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全军覆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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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也不知自己昏过去多久，浑身阵痛却醒不过来。朦胧中她看到一个小娃娃在哭，然后慢慢躺在自己的心口处，意识开始逐渐恢复，她睁开了眼。

入眼处是一个极大的山洞，她躺在中央的一个石床上，栀子坐在旁边假寐。“栀子，”初七轻唤，她起身，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好了许多。栀子听到，赶紧过来扶着她，“慢点。”

“我已经大好了，”初七对她道，“你呢。”栀子摸摸她的头，“我也没事。”初七心性尚小，栀子在心里已然把她当妹妹看，那天也是拼命护着她。

“当时……发生了什么？”初七犹豫一会，问道。栀子知道她动用那种法力之后很难继续瞒下去，只好开口，“我这次离开，不全是因为昀钰，更因为我是被诅咒之人……”

“被诅咒之人，”初七惊讶，栀子果然浑身都是谜。栀子点头，“昀钰有没有给你讲过我们的相遇？”初七使劲点点头。

“昀钰那时候看到的是真的，我原形不是栀子花，我来自冥界。”难怪当初栀子受伤的时候自己救不了她，初七心想，原来如此。栀子接着道，“我机缘巧合来到人世间，没想到自己却是个灾星。我身上本有诅咒，来到这里之后发现诅咒会蔓延四周。凡是我所在的地方，无一处不是天灾人祸接连而至，到后来有人察觉出原因在我，就来追杀我。迫不得已我只好在逃到一个山崖上寄身于一棵早已枯死的栀子树，然后就遇见了昀钰。”

初七点点头，她初醒时发现自己在昀钰处如此惊慌也是正因如此吧，难不成嬴蛇忽然进攻是因为栀子？

一时间两人无话。

“你快回去罢，从正门走应该不会受到袭击。”栀子先开口道，昀钰应该已经发现她们不在了，不知道会有多着急。

“那你呢？”初七问道，其实她更想问栀子和昀钰以后要怎么办，若是昀钰知道嬴蛇进攻是因为栀子，他会生气么？

栀子摇摇头，“我是绝对不能回去的，你也别让他来找我。我真身的事情，有机会的话会告诉他的。”她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刚来人间的时候她战战兢兢，不敢在某处多做停留，生怕会给人带来厄运，但还是落得人人喊打的下场。没有一天不受伤，没有一天不在逃亡。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伪装起来，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小男孩。她害怕他知道自己真身之后会吓跑，就对他撒谎，他虽然不信还和她聊天。两个人越熟悉，她就越不敢告诉他真相，一直拖到现在。

初七劝不动她，只好作罢。栀子在半空中一比，一朵灵力幻成的乳白色栀子花出现，她把花拿下来放到初七手心，栀子花溶进初七手里。“若是昀钰想见我，你把这朵花给他，让他种到土里，我自会现身。”

初七握住手，轻轻点头。

顺着栀子指的方向，初七很快回到泽丘，刚走过藤桥，一道人影闪过，她被圈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青阳……”初七也紧紧拥抱住他。他回来了，细算下来已有半月，不知他在外面过的好不好。

她松开手，认真着着青阳。他还和以前一样，白衣如画，但脸上怒色正盛。初七微怔，这表情，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啊。

“你真是到哪都不安分，你可知我回来之后却找不到你有多担心？”

“我……”“你什么你，说罢你去哪了。”初七小心翼翼地看着青阳，见他怒气未消，赶紧认错，把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只隐藏了栀子的身份。

听罢，青阳沉默半晌，道，“我大概晓得了，你先随我去报个平安，他们尚不知谷中那些尸体是因何而成，你就当没遇到这件事。”

所有人都在大殿里，见到青阳身后的初七都松了一口气。初七一一道过歉之后走到昀钰面前，给他那株栀子花，“栀子她已走，你若是想她把这株花栽倒土里就能见她了。”

昀钰捧着那朵花，低声道，“她现在在哪？”初七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虽然喜欢这种事没有对错，但我有些讨厌你。”

说罢带着青阳离开。

初七心情有些烦闷，不知道往哪去，拉着青阳一路来到花海。“没想到一别半月，你竟长大不少，头一回不是因为吃的烦恼。”青阳见她闷闷不乐，打趣道。她变化是很大，眉眼之间有了不一样的神采，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那只依赖着他的小狐狸。

初七烦躁不仅因为栀子和昀钰，她更担心自己和青阳的关系。青阳只把她当小孩看，这并不是她心中所想。初七觉得有必要和青阳说清楚，即使他已经拒绝过一回，但还是要告诉他。

“青阳，”初七道， “你不要把我当小孩看，我对你的感情，像栀子对昀钰一样，是喜欢啊。”

青阳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他们站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之中，浓烈的香气包围着他们，繁花之中少女群袂飞扬，她仰头看着他，眼神羞涩却倔强，告诉他自己珍藏许久的心意。

青阳却不知如何回应她。

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来，“青阳大人，嬴蛇来宣战，族长找你商议此事。”是一个玄翼鸟卫兵。

青阳应下，摸摸初七的头，“对不起，我去去就来。”

初七眼看着青阳离开，狠狠地跺脚，冲卫兵施了一道又一道法术。

卫兵只觉这一路走得异常坎坷，不是平地摔倒就是被莫名其妙的东西砸到，好不容易把青阳领到大殿，已是鼻青脸肿。

族长与昀文昀钰都在，但只有昀钰未着铠甲，见青阳已到，皆是抱拳。“青阳大人好。”

青阳点头，“你们是要出战？”又向族长道，“你年事已高，大可坐镇后方，不必亲征。”“无妨，此次嬴蛇莫名挑衅，更需要我亲自出马，告诉他们我还护得住这方领土！”

青阳不再多劝，“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又向昀钰道，“你既不出战，就帮我陪陪初七罢，她现在……应该在使性子。”

昀钰应下，出门去找初七。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湛蓝无云，一片明亮。这天气也是他父亲用灵力幻成的，全年晴朗温和，但他总觉得今天不适合这样的天气，心里莫名地不安。

他在花海里找到初七的时候果然如青阳所说在闹脾气，她周围的花被她□□得惨不忍睹，昀钰心疼地很，赶紧带着她飞出花海，“你这是作甚么。”

初七眼里噙着泪水，低着头不说话。昀钰想安慰她，不知如何开口，这时远处传来嘈杂的叫喊声，间或掺杂着一两声灵力相撞的巨响。昀钰和初七一起望向那里，昀钰道，“开始了，我护你回去罢，他们没回来之前你不要出门。”

这一仗打的十分漫长，初七听昀钰说嬴蛇实力一直不如玄翼鸟，这次应能速战速决，可直到深夜，都没有归来的消息。

初七和昀钰一夜无眠，两人坐在宫殿殿顶静静等待着。凌晨时分，忽然听到几声巨响，却不是从战场那个地方传来，是头顶。两人惊讶地抬头，发现顶上的天空不断碎裂，云朵一点点消失不见。昀钰顿时慌了，“父王！”他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头也不回地往战场方向飞去。

初七也紧忙跟上，但飞到一半昀钰却停了下来，大部队已缓缓走来。

原本千人的军队现在一半都不到，没有一人不负伤，每个人都在哭。最前面是一辆撵车，十几个人围着，痛哭流涕，青阳站在旁边神色痛苦哀伤。

昀钰腿一软，他有些不敢向前，不想知道为何看不到他父王和大哥。青阳看到他，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轻声道，“节哀……”

昀钰一把甩开他的手，快步跑到撵车旁边，掀开帘子，里面躺着的只有昀文。

“不！”昀钰终于忍不住，泪水顷刻成行，因为痛苦爆发出的灵力震得周围人后退数步。初七吓得躲到青阳身后，悄悄问道，“发生了什么？”

“嬴蛇族有冥界的人帮助，法力高强，我竟然近不了他的身。昀闻因此身受重伤，而族长他灰飞烟灭了……”

初七满脸震惊，那个和善的白胡子老头，就这么灰飞烟灭了？她身子有些发抖，青阳抱住她，安慰道，“不怕不怕。”

昀乐也闻讯赶来，看到只有昀文后流着泪问不停地问周围的人父王呢，可是大家都已经泣不成声，只是摇头。她抬头看着早已消失的结界，轻喊声父王，晕了过去。

青阳忙着和昀钰处理后事，初七只身一人来到那个小山峰上，一坐就到天亮。物是人非，初七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景色。这几日发生那么多事，她有些承受不住。结界已破，初七望着真正的天，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日头高照，反而灰蒙蒙的，叫人提不起劲。

“初七。”她听到身后青阳唤她，转过身去。“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吃药罢。”初七才想起还患着病，下山时她想起自己和栀子遇险昏迷时那个小娃娃，和青阳道，“我还有件事未曾与你说，那次我和栀子离开时遇到埋伏，我受伤晕过去，梦中看到有个小娃娃在我旁边哭，后来又躺在我心口处，我觉得伤好了许多，也醒过来，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青阳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是说你在梦中看到有个小娃娃为你疗伤？”初七点头，“还有，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只要摸着它们，我都能救活，不过栀子是个例外。”

青阳听罢陷入久久的沉默，眉头皱的极深，他看着初七，眼神复杂。初七察觉出青阳的反常，在他面前挥挥手，“想什么呢。”“没什么，”他转开话题，“那日栀子是如何将你从嬴蛇手里救出的？”初七听到青阳问起栀子的事，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反正用了很强大的法术，当时她让我闭上眼睛，我就没看到。”

“她不过是一个栀子花精，怎么可能顷刻间吸干所有人的血。初七你方才说你治愈的能力用在栀子身上不行是不是？”

初七下意识捂嘴，青阳一向聪明，他可能猜的差不多了。青阳见她一副懊悔的样子，柔声道，“别担心，我知道了也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真相，你告诉我，说不定能帮到她。”

初七看着青阳，她觉得青阳不会骗她，思考再三后，把栀子的来历以及为何离开都告诉了青阳。

青阳听到栀子来自冥界之后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语毕后他联想起今日一战，不禁重重叹口气，道，“终究是躲不过，我自以为把你放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如今却是这样。罢了，天意如此。”

初七有些不解，觉得青阳这话非常深奥，她原以为栀子浑身都是谜，听青阳这一番话觉得自己比栀子谜团还要多。初七想问，不过直觉告诉她终有一日青阳会把这些一一道给她听。青阳念诀，初七面前渐渐显出一个碧玉的镯子，她抬手握住它。青阳对她道，“这个镯子是仙气汇聚之物，可以压制栀子的诅咒之力，你把它交与栀子，她就能和普通人一样了。”

初七对青阳笑，“青阳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