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陈年秘辛(1 / 1)
昨晚平波王走后,大和皇帝在梦中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却是想起了童年往事。
先皇鸿禧帝有三子,长子顾云旗,已故的长明太子;二子是他,如今的大和皇帝,顾怀修;另有第三子,当今平波王,顾崇敏。三人年纪相仿,幼时一起玩耍,顾云旗性子最是温和,对两个弟弟都照拂有加,再加上年纪稍长,便更是小小年纪就一副兄长样子,多少次大和皇帝的责罚都是他给挡了下来。而大和皇帝和平波王年纪更相近些,大和自小便(不要啊!)瘦小些,即使在皇位上的这十年给他养的膀大腰圆,但当年还是骨头支楞八叉的一个小孩子。而平波王,自小身材魁梧,仗着体格高大时时欺负大和,还管着大和不让他和顾云旗来往。
有一次,刚刚开春,三人甩开随从在皇宫中的溪水边玩耍,幼时的平波王趁大和皇帝一个不注意就把他推下了水,春水尚寒,本就体弱的大和在水里直打哆嗦,不一会腿脚就抽了筋,连着喝了几口水,就是游不上来。平波王却在一旁抱拳看着,脸上带着和年纪不符合的笑容,也不下去救,也不喊人,就那样享受着大和在水中挣扎的场面。最后是顾云旗见呼救无果,二话不说跳下水,扯着大和的衣领把他给拉了上来。大和上岸会喘了好久的气,刚想和顾云旗道谢,平波王一道目光冷冷的扫了过来,大和就闭上了嘴。平波王又冷冷开口道:
“云旗哥哥真是舍身为他人,岂不知这春水寒冷,我与怀修游戏一二,竟把你惊的如此厉害,云旗哥哥真是有些多此一举,怀修他,是可以自己游上来的,不是吗?”说罢便转向仍瘫倒在地上的大和皇帝。
大和看了一眼平波王,喏喏开口:
“有劳云旗哥哥,哥哥不必担心弟弟,弟弟刚刚只是有些受惊未能游上岸,其实,是可以的。”
顾云旗未曾说一个字,只是看着面前这两人,一会便转身走了。
平波王自小,便如此专横霸道。
可是大和也知道,哥哥顾云旗,是从来未怕过的。
那一日,顾云旗溜进尚在哭泣的幼小的大和皇帝房里,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正色对他说:
“弟弟,你可是怕崇敏?”顾云旗扶着大和的肩膀,眼神关切的望着他。
“嗯,他总是处处刁难我,一点也不把我当作哥哥。”大和揉着眼睛,鼻子红红的,声音都带着鼻音。
“你可知为何?”
“嗯,崇敏的母亲是皇上最喜欢的丰昭仪,可是我的母亲只是一位美人。。。丰昭仪整日欺负母亲,崇敏也整日欺负我。”
“错了。他处处刁难你,是因为他知道你的弱点。”
“我的弱点?”
“是了,他知你体弱,知你母亲位分比他母亲位分低,便知了你定会怕他。”
“那崇敏向来是不欺负云旗哥哥的,是因为云旗哥哥以后会是皇帝,还是因为不知道云旗哥哥的弱点?”
“都是。身为皇帝,本就不可有弱点,”顾云旗捏紧了大和的肩,对他说,“崇敏向来不许你和我来往,是因为他怕来日我登基,和你一起对付他,他便无法了。可是如果你不和我来往,只听他的,那他以后依旧不会善待你,你也没了我的帮扶。怀修,哥哥就问你一句,你既怕他,可怕到他让你死,你也不敢说一个字的地步?”
“自然。。。自然不是。。。”
“那便好。怀修,你听我说,崇敏的母亲是丰昭仪,可是我的母后是正宫皇后,若是你担心你母亲的位分,我可去求母后,让她帮你母亲晋一晋,你可依靠你母亲。可是数十年后,你还能靠住你母亲吗?若是我们三兄弟如此生疏,这大乾国千年根基也必定大乱。从今往后,你便装作和我不和,表面上对崇敏言听计从,这才是你的保全之策。这样一来,崇敏觉得他可玩弄你于鼓掌,实是我们兄弟二人将他耍的团团转。若是有一天他意欲做出对我兄弟二人,对着大乾国,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我们都可以及时做出反应。你可想得明白?”
“若是崇敏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你不能让崇敏发现。因为你以后的这十几年的与我假装不和,如若有一天崇敏意图加害我二人,就像他今日推你入水,会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们才可有一线生机。”
“云旗哥哥是顺理成章的皇帝,为何还要害怕崇敏?”
“我不怕他,我是防他,我需要掌控他,让他以为,他可以掌控的了我,和你。”
“那,我答应哥哥,哥哥你要护我周全。”大和望着顾云旗,眼神灼灼。
“一定。”
大和皇帝双眼朦胧的醒来,多少往事突然又出现在眼前,他只觉着乏了,又渐渐闭上了眼。
“嘭”的一声,顾烟罗的房门被顾江舟撞开,顾烟罗正在更衣,毫无防备,尖叫一声躲在了床帘后面。
可是顾江舟却是不依不饶,几步便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顾烟罗的肩膀,把她扯到外面:
“你跟父亲说了什么?!”顾烟罗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拉扯着护住自己裸(不要啊!)露出来的皮肤,手忙脚乱。一旁服侍的顾朝懠扑过来想护着顾烟罗,却被顾江舟一手推开,摔在地上。
“哥哥如此惊慌,妹妹倒真不习惯了。”顾烟罗挣扎着,挤出一句话。
“说!”顾江舟用力一推,顾烟罗砸在床柱上,一声闷响。
“妹妹并不曾说什么。。。许是哥哥房里的下人呢?哦,我忘了,哥哥房里的下人像来听管教,不像我的。。。”
“你长本事了是不是?!”
顾朝懠趁着两人僵持不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哥哥如此惊慌。。。究竟是妹妹做错了什么,还是哥哥一旦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妹妹?”
“你可知你做了什么!你真当我不敢拿你如何可是!”
“哥哥,你知父亲性情,哥哥越是如此,父亲的疑虑便也越加坐实。”顾烟罗和顾江舟对视,眼神里竟失了往日的恐惧。
“你休想暗地里对付我,我可不是顾折燕那个蠢货!”说着更加用力的抵住顾烟罗,看着力道竟是想把她弄死。
“承方世子大动肝火所为何事?不如先放下华梦公主,大家既是兄妹,便有话好好说,如何?”门外,赫连长倚被顾朝懠请来,为避嫌面朝外,朗声说。
顾江舟松开了顾烟罗,阴鸷地把她全身都扫了一遍,整整自己的衣服,大步走了出去。顾朝懠连忙上前,给顾烟罗穿好了衣服。
“公主可还好?”收拾停当,赫连长倚依旧是站在门口。
“多谢公子了。”顾烟罗缓缓走到门口,扶着墙,轻轻说道。
“世子性子急些,公主若能担待,也就担待些吧。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遣踏雪来唤我便是了。”
“是,我这一团乱,让公子见笑了。公子先请回吧,待我收拾好,再去重谢。”
“是。”
“踏雪,送赫公子回去吧。”
“是。”
路上,顾朝懠和赫连长倚保持着距离,一并走着。
“方才,你可听清顾江舟说了什么?”赫连长倚开口问道。
“顾折燕。顾折燕是平波王的二子,十年前冬天因病逝世,怎么听顾江舟的口气,倒像是和顾烟罗有关系似的。”
“是了,这里面,怕是还有别的文章,看来这个华梦公主也不像她平日里,这么安静温顺。”
“倒是你,怎么我一去喊你,你就来了,倒是不像你。”
“不论是顾烟罗或者顾江舟,在我们的计划中所占位子都十分重要,哪一方出事对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是了,方才我见你揉背和胳膊,是怎么,顾江舟也伤着你了?”
“推了我一下,我摔了,皮肉伤,不碍事。我回房去自己处理处理就好。”
“背上的伤怕是不好弄,还得靠那位帮你把。”赫连长倚淡淡说,却是让顾朝懠听出了嘲讽。
“雨霁王平日在风国,便是这样以猜忌行事的?”果不其然,顾朝懠又羞又恼,生气了。
赫连长倚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扔到顾朝懠手里:
“这里面是上好的膏药,你拿去涂抹了吧,不出几日便好,”赫连长倚连头也不转一下,接着往前走,“顾江舟力气大,力道足,仔细伤着。”
“怎么,我也是你计划中,占重要位子的人?”顾朝懠气还未消,冷冷的问。
“我让你给他们两添把火,你添的不错,你这伤也算是为我做事而造成的,于情于理我都该关照你一下,而且,”赫连长倚回过头,轻轻的笑了下,“都是野(不要啊!)种,爹不疼娘不爱,相互照应着吧。”
顾朝懠愣在原地,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生气,赫连长倚并没有停下,慢慢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