了,咋个会是你的块羊肉呢?
刘大鹏说道:
你儿子才哄你!当初我在姨娘家时,姨娘十分爱我,曾就把你珠娘亲口许给我的,不料我们去后,她却改了前言,将你珠娘嫁给了这家。
圆园说道:
这就是你没有这个造化,来迟了怨谁呢?
刘大鹏说道:
我也不怨人,只是我日夜思念她,不知她可也有心思念着我。
圆园说道:
她一夫一妻罢了,想你干啥子?有啥子意思?
刘大鹏说道:
你咋个知道她就不想念我呢?
圆园说道:
我从小就服侍她,岂不知她的心性?
刘大鹏说道:
这么说,我是没有指望了?算了,过两天我还是回去了!
圆园说道:
要走,你就搞快点走吧!我好关门哟!
刘大鹏说道:
走就走吧!只是你对我的恩情,我还未曾报得的嘛!
圆园说道:
哎哟!我也没有啥子恩情与你,也不要你报,你还是搞快些走吧!
刘大鹏又抱住她说道:
我的个姐姐,你咋个这么狠心来推我啊!
圆园说道:
你这样坏心的人,本来就不该理你的!
刘大鹏说道:
我咋个坏心了?
圆园说道:
你还说你不坏心,那对天赌个咒?
刘大鹏说道:
没有啥子事,我赌啥子咒嘛?
圆园说道:
你心里是要我做红娘的,却先拿我试试水的,是不是嘛?
刘大鹏笑道:
没有说这个话。
圆园说道:
没有说这个话,却有这个意思哩!
刘大鹏说道:
我的个好姐儿,你既已晓得了,那就希望你能代我去方便一言,如何?
圆园说道:
你两人勾搭,我也是瞧透了几分的,珠娘实际上也是有些心意的,只是不好出口而已,连日来我也见她愁眉忧郁,时常沉吟不语,短叹长吁,懒餐茶饭,见人都是强整欢容,其实心中抑郁,我且代你去探探口气看看,只是平儿主子面前,切不可走漏风声哦!记着,要紧!我来你这里已好一会了,恐怕她有疑惑,我要赶紧过去了!
刘大鹏忙取岀棉绸来与她,李丫头圆园走下楼到房内。
胡含珠说道:
我还以为你一去就不来了,你做啥子去了,去了这么久?
圆园说道:
舅舅不在楼上,到私塾李先生书房里去了,没人去请,我就在门前等了一会,才见有个学生出来,便叫他进去给我请他岀来,舅舅岀来后说没有好的洗白布,倒有匹好的坝墙棉绸,我见他把三四个箱子翻了一番,才找出来。
说罢,
将匹布递与胡含珠,胡含珠接来看时,果然厚实棉软,放在桌上。说道:
可冷么?
圆园说道:
外面要下雪哩!咋个不冷。
胡含珠说道:
你去接个火给他送去嘛!
圆园说道:
舅舅说白天冷还受得了,夜里冷就难熬了。
胡含珠说道:
他一个人独宿晚上自然冷了!
圆园说道:
他说他自己冷还不算啥子的,只是念着娘一个人受冷。
就这一句话触动了胡含珠的心事,不觉两泪交流,一声长叹。
圆园说道:
娘这样凄凉,何不买些酒食请舅舅进来说说话遣遣闷方好?
胡含珠说道:
我手内无钱,也没有这个情绪。
圆园说道:
舅舅还说,他有许多话要同娘谈谈,只是这几天因平爷在旁,不好说得。
胡含珠说道:
他有啥子话要对我说的嘛?
圆园说道:
他也曾对我大概说了说,他说当年在外婆家时,同娘经常一起玩耍,时刻不离,外婆极爱他,曾将娘亲口许过他的,不料他们走后,外婆又改变前言,将你许到了这里。如今在此相会,也是前缘不断,如今他又知道娘与爷不投,他却十分怜念,几天来见娘没有点情意与他,没有个啥子意思,故此就想回去哩!
胡含珠说道:
当初小时玩耍,确实与他相好,至于外婆许与未许他,我就不太知道了,只是临别时曾记得外婆说过,异日哥哥相会,当以骨肉相待,他去了数十年,音信不通,并非是我负心的,我也不知道是咋个就嫁给了这呆逼的,也是我前世的冤孽吧!但愿他能早死的。自从哥哥来了这两个月,并不是我就不尽情,无奈我手头短少,做不了主的,实际上我日夜在心,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知道这是瞒不过你的,你只看我这面皮,比前黄瘦了多少。
李丫头圆园说道:
他难道是想要图娘的酒食么?只是要娘把你心头的那点情付与他,先将他留一留,让他好继续住下多耍些时日,这事就好办了!
胡含珠说道:
你让我咋个做才是尽情?
李丫头圆园说道:
这个感情的事情是在娘自己的心上,你咋个反过来问我呢?
胡含珠说道:
你且先去留住他,把这些话对他说了,看他是啥子个态度?
李丫头圆园便接了个火提到楼上,见刘大鹏面朝里睡着,便去摇他。
刘大鹏知道是她,却故意让她推睡不理。
李丫头圆园见壁上挂了根鞭子,遂取在手,照准刘大鹏的屁股上啪的一下,打得刘大鹏暴跳起来说道:
哎哟!咋子额?
圆园说道:
我奉圣旨到此,你还不起来摆香案来接,还装疯迷窍的睡啥子哩!
刘大鹏说道:
你莫打,不要猴,也来睡睡!
圆园啪的又是一鞭子,打得刘大鹏一下精叫唤的骂道:
好臊的根子,我操!
圆园说道:
你敢咋样?还嘴歪乱嚼的再打你一百下!
说罢,
真又没头没脑的一阵乱打。
刘大鹏急了,上前去夺过鞭子,就来抓她。
圆园扭头就跑,被刘大鹏赶上,拦腰抱住说道:
你把我打惨了,打够了,还想跑嗦!也让我抽你几百下。
圆园说道:
不要猴了嘛!刚才过去迟了,珠娘都有些疑惑哩!如今且说正经话了,以后的日子长哩!
刘大鹏才放了她,问道:
事情过去说的咋样了嘛?
圆园说道:
不妥,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拢,咋办哇?
刘大鹏说道:
你到底与她说还是没说哦?说了些啥子明堂哦?
圆园说道:
我详详细细与她说了的,她听了就是不认账,说啥子姨表兄的感情就只好如此而已,让你不要想多了,如若你再胡思乱想,即刻赶你走路!
刘大鹏说道:
我的个好姐姐呢,你莫哄我了!刚才你不是说奉圣旨的嘛?肯定是有好音信的!
圆园说道:
我奉旨来是给你送火过来,怕你冷着了!
刘大鹏说道:
送火我烘,还是一片热心嘛!
圆园说道:
喊你接旨,你咋个还不嗑头呢?
刘大鹏说道:
如若有好音信告诉我,就给你嗑一万个头我也是该的。
圆园说道:
嗑那么多头干啥子哦?只磕一千个头就行吧!
刘大鹏真的就磕了个头。
圆园说道:
这个头是接旨的,还要嗑个头谢恩哩!
刘大鹏说道:
等宣读过了再嗑谢不迟嘛!
圆园说道:
也罢,先跪听宣读!
刘大鹏没奈何只得跪下。
圆园便将胡含珠的话一一说了。
刘大鹏爬起来说道:
她那个意思我懂,意思虽好,只是她那感情还在徘徊疑惑之间。
圆园说道:
你快去买些酒肴来,进去同她好好谈谈,要随机应变,取她身上一件东西过来,使她不能反悔,就可以上手了!以后就看你的造化如何了!我告诉你,切记千万不可毛手毛脚的,如若要弄裂了,那时就不关我的事喽!好了,就这样,我去了!搞快些,你快些过来!
刘大鹏忙下楼去,到酒馆中买了酒肴,然后进去叫圆园喊了个小厮拿到房里。
圆园已预备下热汤热酒,又请吴氏过来,大家围坐一起,饮了多时,直至点上烛来。
吴氏先去了,二人谈笑谑浪,更加无所忌惮,圆园也时不时在旁边打哄引趣,刘大鹏向她丢了个眼色,圆园便推做有事岀去了。
刘大鹏说道:
一向就有些心事,想要同贤妹谈谈,一直又未遇空闲。
胡含珠说道:
哥哥的心事,圆园已对我说过了,只是我在此举目无亲,得哥哥能常在此住住也好,无奈我做不了主,不能对哥哥尽情,如若有不到之处,望哥哥海涵,千万不要说走的话啊!
刘大鹏说道:
因出门在外也已有些时日了,还是想要回去看看母亲,只是为贤妹恩情难忘,故不忍别去,虽已托圆园代话与你,毕竟放心不下,还是想当面倾听贤妹亲口一言,看你我两心可否能衔结!
胡含珠说道:
我两人自小至亲,情同骨肉,凡哥哥所欲,无不应命,你说嘛!
刘大鹏说道:
别的也没有啥子好说的,只是一个人独居客邸感觉很孤单,不知贤妹有无此心,懂我这个意思嘛?
胡含珠低头含羞不语,刘大鹏伸过手去,胡含珠作色说道:
干啥子嘛?
把手一拂,也是天缘凑巧,刘大鹏刚好扯着了她手上的珠子,一扯,绳子就断了。
李丫头圆园在门外见胡含珠脸色变了,忙进去说道:
哎呀!你咋个把娘的珠子扯断了。
刘大鹏忙俯下身子拾起珠子,说道:
想当年在林子内拾得此珠,才得相会,今已数十年,又得相逢,难得啊!
说毕,
遂拿在手上玩弄不舍,胡含珠说道:
这珠子蒙姨娘拾得还我,哥哥若喜欢就送与哥哥吧!
圆园说道:
送一颗与舅舅做个忆念就可以了,这两颗娘还是带着吧!心爱的,岂可全都送与人!
说罢,
遂拿了两根红绳子穿好,代他二人各扣在手上。
这时,
忽听得吴氏让小丫头过来问角门可曾关上。
刘大鹏只得告辞出去,李丫头圆园提灯送他到楼上,回来关门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