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遇命案佳人香消,涉凶嫌驸马下狱(1 / 1)
我我我真的不是在搞笑……我发誓……姜黎回到周尚全所包的画舫停泊处时,那在莲花上跳舞的女子已坐在曹孟其的身边。
曹孟其见她来了,伸手招呼:“阿郎,来得正好!”便走下画舫。
等他从画舫上走下来,姜黎伸手去扶他,曹孟其身子往她怀里倒,扑鼻而来一股子酒味,姜黎不禁蹙额:他究竟喝了多少?
这会曹孟其醉得不省人事,姜黎只得向周尚全道歉,周尚全也没了法子,只好把人送回客房去。
姜黎把人摔在床上,转身把周尚全堵在门口,意思是要赶人。
周尚全道:“不打扰曹大人休息了,下官明日再来看望。”
姜黎点点头,“啪”的一声关了门,等了一会儿,才出声询问:“你喝了多少?”
床上的曹孟其立刻就睁了眼:“不多,只是倒了些在衣襟上装醉。”
姜黎晓得他酒量好,也没疑心,而是嘲笑道:“良辰美景,佳人在侧,侯爷怎么反而要装醉?”
“驸马爷块别说了,那舞姬身段倒还好,身上一股腻人的脂粉味,都快把我熏死了。声音也不好听,跟蚂蚱叫似的,吵得很。”
姜黎暗道:李青镜声音倒是好听,你喜欢我把这驸马让给你啊。
“真是难为侯爷了,还得假着脸和姓周的打哈哈,最后要靠装醉才能逃开。”姜黎真心想的却是,这一路下来,曹孟其的手腕让她大感讶异,每每同地方官员混得相熟,却又分明没受半分好处。又思及除夕那日,曹孟其一杯酒便与她化敌为友,心道这人打仗的能力平平,从政的脑袋倒是出众。只可惜终究是汉朝的臣子,他们之间,迟早有一日回到兵戎相见——姜黎开始考虑是否该在那天到来之前先下手为强了。
既然曹孟其没事了,姜黎便回到自己的住处。主子与下人住的地方隔了个院子,黑夜里,院里枝枝桠桠的树看上去就像满目的鬼影,简直令人毛骨悚然。而这鬼影之中,还混有另一道影子。
姜黎在房门前在站下,道:“下次再有姑娘跳舞时,不妨找个人在旁边唱曲,我家大人或许会喜欢。”
待她进屋后,外面的影子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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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尚全巴结归巴结,动作倒是麻利,钦差下榻的第二日,便将常怀郡两年来的各项卷宗送了过来,整个房间顿时满满当当的。
曹孟其闭门不出研阅卷宗,只差了姜黎外出走动。约摸到了申时三刻,周尚全又来差请。
“院中桃李梨杏都绽了花苞,周大人邀曹大人观赏品茗。”
曹孟其一卷正看到中间,本不想去,那人又求了一道,心想春光明媚,出去晒晒太阳也好,便放下卷宗去了。
院内排场不小,请了名厨当众表演片鱼,引得不少下人围观,一时间热闹得堪比过节。
曹孟其连道夸张,周尚全“呵呵”一笑:“曹大人驾临寒舍,蓬荜生辉,怎么能算夸张呢?”
曹孟其只是喝茶。
那鱼片好下锅烹调完毕,盛至面前时,周尚全又笑呵呵地道:“曹大人,不瞒您说,下官今日还准备了一个节目,大人您一定会喜欢。”
曹孟其也笑:“哦?周大人费心了,本官等不及要看是什么节目,周大人如此自信。”
“这人已经准备好了,下官已差人去请,立刻就能见到。”
说话间,却见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跪在两人面前,道:“大大大大人,不好了!”
周尚全厉色道:“大惊小怪成何体统,素月姑娘究竟出了何事,值得你惊慌成这样?”
“素月姑娘,素月姑娘她……被人杀死了!”
曹孟其差点呛着了,问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那凶手已经抓到了。”
周尚全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大大人去后台一看便知!”
曹孟其问:“周大人,这后台在哪?”
周尚全指指隔壁院子。
人命关天,两位朝廷命官大意不得,立刻赶去后台。就见数名家丁按着一人。
周尚全道:“这就是那杀人凶手?”
“回大人,正是!”
“你且抬起头来,待本官瞧个清楚。”
那人便缓缓地抬起头来。
曹孟其看到姜黎那张惨白的脸时,眼前一黑。
“江护卫?快把人放开!”
家丁们松了手,周尚全又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定是搞错了。”
“回大人,错不了的。大人且看他双手沾染鲜血,可不是刚刚杀过人!况且小的们发现他时,他正在后台乱晃!”
曹孟其眉头紧锁,铁青着脸色问:“阿郎,你可有话说?”
姜黎苦笑:“说不清。”
“哼!说不清?”曹孟其怒而拂袖,“还是你无话可说?”
“曹大人,您看这……”周尚全询问。
曹孟其一咬牙:“人命关天,自然是将嫌犯捉拿下狱,彻查此案!”
周尚全大手一挥:“把江护卫待下去。”顾及到曹孟其的面子,实际上是把人“请”了下去。
曹孟其背过身子,不去看姜黎怎样离开,道:“周大人,事关人命,片刻也不能含糊。快去请仵作来,勘验尸体。”
周尚全应了,便差人去衙门。
仵作来后,检查过素月的尸身,禀报道:“死者喉头有伤、舌头外翻、眼有血色,显然是遭人勒颈而死。尸身尚温,方死不久。”
曹孟其问:“依你看,凶手是怎样行凶的?”
“死者鞋袜已穿好,却没有穿亵裤,想来是凶手贪图死者美色,想要非礼死者,遇到抵抗,便杀人灭口。”
姜黎是天子的女婿,一旦涉案,牵涉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还是奸杀案。此案若是交到他人手上,姜黎难免露出破绽。曹孟其面色严峻,竟冲周尚全行了大大的一礼:“周大人,本官有一事相求,大人千万要应允。”
“不敢当,使不得,大人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下官绝不说半个不字!”
“阿郎是本官亲信,本官相信他绝不是奸徒。希望大人能将此案交予本官全权负责,好破解案情、查明真相,还阿郎清白之身。”
周尚全自是应了。
曹孟其苦笑,想不到他这个钦差,竟然不得不兼任这断狱推案的秋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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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幸而外面还有姓曹的,他是了解姜黎身份的,至少不会让此案草草了结。
若是能查明真相倒还好,若是不能……姜黎苦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死者是遭人奸杀,她可只剩下亮明女儿身一条路了,但是欺君罔上,同样是个死字。
贡枣案真相未明,她若是就这样死了,汉皇是否会大发雷霆,迁怒北狄?
不过那时她都死了,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姜黎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牢里有了动静。
牢房的锁眼传出“喀嚓”的响声。
“江护卫,钦差大人命小的来救您。您先把这衣服换了,随小的浅匿行踪,溜出府衙。”
一套黑色衣裤被丢到面前,姜黎便在原本衣裳外套了,跟着那人出了牢房。
外面竟已是黑夜,二人黑衣黑裤,完美地溶化在夜色里,极其顺利地行至江边。
江边停了一艘小船,远处是画舫上的灯火。
“人们被灯火迷惑,便看不见这船了。江护卫乘船离开,大人自安排了接应的人。”
姜黎抱拳:“多谢阁下相助,敢问尊姓大名,也好日后相报。”
“不必了。都是为大人卖命的,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
“只怕不是吧。”姜黎笑了一声,“原本我还想看你会将我带到什么地方,现在看来,是想让我乘船无声无息地沉没在江水中。”
蒙面人不由得变换了站立的姿势,身子显出警觉来。
姜黎耸肩:“也不要管我是怎样发现的,你的破绽太多了。如此迫切地想要我消失,难道你便是杀死素月姑娘的真凶?”
蒙面人忽然扑了过来。
姜黎早有准备,截住他的动作,二人厮打起来。
姜黎有些束手束脚的,不愿让蒙面人看见她的武学套路,倒也没有落了下风。
二人拆了几十招,蒙面人忽然跳出圈子,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来,姜黎眼疾手快,打翻了瓷瓶,在空中扬起一片白色的粉末。
姜黎见到这粉末,立刻想起曾与她在驸马府中交手的神秘人来,哪敢大意,身子向后移纵,就避开了那些粉末。
落脚之处,却是陷了下去,原来二人打着打着,竟到了浅水里。
姜黎脚下施展不开,粉末随着蒙面人的动作飘来,哪儿还管得到躲避,抽出脚来就向岸上奔去。
谁料刚跨了一步,另一只脚又陷进泥里,整个人“扑通”一下朝水面趴了下去。
接下来姜黎记得的,就是被人按在水里一通暴打。水流阻碍了她的动作,竟难以挣脱蒙面人的压制。
于是她就落水了?哦,当然不是。
姜黎是谁?北狄姜家的独狼。金戈铁马里滚过来的,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被制服?
愈是危险的境地,愈能激发狼的战意。
姜黎从一开始的慌乱中逐渐平复,抓了一把江底的泥沙,趁露出水面的机会扔到蒙面人的脸上,她没有停歇,接连给了好几拳。其中一拳不知捶在哪里,传出骨头折断的声音来。
蒙面人见局势逆转了,也不恋战,向岸上逃去。
姜黎没有穷追不舍,她看着这清清冷冷的江水,忽然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再睁眼的时候,所见是陌生的房梁。
“你醒了。”
头顶传来一个女声,姜黎警惕地跳起来,钳住来人的脖颈。
“驸马爷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苏若绛浅笑吟吟。
姜黎一个失神,松了手,这才感到身子像是被车裂了又缝好一般,关节筋骨没有一处不发疼的。
“苏姑娘,怎会是你?”
“为何不能是奴家?奴家倒是想问一句,驸马爷缘何会到此?”
姜黎讪笑,答不上来,忽然想起什么,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都被换掉了。
苏若绛道:“放心吧,帮你换衣服的是我,没让男人看见。”
姜黎心一沉:“苏姑娘晓得了。”
“早就晓得了,奴家这辈子见过的男人女人多了,还真没什么伪装能够逃过这双眼的。”
姜黎不知道该说什么。
“驸马爷请放宽心,这里仍是江南,不是京师,奴家也不是什么名妓,不过是个寻常的农
妇。看到的听到的,一个字都不会漏出去。”
姜黎道:“多谢苏姑娘救命之恩。”
“救你的课不是奴家,驸马爷要谢,便自个出去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