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彪悍（1 / 1）
化妆时，白也扫着粉底问展笑意：“姓江的那小子是你什么人？”
他几乎以为她睡着了，刷头扫在眼底,“抬眼。”
展笑意随声抬眼，打量着他，“小黑哥，你不会是真的看上他了吧？”
“这丫头，哥哥我性别男爱好女，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笑，坐在高脚凳上晃啊晃，被瞪了一眼乖乖坐稳，泄气似地说：“你这么正常却看不上我，反而盯着他不放，好伤人心。”
“少来。”白也瞥了眼不远处被围住的江煜城，继续专注于工作，顺便聊天，“不是你男朋友？快要被女妖怪抓回洞里了。”
展笑意捂着嘴就乐，被他挥蚊子似地扒拉开手，默默地歪着脑袋看过去，高挑又窈窕的女孩子们围在他身旁，你一言我一语不知在说什么。这景象时常演在严肃身边，今日他不在，换了男主角。
刘晶晶双手撑着大长腿，弯腰凑近江煜城，表情比镜头中更加生动，“我叫晶晶，你呢？”
展笑意眯起眼，只觉那道半露的风光异常的白，阳光一照，能晃瞎人的眼，波涛汹涌。
江煜城靠在椅子上没有动，手里拿着书目不转睛，“江煜城。”
很低的一声，身边就突然安静下来，沉默片刻，女孩子们像是得到鼓励，抢着自报家门。
“往左。”
始终未曾抬头的人突然出声，手指扶在书页上向着左侧虚指一下。正在说话的女孩顿住声音，见他又指自己，向着左边小心地挪。
“可以了。”
阴影覆盖，不见刺眼阳光，铅字清晰展现。
胡月吸了口气脸色微变，听见身边女孩小声地笑，突然蹲下身，手掌压在他的书上，叫：“江煜城！”
刚巧，他抬了眼，看她。
“你……”心里的话分明已经转到嘴巴，偏就结巴起来，眨了眨眼睛说：“你看什么呢？”
江煜城将书放在椅子上，走了。
胡月不开心，随手翻了几页，嘟囔：“法……了不起么？”欲合上时扫到扉页的签名，赫然签着江煜城和展笑意的名字，娇嗔似的音调就变了，“上名牌大学了不起么？还不是跟我一样要出来给人家拍照。你帅又怎么样，了不起么？照样不是正牌男友，跟进跟出的还不是个备胎，在我们跟前儿摆什么酷。”
好心的拍拍她劝两句，更多的是直接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工夫，女孩子们又是说说笑笑，摆着造型拍起照来。
江煜城停在展笑意身旁，坐上另一支高脚凳，伸长了腿盯着她看。
她冲他笑，“御弟哥哥回来了……还是小黑哥说得好，骑白马的不全是王子，也可能是个唐僧。”
“我？”他问，带着笑，“像么？”
展笑意摇头，“不取决于你是谁，而是当你面对谁。怎么样？可还安好？没少块肉吧。”
“那你不去救我。”
她惶恐，“别逗了，我又不是孙猴子，她们还不得生吞了我。”
白也推回她的脸，描着眼线说：“你比她们可狠，甭怕。”
“生活所迫啊……”展笑意闭着眼长叹，突然睁开另一只眼，神秘兮兮地说：“小黑哥，你要是女妖精也抓唐僧么？”紧接着自说自话起来，“搁我啊，才不抓呢。”
江煜城在她身旁偏着头问：“为什么？”
“我自山中修行千年，好不容易练成精，有了自己的队伍，扯起大旗做上山大王，那得过的多逍遥自在。偏偏唐僧来了，这哪儿是去西天取经，分明是来砸的我场子。小的们远远见着高兴来报‘大王，那唐僧师徒正往咱这儿来呢，快快下令，我等好去给大王抓来’。他傻，我也傻么？自然是有门关门有洞填洞，连点儿气味都不能漏出去，只盼着唐僧一走，立时烧香拜佛，念它千遍我不厌倦。从此后，他取他的经，我做我的妖，快活似神仙啊。主要啊，打死事小，明节事大，赶明儿妖精圈里一说，唉哟，姐姐我是因为贪图唐僧肉被石猴子拍死的，多丧气。”
白也捏着笔忍笑，问：“怎么不是你贪图人家美色呢？”
展笑意瞪他，“美色？你信么？再娇嫩的小脸自东土大唐一路行来，上山下海的，唉呀呀，等到了我这地界，得是多惨不忍睹呐。别说他不洗脸，我就当他天天洗，风吹日晒的，得皴成什么样啊。我估摸着……还没我山里的小喽啰水灵呢。”
“你怎么那么破坏神话美感呢。”白也又气又笑。
江煜城接了一句：“你死活不去中文系是对的。”
展笑意不乐意了，“我这叫另辟蹊径。”
白也点头，“对。可惜啊，要不是因为你，唐僧的八十一难就齐了，哪儿还用得着再折腾回去。要说起来，女妖精们确实不如你，前仆后继啊……”
意有所指？
她瞅着他琢磨，想了又想，道：“女妖精们比我聪明，她们懂得一个道理，找男人就得找唐僧这样的，能过过，不能过吃肉，赶明儿个真要是长生不老了，只等把其它女人全都耗死，什么男人不是自个儿的。”
江煜城拍拍她的头，笑，“果然，天下最毒妇人心。”
她顶回去，“怎么不是天下唯女妖精难养也呢？”
白也乐了，口红描到唇上，成功堵了她的嘴，“怎么不是呢？可不就是！”
聪明的男人都明白，不与女人争短长。
虽是六月，已热得难忍，摄影师忙碌地拍好照片，收工大吉。
展笑意与工作人员道别，其余几个女孩子远远地聚在一处没人理她，也不再缠着江煜城。两人本不在意，直接离开。
她听见她们说的话，因为她们不掩饰，说给她听。她笑，只能笑。
到江家时，正是午后，怕扰了家里人午休，两个人在院子里绕了一圈，热得想要找个地方坐坐，遇见李斯雅和其他几个院子里的女孩子坐在阴凉处，都是同龄，熟悉得很。
远远见着，未走近就听见她们说的话。
展笑意皱眉，江煜城拉着她走过。
她突然抽回手，径直大步迈过去。
“嗨。”
她打招呼，她们没了声音，有人笑得尴尬，有人扭头不看。
“说这么热闹，算我一个。”展笑意像是未见，笑着蹲下。
李斯雅面色一变，白了她一眼，“不想说了，回家。”
展笑意挡在她面前，眯着眼仍是笑，“你不想可不行，我想。把你们刚才说的再说一回，我要听。”
“你怎么那么讨厌，我们不愿意和你说话，瞅不出来？”
“你们聊得这么起劲，怎么能少了女主角，我现在巴巴地送上门来，可别不给面子，来嘛，再说一段，我付你钱。”
女孩子到底面皮薄，脸红了又白，“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人家骂你，还上赶着找骂听。”
“对啊，我就好这口，你不知道？快，别磨磨叽叽的，不是你风格。说！”
李斯雅气得直抖，越过她肩头看向站在后面的江煜城，咬牙。身旁女孩拉着她的胳膊劝，甩手挥开，瞪圆了眼睛气呼呼道： “是你非要听的，可不是我说你闲话。”
展笑意点头，“对，说来听听，我就好听闲话，有瘾，下回记得提前叫我，一准儿按时到。”
“斯雅，走吧，不是约了你哥和齐非他们去吃饭么？别耽误了。”赵颖拉着她的手，又劝另一边，“笑意，下回叫你好不好，今儿我们真的约了人。”
“不好。”
对峙似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李斯雅怒视着，连珠炮似地说：“你老来我们这儿干嘛？这儿和你有关系么？你都搬走多少年了，还心心念念地整天往回跑，大老远的不嫌累！真是可笑，这么舍不得，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不止赵颖，另外两个女孩子也赶忙过来想要拉走她。
江煜城揽着展笑意，她却站得稳，睁圆了双眼直直盯视，阻止众人喝道：“不许碰她，让她说。”
赵颖向另外两人使了眼色，扭头就跑。
李斯雅像是未见，说着说着眼圈竟红了，“你妈当年就不想走，赖不住了没办法，就想把你嫁回来，死扒着江爷爷家不放才有了报应，你还……”
啪的一声甩在脸上，立时红了一片。
李斯雅哇的一声哭出来，“你！你敢打我！”
展笑意站在她面前，不怒反笑，“新鲜？我有什么不敢，你再说，我还打！说！”
站成一排的三个女孩皆愣住，李斯雅捂着脸哭着叫起来：“江煜城！你看着她打我！你是男人，你竟然看着她打我！”
李陆和齐非跑得飞快，赵颖远远落在后面。二人站定也是一惊，凑到近前小心察看，见到脸上红红的指印，不敢置信地看向展笑意，又问江煜城：“小女孩说话没有轻重，闹得急了动起手来，你就眼看着？”
江煜城面无表情，“我不打女人。”
“你！”齐非气得挡到前面，被李陆拽了一把，没再言语。
江煜城也拉过展笑意，被她用力推到一边。
“你要打我？”展笑意抬头问齐非，见他苦笑，扯着嘴角也笑，“不打滚边儿呆着去，我跟她说话。”
齐非从她看到江煜城，表情变了几变。李陆上前便笑，还没开口，也被噎住。
“我不问候你妈，不代表我不生气，现在，你们俩让开，我跟李斯雅说话。别逼我在这儿骂街，把大家伙全吵来，你们面子上不好看。”
“笑意，别这样，真要吵起来，你的面子也……”
“我还有面子？笑话！我的脸都被你妹妹撕没了，我还要什么面子。滚蛋！”展笑意见两人仍是不动如钟地杵在面前，笑着退了两步，“李斯雅，你听着，今儿打你是为我妈，要是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或者任何人说，照今儿这样我还抽你。这种话可以说，但得背着我悄悄地说，也让所有准备这么说的人都背着我，千万别让我听见，否则听见一次抽你一次，见你一次抽你一次，谁的面子也不好使。”
憋着一口气说完，定了两秒，拉过江煜城，戳着他胸膛继续说道：“江煜城，你就甭想了，他不喜欢你，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这个人——我的。你要是再敢惦记他，我不打你，我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