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刀刮(1 / 1)
次日,我拉了孟执给我吹曲子,正在兴头上,一个弯腰弓背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卷黄色轴子,尖细嘶哑的声音响起:“圣旨道~”
孟执竟然跪了下去,还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见我还愣着也把我拉了下去,高声道:“草民接旨!”
听得那太监像捏着喉咙的嗓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召寻氏夫妇立刻觐见,钦此。”
我转过脸见孟执脸上带笑的接了圣旨,眼底却是蒙上了寒霜,便知此事不妙。
稍作整理便跟着宣旨太监一同入宫,一路上嘈杂喧闹,到了皇城脚下方安静了下来。我挑了窗帘,往外一瞅,虽然这皇宫不如天宫气派宏伟,但终究是有一番庄重之气的。
抬头看着天际那层金色光芒,皇城果然是有结界的,不过还好这结界只是针对身带阴狠浑恶之气的人,对于他们倒还是没得影响。
孟执一直都沉着个脸,那是要发脾气的预兆,但好似不是因为我,因为他现在正拉着我的手跟着管事太监往御书房走。
去的路上遇见了几个熟脸,自是两位王爷了,可一旁孟执命非但没有笑意盈盈反倒是更加冷了脸,还是楚河先向他打了招呼:“先生。”
孟执充耳未闻,掀了衣袍,拉着我的手向皇帝行了个礼,态度恭而不卑:“不知陛下有何事需要草民效劳?”
皇上略抬了抬手,示意二人站起,接过御前公公的茶啜了口,温声道:“听河儿说,昨日有诡士袭击他们,是二位竭力相护,才使得他们安然无事。”
孟执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口中依旧淡然:“草民只是一个酸腐之人,凭身上这点本事也最多是保保自己的一条小命,哪里有能耐对付什么诡士?”
我想了想也跟着点了头,口中坚定的附和:“民女这模样就是普通士兵推一下都会摔跤的人,更是不可能对付那么厉害的人。”
我暗自思忖着,昨日那般荒诞的事情,楚河居然也敢告诉皇帝,必定是有什么证据证明了。暗自里想到底有什么能证明的了昨日被魔界的人袭击?
谁知皇帝倒是先解释了,拿着一个装满了浊水的小瓶子把玩,漫不经心的解释:“楚河说这是那些人尸体所化的,朕给霄雪真人看过了,他说的确是出自妖祟之手。”
孟执半阖了眼,他却是忘了皇帝的身边还有个有点道行的霄雪真人,看着样子,他便是想要隐秘些也不行了。
果不其然,皇帝将视线落于孟执身上,似笑非笑的说:“酸腐?只能保命之人?在那等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腾手护人的酸腐才子可是罕有,竟连礼儿都说先生的武功在他之上。”
我正自我安慰,来这儿是游览皇宫的,美梦却总是很容易被打破的,皇帝那低哑肃然的声传入耳:“夫人是不是被推一下就倒这个朕却是不知道,但能在分秒中杀人的女子绝不是什么柔弱之辈。”
我回头看向楚河楚礼二人,前者微微含笑坦然自若,后者孤傲冷然毫不在乎,我只得挫败的看向孟执,孟执果然是极会做表面功夫的,笑的暖和温煦:“草民是会些武功,对于拙荆,拙荆自小身体羸弱,后来岳父便要她拜师学了些异术,一来护己二来修身。”
皇帝瞅了瞅我,故做出的天真烂漫模样,淡笑了笑:“既是如此好事,朕也想要夫人教教朕的几个女儿。”
我一噎,但在孟执的目光注视下,一边开口一边编谎:“学此异术对人的体质,天赋有极高的要求,几位公主天资聪颖,圣体安康自是没得问题,只是家师说学此异术全靠缘分,便是民女学了那么久也只在危急时刻才使得出来,要教别人恐怕是误人子弟了。”
不知道这样子推脱皇帝会不会生气,就在我忐忑不安地时候,皇帝却出奇的通情达理,说了句:“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强求。”
孟执与我正要谢恩退下,谁知皇帝又道:“你们既是护了王爷公主的人,朕定是要嘉赏的,但河儿常与朕说先生之才学乃是当世少有,可惜先生淡泊名利,性情高雅。”
皇帝敲了敲椅手漫不经心道,掌事公公立马会意执笔记着:“索性便封了先生做奉和大学士,不必日日上朝繁琐,但仍享受俸禄封赏。孟夫人便封个三品颖丽夫人,赐良田百亩,黄金千两,落枫秋雁浮雕玉屏一对,金漆朱雀扬尾檀木梳一把,以示恩赏。”
没降罪反被封赏,我与孟执自然是谢恩接旨,楚河楚礼竟也跟着出来了。
在离殿不远处的花丛边站立,楚河向孟执深深作了个揖:“此次诚然是我有失妥当,但却为无奈之举,望先生恕罪。”
“王爷说那儿的话?草民怎敢说王爷有罪?”孟执开始用我最最头疼的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那楚河一听,脸色也是堪堪沉了沉。
他一咬牙,继续解释道:“实是太子恶人先告状,本王若不这般,如何能保住夫人?”
孟执可不领情,高高在上的睨着他,勾起淡笑:“这就不必纬亲王多虑了,草民没什么大本事,但保住自己的妻子还是可以的。”
他定定瞧着楚河,那气势仿若自己便是王者一般。我很想提醒他一句,对面的是王爷,您现在是一介草民,然孟执根本没有时间看我那乱眨示意的眼睛,犹自冷声硬气道:
“你可别忘了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绝不能将她拉进你的斗争中去,否则就是给了我杞月齿,也休想让我助你们。无论出于如何理由你们都不应出尔反尔!”
我在一旁看着,心中微微动容,我和至于他如此对待。
“先生是要成大事的人,怎能拘于小节,为一女子误了正事?”楚礼将楚河往身后一推,剑眉微皱,拿出了军人的宏厚嗓子:“何况此事并不是王兄的错,谁能料得到太子会来这么一出。”
“孟执,我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扯了扯他的衣摆,冲着他咧出个花朵般笑容,然后又牵了他手,清浅道:“纬亲王一向沉稳谨慎,如此做必定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你怎能连听都不听就这样子发脾气?”
孟执沉默了半刻,觑着楚河,犹有些余怒,不耐道你:“你便说说看,我姑妄听之,看看你可是真有不得已的原因。”
楚河点点头,丝毫不在乎他一连串的傲慢,也丝毫没有想要避开我的意思,阔达温和的正了正衣领,条理清晰,声音清亮的说道:“众所周知,苏统领掌管帝都的防卫工作,生性机敏,而他的府邸更是极其戒备森严,可昨儿个苏统领同他的妹子苏锦娘竟然在他自己的宅子里面毫无察觉的被人下了媚药,差点就成了一出乱伦祸事。”
说到这……楚河顿了顿,侧目打算听听孟执的看法,孟执点了点头,眼里有些鄙夷,声音却依旧平和:“他们的药是我解的,只是这事与阿银有何关系?”
楚河听此,拧紧了眉头,叹了一声,悔意深深:“那日夫人施了异术救了我等,礼弟那两个手下也在场,他们是军人出身,是些爽直无城府的勇士;遇见那等奇事,又被太子使计将其灌醉,三两下便把事情告诉了太子。”
说到这,楚河一张文雅的脸便怒意极深:“如今苏统领一出事情他便写了折子上示父皇,说是夫人乃是妖孽,来祸害我们越国的。先生也知晓,父皇一向对妖孽祸国之事极为相信,如今这人证物证皆全的情况下,本王若再不有所行动,恐怕夫人将被当做妖孽刀刮火焚了。”
我听着毛骨悚然,一旁的楚礼也在衣襟下握拳痛恨道:“一面打击了王兄的谋士,一面又让王兄的支持者脸面全失,几乎是砍了王兄的左膀右臂,这可真是好计谋。只是用如此卑劣狠毒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不耻!”
孟执的脸色早已阴沉的不像话,低声又说了一句:“刀刮火焚……确实够狠。”
楚河拧着衣袖,为难道:“今日本王虽是拿了那些诡士的尸水去给霄雪真人查验,以证夫人的清白,只是父皇生性多疑,恐怕对夫人,暗下里盯梢的不会少,近期夫人还是少出门的好。”
“越是如此方更要大大方方的出行。”顿了顿,似乎烦闷起来,孟执沉声道:“看来得尽快想个妥帖的法子,不然越是拖下去越麻烦。”
主要是怕魔界再派人来掺合这些事情,逼得我们不得不露了法力,到时候长肇又赶来牵扯,到时候便是有千般手段也不知道如何使了。
自从孟执有了加速对付太子这个想法之后,我就被抛下了,因为楚河不愿楚礼掺合这些谋略算计,便把他支配给我做了护卫,名义上,自然是他做地主之谊陪同受了些惊吓的孟夫人游玩广浩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