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就这样吧（1 / 1）
“啊！————”飞霜看见顾朝懠满是鲜血的脸由不得大叫了出来，这场景十分骇人，就连顾江舟也有些惊讶。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自尽了？这丫头莫不是就这么点本事？那倒对不起我邀她来我这密室了。还是——有诈？
“少爷！少爷！血！死了！血！舌头！踏雪她死了！这可不干奴婢的事啊少爷！少爷！！”顾江舟正思索着，飞霜却好像被吓疯了一般扑上来，拽住顾江舟的衣摆用力拉扯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滚！”顾江舟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头绪被飞霜弄乱，忍不住怒气一脚就把她踢到一边。可飞霜确实被吓坏了，竟然也不顾忌了，又扑了上来死死抱住顾江舟的腿，大约也就喊着这不关她事啊之类的疯言疯语。
顾江舟甩不开，就索性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提到刚才那堆炭火边，就着蜡烛，他仔细打量着飞霜的表情——眉头紧紧皱着，像是要锁住，嘴巴张的老大，整个面部紧张，瞳仁都有些散了——不错，是真的害怕。
一个会害怕恐惧至如此的人，是不会潜伏在他平波王府打探雨霁王的消息的，也不配，做他的对手。可是，为了这一点点牵扯皮肉的拷问便自尽的丫头，会是个探子？还是——她难道是什么受人指使的劳什子死士不成？那倒有些难办了，居然有人，可以把死士安□□平波王府这么多年——还是后来叛的？什么时候叛的？
顾江舟看着飞霜，一瞬间心念便转了多少弯子。飞霜身上刺鼻的脂粉味又扑面而来，在飞霜的挣扎下味道更加明显，顾江舟一松手她便重重的跌落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滚吧，滚回你的莳花坊去。算你命大。”顾江舟皱眉闻了闻自己沾上香味的手，厌恶的在椅子上摩擦了几下。飞霜如获大释，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再也没敢回头看架子上的那具尸体一眼。
顾江舟坐下，双手交叉垫在下唇上，沉思着。
按照飞霜的说法，是踏雪支使她在那日自己去赫连长倚房里等着的，是想让她犯了自己的忌讳被赶出府，结果飞霜却并没有出现——为什么？是因为撞见了自己和顾烟罗？还是根本没去？若是撞见了自己和顾烟罗争执倒是事小，若是听见顾烟罗说自己。。。可是若是知道了那样的惊天秘密，凭着飞霜那个见缝插针的样子，早就投靠延庆侯府了，还在那莳花坊里呆着？——如此，便是大概看到自己打了顾烟罗便吓得落荒而逃了吧，今日也见识了，她胆子那么小。
可是最重要的是，踏雪知道雨霁王的玉佩是什么样子的，可是飞霜不知道，按照飞霜的说法，顾烟罗当时是说她这些年小偷小摸，平波王府实在容不下她，可是为了为了保全她名声，就说她是年龄到了才让她出府的。也找顾烟罗核实过了，却是踏雪来报说看见玉佩，往飞霜身上栽赃的——想来飞霜这些年小偷小摸也不少，也就没有细想自己是偷了什么才被逐出府。
如此再一想，幕后推手，还是你啊。
顾江舟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面前这具尸体。
等等。
调虎离山？！
他急忙进到“顾朝懠”的尸体前，拽着头发拎起来细细的察看，眼睛，鼻子，嘴巴，都没有问题。他伸出另一只手，用食指沿着脸颊边缘细细摸索着，过了一会，便摸到了一层质感奇怪的东西，顾江舟心说不好，用力一扯。
一张□□掉了下来。
杜康客栈。
“公主醒了？”
顾朝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个身着藕色留仙裙的女子正立在床边，见她醒了，便轻轻把她扶起来。
她只记得，她被飞霜用烙铁烫的几乎疼晕，后来顾江舟便领着飞霜出去了，几个黑衣人后脚便进了暗室把她带到了一个像一个客栈的地方，还有大夫为她疗伤，只可惜太痛，加之受了惊吓，便晕了过去。
她环顾四周，家具摆件虽然简单却不失风雅，也十分精致，雕刻描绘都一丝不苟。就连自己床榻边这用来放置花瓶高木圆椅，也是由楠木雕成旋绕反复的花朵图样。
“你是雨霁王的人罢？”顾朝懠收回眼神，问身旁的女子。
“是，奴是雨霁王的友，被雨霁王从风国带来帮助着他些，公主遇险，雨霁王就连忙安排了计划把您救了出来，想必这平波王府您是回不去了，就在这住下吧。这里是雨霁王的产业之一，会很安全的。”女子不紧不慢的回答着，她虽称不上国色天香，但眉眼之间却像是有海风，让人感到十分舒服。
“是，请问，小姐的名字？”
女子笑了，也不掩嘴，顾烟罗看到了她一口珠贝般的白牙：
“奴不是什么小姐，奴的名字是孟极望，公主若不介意，唤奴极望便可。”孟极望巧笑连连，不卑不亢，给人一种有力的感觉。
“是。极望，这里，就是雨霁王的杜康客栈罢？”
“是，公主好伶俐。奴这就去只会雨霁王一声，说公主醒了，雨霁王担心的很呢。”说着微微一礼，便起身走了。
顾朝懠坐在床上，揣测着这女子的身份。看她的打扮，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对赫连长倚也没有刻意尊重的样子，也没因为自己是公主而——呵，公主，被喊多了，自己也竟忘了自己还是个丫鬟了。顾朝懠苦笑一下，动了动身子，用被子把露出来的地方盖好。谁知道正扯被褥的时候雨赫连长倚正好进来，看到她如此动作不禁笑了出来：
“朝懠公主这么见外？”说着便信步走了过来。
“朝懠公主现在遮着也迟了，昨日，是我监着大夫给你疗伤的。”赫连长倚笑的愈发开心，顾朝懠低头看看自己腹部缠绕的绷带，心里暗骂这风国什么劳什子地方，是个人都这么爱笑，有痴症还是怎么？！
“公主脸红了。”孟极望也跟着走进来，看到她又笑了起来。
顾朝懠觉得头大，虽说自己刚脱险本应感激面前这两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的笑脸自己就生气。
“雨霁王，你昨晚是怎么把顾江舟支走的？”顾朝懠扶额，问道。
“不错，朝懠公主脑子倒没被烫坏，”赫连长倚看了一眼顾朝懠，发现她已有愠色，这才换上一副正经神色，“我找了队人，小小伤了平波王一下，又把证据丢到了延庆侯府里，这才使调虎离山之计让你脱身。”
“如此，谢谢王爷了。”
“不用，且不说我们还有共同目的，我不是说过了，都是野（）种，互相照应着吧。”赫连长倚竟然当着孟极望的面就这样说出了口，而孟极望好像也没有惊讶的样子，依旧是看着顾朝懠微笑。
“奴一会再去给公主置办点衣物，安顿公主在杜康客栈住下吧。”说着，孟极望便退下了。
“你这一假死，虽然让你脱了身，可是顾江舟不久便能发现，到时他肯定会大肆搜捕，不过应该搜不到这里，这段时间你便不要再露面了。”
“是，我明白。我在这里所要做的事，恐怕你也早已给我安排好了罢？”
“没错，”赫连长倚笑笑，“每日来杜康客栈解忧人之多，我都有些应付不过来，想借朝懠公主的聪明才智，为我筛选些对我们有利的信息，至于具体是哪些信息，想必朝懠公主一看便知，无需在下多言。”
“若前来解忧的人之中，无人与父亲当年之事有关呢？”
“无妨，朝懠公主看着搜集便是，杜康每日也会给我呈上些别的情报来，你有空也看看。反正你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好吃好喝的养着，可不能白白娇惯了你。”赫连长倚摇着扇子，和顾朝懠打着趣。
“其实。。。你没必要救我的。”顾朝懠低着头，过了一会才说话。
“此话怎讲？”
“我被顾江舟捉去拷问，有可能会暴露你，也暴露了我们的关系和你的最终目的，我于你而言，便像是一颗弃子了。丢了，才是对大局最好的选择。”
“胡说。”赫连长倚的声音变得难得的认真，他正色道，“公主居然如此揣测在下？在下这么久，可有一丝一毫对公主有迫害之心？公主和我一般，都是可怜人，既有相同志向，如何能在公主陷入险境时离去？！”
顾朝懠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只能又沉默了下来。
“有一件事，你恐怕想知道。”赫连长倚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语气，淡淡问道。
“怎么？”
“公主是否已经忘了和斟寻少爷一日一见的约定？只可惜斟寻少爷一回府便被关了禁闭，近日怕是出不了门了，只怕倒是一出门便奔着平波王府去，会得到你已经自尽的消息。”
“这。。。”顾朝懠不敢想象，当斟寻绛听到她死去的消息时，会多伤心。
“而且，追明公主已不愿再嫁入平波王府，再过几个时辰便要回宫了。”
“。。。是我对不起她。”
“我为顾江舟拉拢了斟寻澈，若因你而导致斟寻绛恨透顾江舟，再致兄弟不和，恐怕朝懠公主也要对不起我了。”
可是这次顾朝懠却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那就这样吧。就如此便好。让斟寻绛以为，我已经死了，他就不会再有牵挂。斟寻绛是懂事的，他不会因为这种事为难他哥哥，而且，他那么明朗的人，大概过几年，也就会忘记我了吧。到那时再和追明公主喜结连理重修于好也不是不可能。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也说了，我不能被感情牵扯住。那么就让我在他的生命里，消失吧。不然，我终究是要负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