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梦境（1 / 1）
青峰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他初中毕业的那一天，他从老师手里接过毕业证书，回首望向台下，乌泱泱的人头攒动，每个人的脸仿佛都别无二致。再稍微抬高视线，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樱花纷纷扬扬地从礼堂的门口飘过，温柔缱绻，彼时正是樱花盛开的好季节。
青峰呼了口气，鞠了个躬，走下了讲台。
校园沿路到处都是拎着手袋的毕业生，青峰沿着小路，漫不经心与各式各样的人擦肩而过，偶尔也会遇到熟人，有人问他：“青峰不去篮球社吗？那边在拍照，都在呢。”青峰无所谓的点头，“嗯。”
怎么可能都在呢，他自嘲地笑笑。
沿路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就到了室外篮球场附近，里面有不少学弟在打球。青峰停下来，站在铁丝网外看了一会儿比赛，发现并没有特别出彩的篮球技术。
只是在纯粹地打着篮球罢了。
青峰呼了口气，绕过篮球场，左拐走了下坡。篮球场隔壁是一个露天的游泳池，里面没有人。他走进去抵着池子边缘坐下来，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面映着他迷茫的脸。
他对着水面发了会儿呆。
然后突然，毫无预兆地，他把手中的毕业证书猛地砸向泳池。
水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激起了一排小小的浪花。
青峰猛然间惊醒，愣愣坐了一会儿，听着隔壁黑子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竟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正无所适从之时，门上突然传来大力的拍打声。
“喂，你们！什么人！？”
随随便便在体育馆睡着的后果就是半夜会被巡查学校的保安大叔赶出去。
黑子和青峰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秋天夜晚的街道上，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步伐踉踉跄跄，估计又是从不知哪里的酒屋喝酒回来。青峰看到了，便也想去喝酒，结果他的钱都放在旅馆里了，旅馆又偏偏离得很远，黑子只带了一些小零钱，根本不够两个人的酒钱，无奈只好作罢。
走着走着，青峰突然问道：“听黄濑说你现在和赤司合租在一起？”
黑子说：“是。”
“你们怎么合租的？”
“…什么？”
“就是，你们怎么会一起合租的？”
“当时我的前一个合租人搬出去了，正好赤司君给我打电话，就这样，合租了。”
青峰沉默下来，黑子本就不爱说话，见状也没继续搭话。两个人在街上慢慢走了许久，半响青峰说：“回家吧。”
“回…家？”
“嗯，去你和赤司合租的地方看看。”
“…嗯。”黑子应了一声，其实他想问为什么你不回家呢，但是又觉得对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忍了忍，到最后也没问出来，只是补了一句：“赤司君最近出差，估计明天才能回来。”
青峰点点头。
合租的房子离他们此时的方位还是算近的，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小区楼下。青峰观望了一下，可惜月黑风高，并不太看得清楚小区的全貌。
门口的自动电梯前面竖了块牌子，竟是在维修中，无奈之下黑子只能带着青峰走了楼梯。
他们前后轻手轻脚地走上台阶，青峰道：“这房子意外地很普通啊，真心不像赤司的风格…”
黑子赞同道：“刚开始赤司君说要和我合租，我也是有些惊讶的。”
青峰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黑子在七楼的牌标处拐了个弯，停在右边的门口。
“到了。”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青峰跟着他走进门。两人在玄关处换鞋，却发现一双皮鞋端正地摆在旁边。青峰愣了愣，问道：“赤司回来了？”
黑子摇摇头，又点点头：“可能。”他从鞋柜里面拿出一双新的拖鞋给青峰，“青峰君，请先将就着穿这双。”
“…嗯。”
黑子悄悄走进客厅，刚想着找水杯接杯热水暖暖身。平日里放在客厅柜子旁的一套水杯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他找了半天也没见踪影，正巧这时青峰从玄关走进来，问道：“阿哲，有热水吗？”
黑子做了个小声的动作，边打开壁灯边道：“我找找。”
青峰压低声音：“赤司回来了？”
黑子没回答，也许是没听到对方的问话。他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果不其然在里面找到了杯具，兴许是哪次大扫除塞进去的。黑子将它抽出来，手却一滑，没拿稳，杯子立马摔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吓了一跳，连忙去捡咕噜咕噜滚着的玻璃杯。
青峰先一步替他拾起来，笑道：“别急。”
黑子点点头，做了个谢谢的口型，从他手里接过杯子。青峰问：“洗手间在哪里？”黑子指了指右侧，然后去厨房接水了。
青峰洗了手，这才空下来打量起这栋房子，两室一厅的普通公寓房。除了卧室门关着，他四处都走了走，也没有发现什么出彩的地方。
黑子从厨房倒水出来，青峰接过水豪爽地一口气灌完，抹了抹嘴。
黑子笑笑，说：“青峰君还是老样子。”
青峰疑惑地看他：“嗯？”
黑子并不解释，只是道：“赤司君可能提早回来了，青峰君今晚睡我房间吧。”
青峰摆摆手，“无所谓，我睡沙发好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青峰笑着揉了揉他脑袋，“又没关系，我就是喜欢睡沙发。”
“青峰？”
右侧卧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赤司站在门口，脸色晦涩不明。他直直看着青峰放在黑子头顶的手，细微地眯了眯眼。
黑子急忙尴尬道：“非常抱歉，吵到你了吗，赤司君？”
赤司摇头，“没有，只是有点口渴，”顿了顿，道：“能帮我倒杯水吗？”
黑子点头。
青峰看着他们讲话，等黑子走开了，才朝赤司慢慢说道：“好久不见，赤司。”
赤司看着他没说话，过了许久才应了一声，“嗯。”
其实这场面还是有些微妙的，两个人僵持着对视，却都不说话。
黑子出来将热水递给赤司，赤司说了声谢谢。
看着赤司喝完水，黑子才向赤司解释道：“青峰君今晚到这里借宿一晚。”说罢又添了一句，“太晚了。”
赤司敛下目光，将水杯放到茶几上，道：“青峰睡我那里吧，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黑子急忙道：“不，青峰君睡我那里吧。”
青峰看着赤司，目光沉甸甸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才答道：“睡哪里…都无所谓。”
最后在赤司的坚持下，青峰还是睡在赤司的房间里。
趁着青峰洗澡的间隙，黑子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的被子留给青峰，然后把赤司的被子放到自己的房间，最后再把自己的被子工整的铺到沙发上，赤司煮了牛奶，走出来看他折着被子在沙发上摆弄，就问：“怎么了？”
黑子边折边说，“我睡沙发。”
赤司没说话，回厨房端了杯牛奶出来，“为什么睡沙发？”
黑子看了眼赤司，对方正仰头喝着牛奶，于是他回头拍了拍被子，“我……”
话音未落，赤司猛地掰过他的下颚，黑子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唇上一暖，一口牛奶就被喂了进来，黑子毫无防备，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赤…”
赤司君并不放开他，而是用舌头温柔地细细地擦过他的牙龈，和着牛奶香醇的香味，让黑子一阵颤栗，半响才反应过来，伸手用力推开了他。
赤司笑笑，并不介意：“不一起睡？”
黑子喘了口气，道：“请不要开玩笑。”
赤司叹了口气，抬手按住黑子的肩膀，道：“我很认真。”
黑子望着对方蔷薇色的眼眸，因为靠的太近，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黑子看着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终于垂下了眼睛：“不行。”
赤司的房间十分整洁，书柜里整整齐齐的放满了金融类的书籍，桌子上放着笔电，左上角也是厚厚的一摞书，地板异常干净，连一丝灰尘也没有。
青峰冲完澡，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因为赤司和黑子的衣服并不合身，他只围了条浴巾。黑子在他床头柜放了一杯温热的牛奶，青峰并不太喜欢牛奶的味道，不过最后还是喝完了。他洗了杯子，重新漱了口。
上床的时候青峰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两点。房间没有拉窗帘，远处的灯光恍恍惚惚，他看着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