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情人（1 / 1）
展笑意的身体状况太好了，以至江煜城很不适应，时不时地关注，一来二去，问得她有些烦。
“你为什么不去上班？公司要倒闭了么？干嘛老是盯着我不放？是不是我必须每天吐得昏天黑地，你才觉得正常，才对得起你的关心呢？”
江煜城怔了下，扯着嘴角笑过去，“事实证明身体反应很微弱，脾气不大好。”
展笑意不高兴，抵住靠过来的人，把脸扭向另一边，“脾气不好是因为出不了门，憋的。而且每天被人问上一百回，还要忍受第一百零一回。你脾气好，换你试试。”
他没说话，冲着她笑，掰过脸来挤在双手间。
才刚睡醒的人脾气确实不好，想要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还没张嘴，电话响了。
江煜城探身抄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提示，直接按了接听，递过去时还没贴到她耳边，听筒传来熟悉的声音，就跟开了免提键似的。
陈竞的声音震耳欲聋，又急又快，“姐，江湖救急！再不拉兄弟一把，就出人命了！姐！”
展笑意明显被吓着了，奇怪地瞅了眼搂她入怀的男人，试探地问：“你的工作出问题了？”
“那哪儿能，咱可不是那种人，耽误什么也不能耽误工作是不，放心。再说了，有姐夫罩着，出了问题也不怕，对吧？”陈竞又恢复了往日的调调，不甚正经地补了一句：“你可别跟姐夫学啊，咱俩私下里说的，真要有事，怕是他先饶不了我，到时还真得找你救我。”
展笑意忍着笑嗯了一声，又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少见的认真与无奈，“姐，小包子怀小包子了。”
“哦……”展笑意的反应变得迟钝，愣了好一会好像才弄明白绕口令似的真实含义，嘘了口气说：“这事儿你找我干嘛？又不是我让她怀上的，难不成也不是你？”
陈竞登时急眼，“呸！有这么说你弟的么？不是我就只能是你了，没别人！怀孕是病，能传染！”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真要能传染我也传给你，让你试试这倒霉滋味！”话说得不友好，实际很舒心，展笑意调整着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余光瞥见江煜城的侧脸，无所事事的样子，分明支着耳朵在听。她用手肘顶了顶，被他搂得更近，握着手机又去安抚另一个男人，“小兄弟，注意你的态度，不要跟孕妇大呼小叫，吓坏了算谁的？再说了，多大点事，能出什么人命，难道她不想生？不应该啊，以我对她的了解……对着你不到半天就能烦死，哄孩子一天一宿都不带腻歪的，这种情况下她应该只会把你给杀了，是不会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的，放心吧，没事儿。”
“还真让你给说着了，我就说你最了解她。姐，求你了，拉兄弟一把，我跟她说得头发都白了，就是不听。打大学毕业那会儿我就说结婚，她不结，我说好，那就等我把房子车子票子全都置办妥当了咱再结，她也不给我个活话儿。现在可好，奉子成婚吧，也不丢人，嘿！你猜怎么着，人家压根都不带见我的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面都见不着。你说，你帮我想想，她这唱的是哪一出，她到底想干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展笑意捂着嘴乐了半晌，被电话里催得急了，慢悠悠回了一句：“你猜。”
她以为又会听到一通叫，结果听筒里传来有气无力的哀求，“姐，别耍我了，你就告诉我怎么办，我谢谢你，谢你全家。我指天发誓，我真想娶她来着，打我们俩好那天就没再动过别的心思，我们家和他们家早就准备好了，全等着小姑奶奶点头下嫁，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就是玩不够呢。再不结婚再不生娃，赶明儿真生出来直接能管我叫爷爷了。”
展笑意捂着话筒快笑疯了，乐了好半天才整肃情绪叫了一声：“陈竞。”
她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挺轻的一声，倒把他的精神头给提起来了，特别认真地应了下，听见她继续说道：“从头到尾，你的态度就不对，就像你刚才求我的时候也没有个求人的样子，就你这样，哪家姑娘愿意嫁你，活见鬼了。你都不用说，我就知道你跟她说过些什么，明明是你想娶人家，偏偏弄得好像人家不嫁你不行似的，有你这样的么？你觉得你挺真诚的，你没动过别的心思，难道她不是？你还挺委屈的。这么多年，你求过婚么？求了么？求了么？求了么？还你们家都准备好了，你跟她说了好多回，你那是求婚呢么？逼婚我都是往好听了说的，活该你娶不着媳妇，叫你爷爷都是做梦，去死吧你。”
展笑意把手机随手丢在床上，呼了口长气，感觉心里的郁闷烦躁随着这口气呼出去不少。
江煜城看了她好一会，手极轻地在她胸口顺了两下，顿住的手指被她扫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好像我也没有求婚。”
她抬眼，眼角带了丝笑，“指着和尚骂秃驴的事我可从来不干，而且我也不喜欢翻旧帐，放心吧。而且……当时是我跟你说要结婚的吧？就当我跟你求了。”
他的手自上滑下，抚在已然隆起的腹部，低头吻在唇上，“咱俩是娃娃亲，你一出生就定给我了。”
“恩。”展笑意点头，撅起的嘴被他抿在不肯稍离的双唇间，含糊地说：“你一来就把我从我妈的肚子里直接吓出来了，你是故意的吧？急什么？”
“你要知道我等了多久，就知道我急什么了。有些事，有些人，注定的，你或我，都改变不了。”
指尖在他面孔轻缓滑过，驻足于眉眼唇边，声音轻得只得他闻，“你和我……是注定的么？”
“是。”他的眼眸锁着她的，直望到心底里去，扎在那里缠绕生根，发出的芽儿弄得人心痒，偏还一再撩拨，“你信是不信？”
她更低地应了一声：“你说的，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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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展笑意才刚吃过饭，被盯着早早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又接到陈竞打来的电话，江煜城没再将手机交给她，直接接听。
陈竞的声音变得很愉快，一迭连声自顾自地说：“姐，谢谢你，我求婚了，成了，我要结婚了！快，快恭喜我，快，你弟弟我要结婚了！而且快要当爹了！”
江煜城接口，“恭喜你。”
陈竞就傻了，结巴着说：“姐，姐夫……江总，那个，那个……笑意姐睡了哈？我是不是打搅你们了，没事，我没事，挂了哈。”
在他挂断之前，江煜城说：“以后再打电话不要这么晚，也不要太早，你姐需要休息，以后你老婆也需要。”
陈竞忙又应道：“是，是，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谢谢江总，江总再见。”
展笑意在一旁听得清楚，瞅着他乐，陈竞及原部门里的同事们对江煜城的态度她早已习惯仍是觉得好笑，难道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这么让人有距离感么？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乐完了又忍不住感叹：“小包子也太好说话了，现在的姑娘们都这么好娶么？世风日下啊。”说着，摸了摸肚皮，对江煜城说：“你说，这个小东西是不是个小姑娘？我开始担心了，也许真的应该再生个儿子比较好，横竖吃不着亏。”
他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的，揽她入怀，小心覆于手掌之上，声音与方才电话时全然不同，“就生个女儿，像你一样的女儿，不会有人欺负她，除非是你。”
她不解，亦不满，“我为什么要欺负她呢？”
他就笑了，抵着她的额头直望进眼中，轻声地说：“也许是吃她的醋。”
“为你？”
“不然？”
她拖着长音嗔怪：“瞧我这点儿出息，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会跟闺女争爹宠的……怪不得人家都说女儿是爹的前世小情人……”
他以吻封缄，“我的情人只有你，上一世，这一世，下一世，都是你，不用怀疑。”
多动听啊。
想当年，分离之前，展笑意一直觉得他不懂甜言蜜语这一套，向来都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由争辩。原来，他会，不知何时起自然而然脱口而出，每每令她心生欢喜。
直至入梦，那些话语还在低吟浅诉般回荡耳迹。
睡梦中，天很蓝，云很白，一片又一片像是最最柔软的棉花糖，随风浮动，沉淀淀悬于半空。正是寒时，难得有丝柔软的风，展笑意感叹地闭上双眼享受片刻的舒适。
雪，骤然而至，狂风翻卷浮云聚了又散。
想跑，无奈身子沉重，握着手掌的人慕然消失，怎么也寻不见，急得她不停呼唤。另一道男声由远及近，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腹中骨肉似有感知，适时动了一下踹在肚皮，疼得她瞬间像被什么东西牢牢缚住，难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