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剪不断（1 / 1）
夜色苍凉，赫连长倚从顾江舟房里走出来。顾江舟今日为何那么奇怪，赫连长倚也算是有点头绪了。看他刚刚说起斟寻澈的那个神情，像是伤的不轻。这倒出乎了赫连长倚的意料，没想到，他对斟寻澈还有那么深的感情，以至于一向沉稳的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连向他调查顾朝懠这样的事都耽搁了。不过，他可得帮着顾江舟振作起来，再说他和斟寻澈终究是没发展起来，也有点，让他失望。
赫连长倚抬头看看，月色如水，银辉遍处，细细风过，远处蝉鸣，将这淄南城中所有的暗中厮杀和各怀鬼胎掩盖在了一片清辉之中。他笑了笑，如此夜色，就不浪费在琢磨顾江舟身上了。如此想着，他便慢下了脚步，抖开扇子，悠闲漫步起来。
“赫公子今夜，想必心情不错？”一处转角处，顾烟罗身着常见的上衣下裙，上衣襟为霜色，衣袖及其他都为青碧，下身长裙及地，是在黑夜中不太明显的丁香色，赫连长倚只微微一扫，便估摸出了这身看似平常衣服的价钱，笑了笑给顾烟罗行了个礼。
“入夜已深，华梦公主何不早早歇息？虽是夏日，可夜晚却是有些凉了，公主要小心身体。”
“无妨，近日我的两个丫鬟给家里添了那么多麻烦，我也无心睡眠。”顾烟罗轻轻还礼，又继续说，“雨霁王，这四下就我二人，雨霁王，就唤奴的名字吧。”顾烟罗眼帘下垂，赫连长倚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怕坏了公主的名声。”赫连长倚扶起行礼的顾烟罗，细声说。
“雨霁王，哥哥近日，是怎么了？”顾烟罗抬起头，试探的问道。
赫连长倚心中暗暗一笑，面上却按着不动：
“在下也不得而知，总觉着世子很伤心似的，还望世子能够早日振作，才不碍大业。”
“若雨霁王不嫌弃，奴也是可以帮着雨霁王和哥哥一二的。”顾烟罗看向赫连长倚，眼里闪着些看不清楚的东西。
赫连长倚愈加想笑，这世道，果然无人是单纯的。权力这东西，握在手上的人上瘾，还未握到的，也急着想要分一杯羹。前赴后继一刻不歇，见缝插针挤破了头，正在掌权的人稍有懈怠，后面的人便伸出了手。殊不知，最后拿到手的，还真是你当初想要的吗？
“公主蕙质兰心，在下当然不敢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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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懠公主这是怎了？灵魂出窍似的。”孟极望正准备给正在看着一桌子情报发呆的顾朝懠送茶和点心，却见她一动不动，便忍不住发问。
可顾朝懠仍是发着呆，像是没听到似的。
“朝懠公主？”孟极望又走近了些，轻轻拍了拍她。
“啊。”顾朝懠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孟极望，又像是被发现了她正在做什么不好的事似的，急忙接过茶和点心，连连道谢，又揉揉眼睛，继续埋头到那一堆情报里去了。
孟极望在旁边看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拉住了顾朝懠的手：
“朝懠公主，奴不是王爷，奴不会难为你的。”
顾朝懠惊讶的回过头来看着孟极望，见她眼神凿凿，一时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我。。。他。。。”
孟极望又坐的近了些，抚着顾朝懠的手继续说道：
“奴知道，公主放心不下斟寻少爷，这些日子是在王爷在的时候才强撑着。公主可切莫再硬逼着自己了，再这样下去可真得生出病来。奴知道，公主是怕王爷觉得公主过于重情难成大事，可公主今年才不过将将十四，哪能事事周全？”
“外面的事，我竟一概不知。我现在能看到这么多人的秘密，可是我担心的那个人的事，我竟完全都不知道。。。”顾朝懠说着，眼泪愈加多的流了下来。
“唉。王爷本不让我告诉你，可如今见公主这样，也是瞒不得了。斟寻少爷那日不知怎么逃出来斟寻太师的禁闭，就直奔平波王府要人，可是承方世子却给拦了下来，说公主您已经畏罪自尽了。斟寻少爷疯了似的，就是不信，还和承方世子大打出手，最后被承方世子痛骂一顿，打晕送回府了。”
顾朝懠瞪大眼睛听着，像是要把一字一句都牢牢记住，在听到斟寻绛被顾江舟打晕之后，她紧紧抓住了孟极望的手，慌声问道：
“他如何？可有事？”
“无大碍，承方世子还是有分寸的，只是，据我们的人说，斟寻少爷在被送回府醒来之后，不吃不喝，什么都不愿意做，斟寻少爷的母亲叶夫人还收走他房里所有的尖利东西，怕他做傻事呢。”
“无事就好。。。都怪我。”顾朝懠颓然放开了孟极望的手，蜷缩成一团，自己抹着脸上的泪水。
“公主这说的哪里话。”孟极望又靠上去，温柔搂住了顾朝懠，“公主当日当日情景，也是无法啊，若不是那样，恐怕公主还被承方世子关着呢。公主若是实在放不下，奴可安排公主和斟寻少爷见上一面，总是这样，终归不是办法。公主身上的伤才刚刚好，可不能这样劳神又伤心的。”
“可是，我那日也说了，我是只会负了他的。我骗了他那么久，如今又这样伤了，他，我也，无脸再见他了。就算见了，我该说什么呢。”顾朝懠又停止了哭泣，幽幽答着。
“公主。”孟极望扶住顾朝懠的肩，让她看着自己，“公主以后的时日，恐怕只会更身不由己。趁着现在还可以见面，就去吧，也许过不了多少时日，公主就会后悔今日未曾去了。斟寻少爷不一定需要知道公主的身世，可是他至少该知道公主还活着啊！这样两厢折磨着，要到什么时日呢？”
顾朝懠看着孟极望，暗自里佩服她的敢爱敢恨，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奴这便去安排。”孟极望又安抚了顾朝懠一会，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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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那狗贼都形同窃国了！”
“住嘴！”
启煜太子顾灵均正在其母亲岚昭仪的宫殿里急的团团转，两人商量了一晚上也没商量好什么好的对策，其实说是商量，基本都是岚昭仪在出谋划策，顾灵均只是在旁边光顾着生气。
“母亲，不如，孩儿找人无声无息的了结了他如何？”突然顾灵均停止了踱步，凑着岚昭仪耳旁神秘的说。
“不许胡闹！”岚昭仪大惊失色，急忙看看四周又继续说道，“且不说平波王可是那样好对付的，你了结他后朝野必定动荡要求彻查此事，若是查到了你头上，你该如何是好？”
“孩儿自有办法，母亲放心。父皇病重，管不了他就算了，居然还纵容着，便由我来替父皇收拾了他！”
“你断不可轻举妄动！”岚昭仪轻声呵斥着，心下也觉着奇怪。本以为上次皇帝会安抚太子，收敛些平波王的权力，可谁知却弄巧成拙，逼下了一道任命摄政王的圣旨，还连累着太子也受了责骂。岚昭仪总觉着哪里有些奇怪，可又察觉不出。她心里也有些慌了，启煜太子顾灵均是大和皇帝的独子，自生来便享尽荣华富贵，那王座对他们母子来说也是如探囊取物一般只有一步之遥，可谁知这时候却杀出了个平波王。这太子的登基之路，也不似从前那般毫无阻碍了。难道，是大和皇帝看这么些年太子与她恩宠过盛，想要用平波王来制衡他们不成？若真是那样也就算了，至少王位还是太子的，以后再除去平波王爷不迟，可是若真是因为皇帝病重，无力牵住平波王，该如何是好？今日她去探望皇上，又被魏恒拦了回来，说是大和皇帝连她也不见，这还是头一次。岚昭仪的心，更加慌了。
“孩儿实在不愿母亲跟着孩儿受这个气！他平波王算什么东西，如何能代替我摄政！？”
岚昭仪只得拉过顾灵均的手，强忍着怒火柔声说：
“孩儿，你听母亲的，母亲在宫中这么些年，看得出些方向，你这几日便好好协理摄政王，不要让他手下那些个言官抓住你只贪心王位不理朝政，反而让平波王担了那些功去，你可明白？”
“是，孩儿明白。”顾灵均按下怒火，勉强应道。
“你退下吧，我今日也乏了。”
“是。”
刚走出宫殿外，顾灵均就转头对身边的小厮说：
“按照原先计划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