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1 / 1）
因为这场说下就下的雨，拍摄改成了室内，两个人抱着狗一路小跑的场面也全都被记录了下来。
艺术区到处都是咖啡店，而且为了拍摄节目组已经在最近的一家包了场。
小狗老老实实地缩在高维怀里，廖晨曦过去给他拉开了椅子。
“谢谢。”高维笑着说，“你先擦擦。”
廖晨曦甩了甩头发，心想刚染完头发就遇上下雨，还好跑得快，不然一会儿流下来的水都得是黑的！
他擦了擦，然后又抽出纸递给高维。
高维又给哈士奇系上了牵引绳，小家伙自己在地上甩脑袋。
“那么怕狗？”高维一边擦脸一边问廖晨曦。
廖晨曦尴尬一笑，他此刻特别想翻白眼，来上节目之前Jeffrey都跟他说了，叽歪导演让他们把艺人的喜好和厌恶都写下来，他不信高维不知道他怕狗。
“还行。”廖晨曦低头看着那个小崽子，说，“可爱的我就不怕。”
“它就很可爱。”高维说，“我一看见它就想到了你。”
廖晨曦心说，你丫的这是夸我呢还是挤兑我呢？
他呵呵一笑，没说话。
廖晨曦笑完，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出现了，彻底冷场了。
这两个人都是演过戏的，所以出现冷场的情况只能说明这俩人是故意的。
周小洪在一边噼里啪啦地给高维发微信让他说话，Jeffrey在导演后面卖力地手舞足蹈试图引起廖晨曦的注意。
过了半天，高维终于开口了。
“给它起个名字吧。”
廖晨曦看了眼高维，又低头去看趴着的小狗：“就叫二哈吧，完美诠释它的属性。”
高维忍着笑，点了咖啡，又说：“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做什么？”廖晨曦差一点就开黄腔，所以说，他真的非常不喜欢上真人秀，分分钟就会给自己招黑，“看看书健健身吧。”
“哦？下次一起去健身吧，我的私人教练是你的粉丝。”
廖晨曦显然不会相信高维的鬼话，但是被这么说还是很有面子的，尤其是播出以后全国那么多人看着呢，高维的健身教练是他的粉丝，多长脸的一件事儿啊！
“行啊！”但其实廖晨曦从来不健身，他是那种只要有时间就会在家躺着要么就疯狂打游戏的人，“健身”这两个字压根儿不在他的字典里。
“还喜欢看书？”高维问。
廖晨曦突然有点紧张，心说这人怎么跟查户口似的，问那么多是有毛病吗？狗仔啊？回去以后还得写报道吗？
“嗯，没事儿的时候看看。”
“最近在看什么？”高维喝了口咖啡说，“《追忆似水年华》看过吗？那本书我从中学一直到现在，每次翻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廖晨曦转过头看向窗外，眼神避开了摄像机，不停地眨着眼睛说：“那本我没看过，呵呵，哎，对了，咱们不能一直在这儿坐着吧？快中午了，等会儿吃什么去？”
高维笑了，他当然知道廖晨曦肯定也是在满嘴跑火车。
“你想吃什么？”
廖晨曦见话题终于转过来了，松了口气：“这附近有家日式猪排饭不错。”
“行，那咱们就去哪儿。”
Jeffrey在后面看着他们俩，偷偷给周小洪发微信：洪姐！维哥好帅好温柔啊！
周小洪看了心情好得不行，她来之前一直提心吊胆的，高维肯定是存了整一整廖晨曦的心思，生怕在节目中弄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
目前来看，最失控的就是廖晨曦见到狗的那时候，不过她刚才听到路人们在议论，都在说廖晨曦可爱，虽然她并不觉得廖晨曦可爱，甚至看他被狗追心里格外痛快，但从路人的讨论来看，这第一期应该还是挺有爆点的。
高维和廖晨曦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儿就去吃饭了，小二哈非常老实地被高维牵着。
“你来牵着它吧，我打伞。”节目组只给了他们一把伞，还是大红色的，高维把牵引绳递给廖晨曦，对方死活不接，被他硬生生给塞到了手里。
“我打伞不行么……”廖晨曦浑身僵硬，站在咖啡店门口，看着高维打开了雨伞。
“走吧。”高维看着廖晨曦那副模样心情非常好。
廖晨曦看着高维小人得志的样子恨不得直接将狗扔在他脸上，但他并不能那么做，一来他们是在录制恋爱节目而不是打架节目，二来廖晨曦怕狗，他完全没办法克服心理障碍把狗抱起来再丢出去。
没办法了，机器还录着呢，路人还看着呢，廖晨曦觉得自己必须振作起来了，要拿出演员的敬业精神来，权当演戏吧。
他整理好心情笑着走到了雨伞下面，高维非常自然地抬起一条胳膊搭在了廖晨曦的肩膀上，搂着他走进了雨里。
廖晨曦一手牵着狗，一手捂住了别在胸前的小话筒，压低声音对高维说：“不用这样吧？”
高维笑着回他：“我不知道你怕狗。”
廖晨曦背着摄像机翻了个白眼又说：“我不是说这个！”
他懒得再说那么多了，此刻满脑子都是高维占了他便宜这件事。
虽然都是男人，但毕竟大家都是gay，说搂住就搂住，要不要点脸！
廖晨曦在心里不停吐槽，高维自己找话题跟他聊。
“有的人怕狗是有原因的，你小时候被狗咬过？”
廖晨曦瞪他：“没有。”
“狗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怕它呢？”
廖晨曦实在忍不了了，冷着脸说：“狗这么可爱，你去给它打伞不要理我了啊！”
高维笑个不停，廖晨曦侧头看他。
这个男人虽然三十多岁了，但皮肤还保养得不错，廖晨曦心想，不知道他用的什么面膜。
眼尖的廖晨曦突然发现高维的鬓角有一根白头发，他小声说：“你有白发。”
高维原本在笑，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然后又轻笑了一声说：“喜欢吗？”
廖晨曦翻了个白眼转过去不再看他，小声嘀咕着：“你这人自恋得有点过了啊！”
到了餐厅，高维把伞给了服务生，二哈不能进去，就交给了周小洪看着。
本来就是工作日加上下雨天，这边几乎没有什么人。
点了两份猪扒饭套餐，高维给廖晨曦倒了水，然后把水杯推了过去。
“谢谢。”廖晨曦装得非常有礼貌，一抬头，对上了高维含着笑意的眼睛。
“感觉怎么样？”高维问。
“什么？”
高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觉得我怎么样？”
“……”廖晨曦喝了口水，沉了沉气说，“相处起来挺轻松的，之前还一直担心来着。”
“担心什么？怕我欺负你？”
“哈哈哈怎么会呢！我是担心咱们俩性格差别太大会合不来。”
高维双手握拳抵在嘴巴和鼻子之间，若有所思地看着廖晨曦。
“嗯？”廖晨曦不明所以。
高维说：“怎么会合不来呢，我一直挺喜欢你的。”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吴昱临在后面比了个大拇指，非常满意高维的演技。
廖晨曦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不受控制地脸红了。
“我去，什么情况？”Jeffrey站着的地方只能看见廖晨曦的背后，在高维说了那句话之后他发现廖晨曦耳朵尖儿竟然红了！
周小洪用手肘撞了撞Jeffrey让他别出声，Jeffrey捂住了嘴，瞪大着眼睛继续看着。
廖晨曦尴尬地笑笑说：“好饿，饭怎么还没上来！”
高维又得意起来，在心里比了个V，撩拨小男孩这种事他不常做，但套路却没少学，爱情片儿谁还没演过呢，只要豁出去这张脸皮，什么话说不出来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第一期录制还算顺利，两人吃完饭雨也停了，牵着二哈在艺术区逛了逛。
高维心血来潮让廖晨曦唱歌，一开始廖晨曦不愿意，后来被高维夸了几句就美滋滋地唱起来了。
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恰好想起来，廖晨曦唱的是那首《一日春光》。
高维本来让他唱歌是存了想笑话他清唱功力的心思的，然而廖晨曦唱到那一句歌词的时候刚好转过来看他，让高维突然心头一紧。
就像是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旷野奔跑，你以为漫山遍野就只有冷漠的风声，回过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来有个人一直陪着你。
廖晨曦的曲子当初拿了奖，但高维只想称赞，这首词写进了他心里。
廖晨曦唱完，歪着脑袋笑说：“好听吧。”
高维看着他出神，倒是小二哈试图从高维怀里蹦到廖晨曦那边去，吓得廖晨曦赶忙后退。
经过这大半天的相处，廖晨曦终于稍微接受了一点这只棕毛二哈，但依旧不代表他愿意抱它。
录制到最后的时候两人收到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间公寓的地址。
廖晨曦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苦着脸看着离自己家非常近的那串地址，虽然非常想叹气，但还是得配合高维笑着说：“还真有点期待呢！”
第一期就这么结束了，拍了六个多小时，但其实到最后只会留下不到半个小时的内容。
拍完正片之后需要他们俩再加拍一段预告视频，两人站在一起，互相变着花样儿地夸对方。
结束之后廖晨曦赶着去下一个通告，他晚上有一档访谈节目要录，整个人忙得没有歇气儿的时候。
临走前高维给他买了杯咖啡送到车上，廖晨曦一愣，挑着眉撇嘴问他：“还录呢？”
“没有，他们都收工了，拿着。”高维抓着廖晨曦的手腕把咖啡塞到他手里，“雨天路滑，Jeffrey开车小心点。”
坐在前面的Jeffrey受宠若惊，连忙说：“好的好的，谢谢维哥！”
高维笑着跟他挥挥手，然后用手指弹了一下廖晨曦的额头：“走吧，改天一起健身。”
说完他笑着把车门关上了，应着周小洪不解的眼神回到了自己车里。
“虽然说做戏就要做全套，但这刚开始，你也太殷勤了吧？”周小洪不想让高维真的跟廖晨曦走得太近，高维以前发生过的事再加上他本身的性格，其实说到底还是适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以后找个稳妥的人谈恋爱，总比在这浮夸的娱乐圈找一个人好得多。
“很殷勤吗？”高维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买。”
周小洪瞪了他一眼，开了车：“我才不要，你别转移话题，你对他那么好干嘛啊？”
“随手的事儿，等会儿他还得去录别的节目，挺辛苦的。”
“辛苦也跟你没关系吧！”周小洪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你帮我看一眼是谁。”
高维从后面座位拿过周小洪的手机，一看来电人，愣住了。
周小洪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侧头去看，然后说：“挂掉。”
“你们还有联系？”高维听话地拒接了电话。
“他最近回国探亲，找了我两次。”周小洪顿了一下，继续说，“其实他是想见你，你怎么想？”
“不怎么想。”高维拿着周小洪的电话，看着窗外，又下雨了，整个城市都阴沉沉的，像是背负着什么难解的重担，“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很久以前的某一个晚上，当时正是高维最艰难的时期，他推掉了所有工作，三更半夜在家独自喝酒。
那时候他有一个习惯，每天睡前都要听网络广播，那天随手打开一个，恰好主持人在读一篇文章。
文章的名字他不记得了，但有些话他却记得清楚。
人活到三十几岁，再也不是可以无所畏惧的年纪，怕欺骗，怕背叛，怕自己的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越来越胆小，总觉得时间越来越少。
也想不管不顾地去爱一个人，可是每一次开始的时候都会变得畏首畏尾，哪怕对方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或者说出一句拒绝的话，那么这份感情也就放下了。
不是爱情变得廉价了，只是觉得荒废不起岁月了。
后来高维再想起这些话的时候难免觉得矫情，也觉得未必就是那么正确，但当时的他却听得心口一阵难受。
他付出了很多，事业和爱情，到头来，三十几岁，猛然醒悟，一场空。
从高维决定振作起来的那天开始，他就也做好了跟那个人永不相见的准备，他不想再让别人来提醒他当初是有多愚蠢，甚至他自己都不明白，他这么步步为营的一个人怎么会败在别人的算计里。
周小洪曾经说过，爱情是最容易迷惑人的，它让你看不到一切险恶的东西，当然，它也让你看不到对方的心。
“不见也好，没必要。”周小洪突然开口，“你现在要东山再起，每一步都应该更小心，不要过分信任任何人。”
高维没有说话，看着雨点打在车窗上，然后化作水流流走，他只是放空，什么都不想。
廖晨曦坐在车上一边喝咖啡一边说：“靠，为什么给我买美式？拿铁我要拿铁好吗！苦死了！”
他喝了一口，被苦得抖了一下肩膀。
Jeffrey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廖晨曦，笑着说：“得了便宜还卖乖！维哥人不错啊！”
“不错？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廖晨曦看了一眼趴在他身边的二哈，对它说：“你说高维是不是不安好心？”
小家伙睡着了，没理他。
“你不怕它了啊？”Jeffrey觉得挺新奇的，廖晨曦竟然答应了把狗带回来。
“还行吧，还是有点，但是它挺老实的。”廖晨曦觉得挺奇怪，他那么怕狗，但是这只就觉得还好，或许是因为这是自己的狗？
自己的狗吗？廖晨曦想，既然高维送给他了，那就是他的了吧？
“以后你负责我儿子的狗粮，你回去查查怎么养狗，哎你养过吗？”廖晨曦的助理前段时间辞职了，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而经纪人Jeffrey已经完全被他当成了助理在使唤。
“我就养过你！”Jeffrey撇撇嘴，“狗还不好养，不过高维也是挺那个的，他不知道你怕狗吗？”
“不知道个屁啊！你们不是都填过那个破表格了吗！我都知道他不吃芹菜，他肯定知道我怕狗啊！”说到不吃芹菜，廖晨曦突然坏笑起来，“姐夫，下次录节目之前记得给我买一斤芹菜，我搞不死他！”
Jeffrey欲哭无泪，哀求说：“宝贝儿，你别再管我叫姐夫了，你再逼我，我可要改名了！”
廖晨曦显然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高维吃了芹菜之后的表情。
非常生动，非常活泼，非常有生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