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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原来,思念你,回忆却更加恨你——裂。
生病的顾惜朝需要静养,戚少商独自处理着辟天的大小事务,与永诺决裂辟天元气大伤,戚少商虽然不算是焦头烂额,但是顾惜朝对他的态度总让他从心里生出深深的疲惫,这比应付辟天的棘手事务更让他心力交瘁。
辟天会议室
戚少商喝着浓浓的黑咖啡,锁紧眉头听着各部门主管汇报辟天的损失状况,他和辟天的所有董事同席讨论。
不知道是不是咖啡的缘故,戚少商觉得心跳得好快,他一遍一遍深呼吸平复,收效甚微。
“常务您没事吧?”为他续杯的女秘书阮明正担心的问,戚少商气色憔悴,显然是疲劳过度,“要不要break休息一下?”
戚少商摇摇头对阮明正漾起笑容,正要答话,却见会议室大门打开,看到进来的人,戚少商心口猛的一滞,仿佛被人捅了一刀。
顾惜朝走进会议室,伸手一指,“他就是你们要找的戚少商。”
顾惜朝身后站着一群穿香港制服的人,领头人一个看了看戚少商,再转回眼神盯着顾惜朝,领着人往前走去,经过顾惜朝跟前,那人似笑非笑,“谢谢顾先生配合。”
压低的声音,意有所指。
“戚少商,你涉嫌商业欺诈和不正当竞争,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问话,你有权保持沉默。”
不看站在眼前的人手上廉政公署的逮捕令和会议室里大小辟天员工的猜疑惊讶悄声鄙夷,戚少商只是一味盯着门口的顾惜朝。
“走吧。”有人推了他一把,戚少商无意识的跟着挪步,来到顾惜朝跟前,“惜朝,这是怎么回事?”
顾惜朝一脸冰冷,仿佛根本不认识他。
“我们在你的办公室里找到顾先生,请他带我们来找你。”还是那个声音,戚少商发现顾惜朝的脸色一分分白了,“哈哈,真想不到辟天员工待遇这么好,竟然是常务事事躬亲。”
戚少商深深看了一眼顾惜朝,转身回视,气势如山,“我没有犯法!告诉我你的名字、部门、直属上司。”
对方来不及收回的蔑笑僵在脸上,立刻怔住了,戚少商是什么人!?这小小的检察官竟然不怕死地跑到龙身上逆鳞。
戚少商沉静的眼神巡视坐在桌前一圈的辟天高层,坦荡笑道:“刚才阮秘书还提议break,那我们现在就休息一下,各位等等我。”
西九龙警署
“戚少商人呢?”一身便服的厉南星温和开口,西九龙一众制服警员在他面前排排站好。
厉南星微微皱眉,顶着廉署调查主任的职务,警察看到他就害怕。
“别紧张,我今天是私人身份来的。”厉南星试着和众警员解释,这一排的新面孔怎么就没一个他脸熟的。
“南星!”温厚洪亮的声音,厉南星松了一口气,“uncle。”
“钟SIR好!”一众警员一看是总警司,齐齐立正。
“南星,今天怎么来了?来来,跟我过来,让uncle好好看看。”
厉南星被人拉着,无奈皱眉,uncle还是老样子。眼神一搭,看到对方肩头的红绫,厉南星勾唇一笑,道贺道:“还没恭喜uncle升任总警司。”
“你这孩子。”钟总警司双手拍拍厉南星胳膊,慈爱的目光细细看着许久不见的厉南星, “在我心里,这总警司,永远是你的父亲。”
厉南星眉眼鼻唇,九分像他父亲,钟总警司看着就想起了老友,话出口才发现自己这样说不是触痛了这孩子的伤处了,忙去看厉南星,却见那孩子,微微扬起的面目上,是骄傲自豪。
“南星,你长大了。”感慨不合时宜,钟警司问道,“我知道你才回香港不久,这廉署大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天来是怎么回事?”
厉南星也翻过曾经,淡淡一笑,“今天南星跟uncle要个人。”
“谁?”
“戚少商。”
西九龙警署会客室
戚少商从自己被廉署转来西九龙警署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见到厉南星,厉南星的父亲曾是西九龙总警司。
真见到厉南星的时候,戚少商心下仍有片刻的茫然,“南星,你什么时候又回香港的?”
厉南星看着曾经熟识的人,寻了张椅子坐在戚少商身旁,唇角是往昔的淡淡笑容,“上个星期。”
过了好一会儿,戚少商有很多话想说,但半天才挤出一句,“ 你回来,我应该去接你。”
厉南星只淡淡道:“没什么,大家都忙。”
感觉到厉南星的语气似对这些事真不在意,戚少商才重新开口,他的声音有些飘忽,隐约似在天边,“南星,我最近真是时运不济,让你看笑话了。”戚少商对着厉南星,他并非没有经历过痛苦,但今天他眉宇间的疲惫无力连瞎子都瞧得出来。
但厉南星仍旧是厉南星,对事情风轻云淡,对朋友全心全力。
“那是下面的人私自行动,否则根本不会有这场误会,辟天那边,需要我帮你出个证明么?”厉南星语气诚恳,见戚少商摇头似是不愿多提辟天,换了话题,“我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也没那么不济。”
戚少商笑容一暗,深深叹了口气,“是呀,再不济也不过如此了。”
厉南星看着戚少商埋首在双臂之间,凭借直觉他猜得到戚少商苦恼的因由,今天,是他行权职之便帮了戚少商,他本来不应该再把戚少商约来警署弄得人尽皆知,但是他身份特殊,再加上戚少商正赶上才出了廉署的当口,私下再找他更让戚少商有口难辩,可是他将要说的这件事,又万万不适合通途转述。
“你被带这儿来,是有人举报。”厉南星缓缓透露。
戚少商埋首的双肩轻颤了一下,厉南星和戚少商是朋友,他知道自己不用多说,戚少商想得清楚。
厉南星给戚少商时间,他端起香茗抿着。顾惜朝这个名字他其实只见过一次,那是上次在医院里,他看见顾惜朝躺在病床上,年轻俊朗的脸庞只觉得面善,一旁的护士惊讶低呼,“像,真像。”
但厉南星并不觉得自己和顾惜朝像,看着他只是有种很眼熟的感觉,而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戚少商目不转睛盯着顾惜朝,很关心,很在意。
厉南星缓缓靠在座椅里,六扇门医院是他的,他的梦想是做医生。在德国深造的时候私自转了专业,但是父亲的殉职改变了他一生,放弃了一直是他专长的医科,回国之后成为了廉署官员。却没想到有一天在父亲忌日的时候受到法院的律师信,父亲早为他准备了一家医院,六扇门使他的梦想得以延续。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出乎意料,厉南星仍记得那天他休假去六扇门看看,正碰上戚少商,戚少商抓着他说起顾惜朝病情心痛担忧的神情,而几天前,录像带里看着顾惜朝在廉署揭发戚少商,条理清晰证据确凿,说话的人平平静静,冷酷无情。
厉南星看到戚少商抬起头,梳理过思绪,他的眼神,很像那天的顾惜朝。
“上面的人是那天和顾惜朝一起来的。”厉南星将一张照片递给戚少商,戚少商认出了照片上的人——黄金鳞。
“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有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这也是厉南星执意冒着这么大风险当面告诉戚少商此事的原因,“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放心,我不会冤枉他,”戚少商说着,心脏随着每一下呼吸都泛起疼痛,“我亲自找他问清楚……如果真的有什么误会的话。”
厉南星很想喊住戚少商,但是喊住他又能说什么呢?只是看着戚少商离开时失魂落魄的背影,厉南星希望戚少商和自己是真的误会了顾惜朝。
辟天
戚少商一回到辟天就找到顾惜朝,有些事情他必须马上问清楚,“顾惜朝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和廉政公署的人在一起?”
顾惜朝早在办公室里等着戚少商,“我带他们,去找你。”
简简单单清清楚楚,然而戚少商却听不懂,或者说,他不愿意听懂,“你为什么要带他们来找我,他们说我涉嫌商业欺诈……”厉南星的话言犹在耳,是顾惜朝拿着证据到廉署结发自己,“为什么?!”
顾惜朝平静的看着戚少商,“戚少商,你别这么激动,傅宗书的金戈是怎么倒的你比我清楚,现在到问我为什么,真是可笑!我只是没想到,廉政公署真的只是请你喝喝茶,”他带去的证据足够戚少商做一辈子牢,然而戚少商现在不就在他眼前。这也叫法律?顾惜朝不屑却也不得不承认,“你竟然真的通着天。”
不要激动,戚少商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但是他控制不了,一步上前,抓住顾惜朝的胳膊,把他揽得紧紧的。戚少商盯着顾惜朝,笑得复杂,“顾惜朝,听你的语气,我就这么出来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么,这一回合,他其实输给了戚少商。
顾惜朝眼眸一亮,抬头回视,“我不会失望,我怎么会失望,对手够强,才好玩。”
“玩?”戚少商的声音有些颤抖,眸子也冷到了极致,他手钳住顾惜朝的下颚,迫视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在用什么和我玩?”
原来所有的真相,原本就只是一些零星而清晰的话语,尤其是这些话从顾惜朝口中说出,戚少商的心再度灼痛了起来。
下巴上传来痛楚,顾惜朝厌烦的别开脸推开戚少商的手,“不管用什么玩儿,现在游戏结束了,我不想和你玩了。我玩儿够了,想明白了,”顾惜朝冷冷的看着戚少商,“我想要的还是辟天。”
他说得话是那样明了坚定,原来是辟天,竟然是辟天,原来全是为了它!他“玩够了”就瞅准了红泪离开,辟天元气大伤,再背后出手,他心心念念的只有辟天。
那么,那一声“我爱你”究竟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戚少商放手了,放开抓着顾惜朝的手,“你想要辟天,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给你。惜朝,我只想问你,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顾惜朝听到这个爱字胸口一灼,那些零碎疯狂的回忆在脑中翻覆,他只得避开,“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你的息红泪,是不是想跟我说永诺的毁约和你的真情良知,戚少商,你糊涂不起诉息红泪是你的事,辟天元气大伤正是我的机会,我想的,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红泪,这和红泪有什么关系?!这只是我和你顾惜朝两个人的事。
戚少商目光定在顾惜朝脸上,“我只想要你一句话,你有没有爱过我?”
顾惜朝沉默一阵,抬头回话,“没有。”
简单两个字,决绝如刀。
这一句话,生生挑起戚少商心底的伤痛,只是用仅存的理智强忍着,“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没、有!”
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从制定方案到赌玉再到连云,真真假假,戚少商都不想问,他就想知道,“那一晚究竟算什么?顾惜朝不要说你不记得了!”
顾惜朝不想回答,但是看来绕是绕不过去了,他被问得心烦气躁,那一晚,那一晚!
“戚少商,你有完没完,那一晚算什么,那一晚就算游戏结束!”
戚少商胸中激荡难言,心口被狠狠抓了一把,只觉得气血上涌,背过身去。
顾惜朝越说心里越不痛快,明明是他占上风,却没有一点得意的感觉。戚少商一再提起那一晚,想好的说词统统用不上,顾惜朝心中恨道:戚少商,你果然深知我!
“戚少商,我告诉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都是我的计划,努力做玉质方案那是因为我早视辟天为我囊中之物,在丽江我只说了一句不想受制于人你就替我铲除了金戈,戚少商你总说商场如战场,兵不厌咋,你轻信了我,是你活该!”顾惜朝狠毒的眯起眼睛,吐出的话字字如刀,“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顾惜朝明朗轩昂的容颜,刹那对照出了戚少商的憔悴,这一幕叫人不忍卒睹。戚少商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胸口急痛欲裂,心脏似要迸开一般,那样痛,痛得几乎蒙住了呼吸,仿佛无数的声音促成着他的大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戚少商的手强撑在桌案上,所有的酸楚瞬间涌上喉头,呕出一口鲜血。
所有的爱恨情仇一下从体内奔腾而出,他手捂住口,浓血仿佛是从心头一道道划开,心承担不了这样的疼痛,鲜血一滴滴透过指缝滴在桌上。
这真真是多情报应!
戚少商微微轻颤的背,死命强撑转过身,使劲擦掉血痕,一字一句道:“顾惜朝,我人就在这儿,你有本事,我尽管看你如何来要辟天。”
顾惜朝看到戚少商唇角的血迹,心头一怔,本能地想走过去,最后还是犹豫了。他看着竟然笑了,“你说会把辟天给我,现在估计也不算说了吧,戚少商,你也不过如此。”
戚少商抹得掉嘴角的血迹,却忘不掉顾惜朝,回敬了一句,“我怎么能玩得过你,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胸口被狠狠的一撞,顾惜朝气焰一滞,“我也不屑要你的,玉器市场的方案,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戚大当家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众董事摘清楚你这不正当竞争的罪名吧。”
原来,陪着你,只是为了离开你。
原来,思念你,回忆却更加恨你。
原来,你的背影,是我今生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