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Billie Jean 比利·金 (下)(1 / 1)
题记:
Billie Jean is not my lover 比利·金她不是我的爱人
She\'s just a girl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Who claims that I am the one 一个纠缠不休,坚称和我脱不了干系的女孩
我在门口站了那样久,夜里沉重的露水都已浸湿了睫毛,我那破裂的虎口点点滴落在血迹都开始凝固。
房间中传来阵阵的打闹之声从主厅传到了偏厅,最终变成了Lucas二楼房间里摇曳激动的黄色灯光。我还听见他细细的声音虚弱地不断不断解释着,可却每每都被Lucas颠狂伤人的咆哮打断,无法继续。
我就这样在喷泉旁一直徘徊到了深夜,那声声剧烈的撞击,争吵和砸东西的声音才渐渐稀少下来,最终随着一声惊天动地,如同黑色炮弹落地般的巨响中,彻底终结....
很快,我便看见一个医生模样拎着药箱的人匆匆走进了那大宅,随后又在他近乎破裂的质问声音中仓皇逃出。我再次抬头,发现Lucas那二楼房间里充满活力的橘黄灯光也已经熄灭了,事实上,整个水晶宫殿的灯全都已经熄灭,原本轻盈剔透的殿堂在此刻变得如同暗夜里的黑蒙蒙大山一般压抑。
夜已经深很了,尽管再害怕,我也不得不将自己身体一点点移向那水晶宫殿的大门。进屋我终于发现,为什么刚刚那砸东西的声音小了下来,那是因为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给Lucas砸了。原本精致绝美的宫殿在他的摧毁下,变成一片狼籍,桌椅茶几全都倾倒了,满地都是原本美满的相框碎片,唱片柜亦被推翻,五颜六色的书籍和碟片铺满了地板,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黑暗凌乱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沙发还完好地孤零零立在一片无章的杂乱中。而他就深深地陷在那牛皮沙发坐椅之中,他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从彩绘玻璃窗投射下来,斑驳地照在他身上。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绝望地扶在额前,挡住大半的面庞,只剩下那嶙峋戚然的下巴。而他手背上还是那血淋淋触目惊心的咬痕,尚未顾得上包扎。
“Michael,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他的手指微微扬起,阻止了我接下来的话语,苦涩的声音响起,“别说了,Kate,我想静一静。”
我后半句的话语硬生生被阻截,又从半张的嘴中完完整整地咽了回去。我一点点地后退,转身离开房间想让他安静一下。可就在手触到门把的那一刻,我还是仍不住回头,忧心地看向黑暗里他无比痛苦的简影。
“你...也别太难过了,他...他今天只是有点发酒疯。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个孩子。”我试图安慰他道。
可听到这段话后,他猛然坐直了起来。他的面容从手掌中抬了起来,我这才看清,他是那样的憔悴,就连平日里淡红的唇,也没了一点血色。
“发酒疯?Kate,你听没听见你自己在说什么了么?你还知道他只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他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意。
“我也没做什么啊。”我慌不择言是替自己辩护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真的只是给了他尝了一口,我也没想到....”
还未等我说完,他的冷冷目光忽然朝投射而来。他的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阴影黑洞般的双眼就像沉睡千年火山顶冒出的阵阵白烟一般令人畏惧。他只看了我一眼,竟令我的内心不住地颤栗起来。
我连原本在门外徘徊时想好的说辞也继续不下去,只剩下神色错乱的苍白无力的话语。“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已经睡...睡下了吧?其实我在小学时,也尝过那么一两口白酒,真的没事的,很多中国父母也都是这么做的。你别担心,睡一觉起来,他就会没事的。”
他显然一点都没有被说服,无动于衷地看着我的表演,清冷如寒水般的面色冻结了我的话语。我不得不打住了这样借口,战战兢兢地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说道“呃....讲真的,小时候谁没做过些蠢事呢?我认识的人,每一个在他们初中高中,也都去过那么几次疯狂喝大了的派对。但最终也不会对他们今后的生命有多大影响,还是一样地出国留学,读名校,进大企业...”
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剩下的便是一片可怖的死寂。
那压抑的寂静持续了良久,他就这么一直一言不发地在黑暗里盯着我。他的目光由正色的质疑,一点点变得不可抑制的愤怒,最后那座火山终于在沉默中彻底爆发。
他猛然站了起来,厉声说道“你讲完了?讲够了么?是,是的,你说的都对,是我太过时了,我不知道中国竟有这样的传统,我更不知道你们这些远大前程的,自居常青藤名校毕业的精英都是这样做事的。
如果我哪里讲错了,请你纠正我。但至少在我的概念里,为了报复我的过错,去灌醉一个孩子并给他看我的日记,刻意编织谎言告诉他我是同性恋,我是恋童癖。这样的做法这简直不可理喻,可以说是恶毒!你这样是可以被告上法庭,被告进监狱里去的。我是认真的,当年他们就用这样罪名指控过我!”
我在目瞪口呆中,听完了他的斥责。我简直不敢相信,我那年少记忆里温雅到几近不真实的男子,那最最温暖安全的幻想,竟会因我的一个无心之错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我更没想过他会由于一次和Lucas的争吵,如此迁怒与我。丝毫没有过问一句我的解释和事情真正的经过,就恶毒地假设是我教唆Lucas和他作对,刻意挑拨他们的关系,甚至想将我告进监狱。
我觉得很委屈,我很想要反驳,想告诉他我真的只是不小心为之,我没有刻意灌醉Lucas,也不是为了报复他。可是,看着他额头上微微凸起跳动的青筋,和那因生气紧咬的牙而下垂的嘴角,我便崩溃脱力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我害怕地低头反复揉搓着自己的衣角,脑海里一遍遍地重复着他的话语,良久,我才找到一句可以证明他错了的,我用近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我不是常青藤的,真的....很多...事情其实不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他顿了顿,看着惊慌却死不肯认错的我,愤怒地说道“好,好!随你怎么说。你不是来问我Lucas现在怎么样了么?”
还未等我反应回来,他便猛然抓起我的手,将我往窗边拖去。他的力气是如此之直接和剧烈,那原本愈合的虎口一瞬间又炸裂开来,刺辣辣地生疼。他激动的步伐带倒了窗边的银制烛台,滚烫的白蜡和蓝色的火苗骨碌碌滚了一地,可他却全然不顾,依旧毫不撒手地将我拉去落地窗前。
“你过来,你自己来看看!”他的手指向后花园里一大片喷溅开,触目惊心的暗黑的液体,“对!他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就是你说的没那么严重!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出什么问题!睡一觉就好了?!”
我愣住了,那真是Lucas的血?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那Lucas现在怎么样,是活...还是死?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浑身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还未等我开口继续询问,他痛心疾首的声音再次响起,“Kate,所有人都这样做,并不代表这是对的!你要明白这点。”
我不敢再望着他,他的目光让我无地自容,卑微到尘埃里一般无法呼吸。
完了,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终于意识到了一切的严重性,我搞砸了,这一次我亲手将生命中最好的一次机遇断送。
我恐怕逃不掉了,我能看见,自己即将飞速地坠离了光辉的荣耀,幸运之神不再眷顾,痛苦的黑暗将淹没了我们曾经明媚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