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轻轻关上了总经理室的门，古凌有些恍惚地往仅一墙之隔的总经理特助办公室走去。那是一间并不大的办公室，只有总经理室一半的大小，可是对於无家可归的古凌来说却是容纳了他整整四年的地方。
四年前，对古灵来说是人生的一个转折，要不是当时遇见了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古凌可能知道现在都过著穷困潦倒的生活，要不是遇见了那位善良的老人，古凌现在可能已经有了偷盗的案底，要不是有那位老人的怜悯，古凌可能早被人拆穿了虚假的身份，更不可能轻轻松松地就坐上总经理特助的位置。可是现在，那位老人却要退休了。虽说这一天的来临是注定的，但是古凌却没想到会来得那麽快。说是感到了困扰，但确切的来说，总经理退休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更多的是不安。
“该怎麽办？”古凌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语著，身体也软软地斜倒在自己办公室中的那张棕色沙发上。
虽然总经理因为不放心他而特地去和要新上任的总经理打了招呼，但是，古凌还是不安。他怕的不是失去工作，他怕的是失去身份。八年前，他死过一次，抛弃了身为邬渺的自己，八年後，他害怕自己再一次失去身为古凌的身份。一个人，如果没有身份，那麽生存著的实感就会变得异常模糊，古凌很怕那种自己活著却不属於这个世界任何一个群体的感觉。他整整过了四年这样的日子，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四年前，他在乞讨，他是个流浪汉，直到总经理，也就是顾明给了他古凌这个假身份，他作为顾明的远房亲戚进入了现在的公司，做了顾明的特助，可是顾明离开後呢？如果有人发现古凌只是假的，如果有人发现他是邬渺，如果有人发现在档案的记录上邬渺是一个已死之人，到时他该如何是好？他又该是谁？这八年的日子，是八年前的他怎麽都不曾想到过的，要不是遇见了余皓，直到现在他都应该是邬渺，都应该简简单单，碌碌无为，平平淡淡地生活著。余皓，这个名字太可怕，他承载了古凌所有的恐惧，伤痛和爱恋。它就像洪水猛兽，吃人不带吐骨头，只要一想起它，古凌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溺水的孩子，害怕，无助，呼吸困难。
余皓，真是这辈子最大的灾星。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这辈子，不，不只这辈子，而是生生世世再也不要遇见那个人。但是，上帝这个家夥总是喜欢捉弄人，所以当那时顾明对他说出继任之人的名字时，古凌差点当场厥倒。是什麽人不好，偏偏是余皓，为什麽会是他？他到底该怪上帝阴险狠毒，还是该无奈上帝童心未泯？这命运被它编排的那叫一个精彩。所以当时他对顾明说如果顾明不在了，他也不干了。古凌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一时冲动，毕竟余皓这两个字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所以那之後顾明劝说他的话他倒是没有反驳，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就像顾明说的，他的身份是假的，如果他继续呆在这家公司，顾明还有办法帮他掩盖真相，可如果他换了公司呢？虽说这个国家的体制存在很多可趁之机，但毕竟去一个新的环境需要重新打点一切，风险著实高了点。那是古凌知道顾明以为自己是义气用事，想要跟随对自己有恩的人，当然古凌不否认他心里的确有一小点这样的想法，但真实的情况没人会比古凌自己更清楚。所以他当时对语重心长的顾明只是说了句，让我再考虑一下。
“该怎麽办？”古凌再一次地自言自语。
“什麽怎麽办？”
“啊~~~~”突然的回答之声把古凌吓了一跳，神经反射地一跃而起，直奔自己原本躺著的沙发相反方向的墙角。直到身子挨到了墙角，古凌才摸著自己的胸口，朝自己刚刚待著的地方恐惧地打量著。这不看还好，一看著实把古凌气得够呛。他原先因受惊吓而变得苍白的脸此刻却气得通红：“丁为之！”
只见丁为之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张沙发上，舒服地伸展著四肢：“我说古凌，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啊，差点把我耳朵给吼聋了。”
“……”古凌忿忿的不说话，那双水汪汪地直瞪著丁为之，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似的。
“别那样看著我。”丁为之说著，起身朝古凌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他便站在古凌面前，一手压制住古凌想推开他让自己逃离墙角的双手，一手轻轻挑起了古凌的下颚，满脸轻佻的神色，“我会以为你是在勾引我的。”
“够了，放开我。”
“不放。”
古凌闭了闭眼睛，似乎是为了压制心头窜起的一阵高过一阵的怒火：“怎麽，忍了这麽久，终於打算下手了。”说著这句话的时候，古凌的眼里完全没有暖意，一副看著陌生人的态度。那种冷冰冰的目光，让丁为之产生了错觉，以为时光回到了初识古凌的那段日子里。
那时候古凌刚进公司，因为见到他的第一眼丁为之就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款，而且也知道了这个人是圈内人，所以那段时间他一直像狗皮膏药一样，虽然每一次都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但丁为之还是一头热得挺开心的。而後来，一直冷冰冰不怎麽搭理他的古凌渐渐地会回应他的一些举动了，这样的变化不由得让丁为之受宠若惊，他以为自己终於打动了这位小人儿的心，於是就干出了一件至今都令他後悔不已的事。
那一天古凌和他为了完成一个项目留下来加班，就在古凌的总经理特助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个空间了，刚开始的时候其实也没什麽，可不知为何，他就渐渐地动了邪念，找了机会将古凌压到在地上，一开始面对这突来的变故，古凌整个人都蒙了，完全没有反抗，这一点却让当时的他误解了，他以为古凌默许了他的行为，於是他就肆无忌惮地开始撕扯古凌那身被他穿出诱人气息的西装来，还不停地啃噬著身下人白皙的脖颈。可渐渐的，他却察觉出不对劲，於是他停下了所有动作朝古凌看去，这一看著实让他试了兴致：“你哭什麽？”
“没什麽。”脸上还挂著泪的古凌突然冷笑起来，“怎麽，不继续了？”
丁为之坐直了身体，叹了口气：“我是挺喜欢你的，基於男人的欲望把你变成我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丁为之向来喜欢你情我愿，搞得像我□□你什麽的，一点兴致都没了。”说著丁为之还替古凌整理好先前被自己撕扯得皱巴巴的西装，有些无奈地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哦，是吗？”古凌笑著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站了灰尘的衣服，一双平日水润的眸子此刻却用一种冰冷到令人打颤的神色打量著丁为之，“我还以为所有男人都觉得□□另一个人来得比较让人有兴致呢。”
呆呆地望著古凌许久，直到对方已经重新坐到案前开始工作时，丁为之才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麽？”
古凌仿佛一心工作，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与你无关。
在这件事发生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古凌都没有再理睬丁为之，甚至有时候有刻意避开丁为之的明显举动，後来丁为之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便去向古凌保证，除非哪天古凌对他投怀送抱，不然他绝对不会逾越朋友的界限。
虽然那时古凌是接受了丁为之的保证，并重新接受了丁为之作为他的朋友，但是直到今天丁为之还记得那一天古凌看他时半信半疑的眼神。
“我认输。”丁为之叹了口气，同时松开了自己挑著古凌下颚和压制著古凌双手的手，随後顺势将双手举在自己耳侧，一副缴械投降的样子，“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
看著这样的丁为之，古凌的脸色渐渐地好起来，毕竟已经算是四年的朋友了，他笑著拍拍丁为之的肩膀：“我知道你是闹著玩的，但是有时候别太过头咯。”那语气，那笑容，让丁为之想起了两个天字打头的成语──天真无邪，天真烂漫。
可事实上是不是这样，还真不好说。
“哦，对了，你下次进来记得敲门，总不见得吓死人不偿命你就非要搞得跟鬼似的吧。”
“我敲了。”丁为之无奈道，“就是不知道我家的古凌到底在为什麽事伤脑筋愣是没听到。”
话题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古凌也想起了自己所烦恼著的事，顿时，双眉紧皱，一副困扰不已的样子。离开？留下？这麽简单的选择题却让古凌犹豫不决。
“难道是因为总经理要退休了？”
“！”
“别一副惊讶的表情，刚刚顾经理已经跟大家说了，还说要请大家去吃饭呢。”丁为之瞥了一眼脸色不怎麽好的古凌，冷冷道，“你是还没断奶还是怎麽的？顾明不在了你就待不下去了？！”
这旁人眼里再明显不过的激将法，到了古凌这里却是非常得有效。那一瞬间，他把什麽该死的余皓都抛在了脑後，一句“谁说的，我还就是在这家公司待定了，不就是换个顶头上司嘛，我难不成就会做不好怎麽个特助，开玩笑！”脱口而出。
“好吧，那我就看你的表现了。”
古凌没看到，丁为之走出去时满脸的笑意，也没看到在门外等候的顾明在看到丁为之的表情时一瞬如释重负的表情。不过其实看不看到这些对古凌来说都没多大关系，毕竟这两个人也是为他好。
在古凌只开始了短短四年的人生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身为邬渺的过去，连顾明也是。当初顾明虽然问过，但是古凌就是一个劲的沈默，这让人生阅历丰富的顾明瞬间明白了自己不该再去探寻真相。於是对於这个过去一片空白的人，只是凭著自己看他特别顺眼，顾明就无条件地帮助了他。而如今出於同样的原因顾明判断古凌留下才是最好的，於是他找了丁为之去当说客，当然他成功了。然而这一次，顾明却不知道他将古凌再一次推进了那个名为余皓的深渊里。
TBC....
初稿於2012.03.15 大修於2012.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