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魔(1 / 1)
赶回天宫时已经是深夜,我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见长肇清冷的声音:“去哪儿了?”
我睁着两只眼睛,无辜道:“跟贪狼星君学雕簪子了。”
“送给司命的?”
这天怪冷的,我打了个喷嚏,然后从袖子里掏出簪子,呈献礼样子交到天君手上,他打量了一阵,轻嗤一声:“什么花式都没有,素的可以,司命这眼光忒差了。”
大概是今天被冷风吹傻了,我没点好气的说:“不是你说我欠你份生辰礼吗?不喜欢算了,扔了。”
我觉得自己简直是碧天忘川,天上地下里最愚蠢的,自找麻烦的家伙。
明明是紫薇北极大帝把他气的半死,凭什么我要白白受到牵连,为什么我得眼巴巴受这个脾气古怪的冰块人的气儿。
我正沉入咒骂的思绪里时,听得长肇勉强的说了一句儿:“虽说素净了些,但本君一向不太主张奢华,就凑合着戴着罢。”
我抬眼瞅了瞅泰然自若的长肇,方才他不是还说,看上这簪子的人眼光忒差么?
天君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午时,艳阳高照,炽热灼人。
我不忍的望着脸色发白天后,长肇置若罔闻的低头办公。
“既然君上不答应,芙翩便一直这么跪着,直到君上答应为止。”
天后不是说假的,她已经封了一身法力跪了好几天,一动不动的,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化石了?
我偷偷瞟了眼旁边的人,他悠然自得的品茶看书。
“君上到底要如何才能答应我?”芙翩无奈呢喃。
“若能让堕仙凄乐降服,送去冥界轮回,便应你。”天君真让天后去对敌吗?
她没有丝毫犹豫:“她人在哪儿?”
“人界衢州,給你三年时间。”
“那可是觉得本君狠心了?”我没有接口,长肇继续说了下去,“她所要的必须自己争取,太容易得到的终究容易放弃。”
这话说的深奥,我半知半解的点头。
人间三年对我们来说只不过三日,在第二日时,天后芙翩便一脸疲惫的回来了。
一只玉质长笛搁在桌上,已失魂魄,只余丝丝魔气。“我已达到,希望君上成全。”
“我既说了,必定是允诺的。”君上凭空拿出一本金缕边的厚册子,翻了翻,将天后——百花仙子芙翩,几字划去。
芙翩一句话没有说,急切的跑出去,我皱了皱眉,“长肇你有没有觉得,天……芙翩仙子今日很奇怪。”
“是欲念,与堕仙凄乐呆的太久,沾染了魔气。”他平静道。
我惊讶万分,“那你方才为何不扣住她,帮她净化?”
“凡事怎能靠他人,作为仙家若如此轻松就被惑住,助她何用?”
“那我们跟去看看可好?”我实在是担忧,好在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今日是汇报公务的日子,司命还在南极长生大帝那儿,到的时候,芙翩已在。
她声音高的可怕,极度恐慌:“司命你在胡说什么呢。君上已经答应了我阿!如今,如今……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了。”
目光殷切,带了些急迫:“司命……我们,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是说真的。”
“芙翩,无论如何,你于本仙来说都只是友人罢了。”孟执皱着眉头,淡淡说,“你切不可被心魔乱了心神。”
“胡说八道!那你当初为何……为了我甘t愿替我受罚!”芙翩很是浮躁,一旁的仙人都是一副绝不插手的模样。
孟执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慢悠悠开口:“当初只不过念在你我知己一场,别无其他,若有什么让仙子误会的,本仙现在愿意道歉。”
“是吗?”她嘲讽的笑着,眼神飘忽不定,无法搁置。
过了一会儿,她失去控制一般,叫嚣着:“司命你和我说道歉?道歉?道歉有用吗!?”
眉间渐拢黑气,眼白渐渐变浑浊,声音低沉凄厉,“你要告诉我,一直都是我一人自作多情吗?那你对我那般算什么?”
“怎么办?”我紧张兮兮的看着天君,他拍了拍我手背,示意无事。
“若是因本仙之错,让仙子误会,本仙愿意赔罪。”司命看着她眼睛,一字一顿道:“先稳住神识,切不可被心魔所扰!”
“心魔?对,我是有心魔!”响彻云霄的狂笑,肆虐而刺耳,语气似是要毁天灭地的怒气:“司命,我今日若成魔必是你所逼!就算你不愿又如何,我芙翩岂是你可随意弃之的!”
狂风大作,无数花瓣化作森森利刃,划破虚空四面八方向司命刺去,司命凝神去挡。
这时,芙翩身形一闪,在司命身后出现,化袖为剑,刺向司命。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被无数利刃包围的司命根本看不见芙翩的动作,怎么办?
“小心你后……”
剑入肩骨,鲜血涌出,司命伸手将穿透肩膀的剑刃逼出,犹带三分笑意转身:“如此,算是向你道歉了吧。”
芙翩惊愕的看着他的肩头,一瞬露出鄙夷神色,阴恻恻的:“你休想撇的一干二净,除非你仙魂俱灭!”
双手一抬,石板翻起,迅速向司命击去,而司命的身后是芙蓉花瓣所化利刃,芙翩割破手心,鲜血一撒,精血燃起熊熊大火将司命包围:“死与生,你自己选,纵使你再厉害仙龄也不过万年,如何斗得过我?”
“长肇,你为何不救他?!”我看了看周围,竟连南极长生大帝都无动于衷。
我不能不管他,立马念了句咒语,祭起墨仪,跳出了长肇的保护范围。我虽无用,但这仙器是宝物,定能缓一缓。
正欲凝气准备把司命身边的火焰弄灭,火光中孟执对我怒道:“你又来添什么乱!”
“阿银!”在满天而来的火光里,司命惶恐而至,火焰燃起他的衣摆,似乎要将他吞没,眨眼后,他已用力拥住我。
“你个蠢货。”低骂声在我耳边响起,他一把将我推至身后,我清晰看见了他眼中浓浓的杀意。
我看着他转过身,这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冷却,他背上被鲜血浸染,花瓣夹在他的皮肉内,我颤着唇,说不出话。
芙翩的脸色极难看:“你竟如此相护?那我在你心中算什么?”
芙翩身前的结界被瞬间击破,她一脸惊慌,孟执狠狠的扼住她得脖子,那浓烈的杀意便是在身后的我都真真切切感受的到。
芙翩正要抬起手上的剑相抗,骨骼竟被他捏的粉碎,那声惨叫声听的人背脊直发寒。
一旁的长肇立刻瞬移至前,抬袖向着孟执猛地一挥,神色微愠。
孟执猝不及防被打落在地,长肇的声音冷硬:“你这是要弑仙吗?”
孟执沉默了片刻,拱手自嘲道:“方才还教育他人,自己都险些被心魔所控,实在羞愧,望君上责罚。”
天君瞥了眉,态度不置可否:“责罚到时再说,先治了伤。”
孟执这才转过头看向我,四目相接,我条件反应的撇过眸子,他略微急切的唤了声我:“阿银。”
我犹豫不决的望着他,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方才是我看错了吗?
那种骇人的杀意,怎会属于孟执。
我在他面前站定,定定望着他漆黑的瞳子,咬牙问:“孟执,为什么会方才那个样子?”
他轻轻拥着我,语气有些忐忑难安:“阿银,你别怕我,可好?”
“不能控制吗?”我咬牙道。
孟执的声音很小:“对不起……我并不想那样。”
“我总是给你添乱。”我颓然道,这般没有用,还害得孟执染了魔气。
“魔由心生,魔气是长期以往生成的,司命星君可否解释一下。”一只手将我往后拉,抬头看见的是一对灰色瞳子。
孟执并未正面回答,长肇又继续问道:“你的心魔是什么时候有的?”
四周开始议论纷纷,那些人的目光开始变味
“司命,君上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他怎么不说话?”
“刚才他仿似也差些要入魔了吗?按道理不该如此之快的,是以前便有心魔了吗?”
我用力挣脱了长肇的束缚,对着周围的仙人怒道:“你们不要再去逼他了!刚才孟执被攻击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冷眼旁观,现在凭什么来质问!”
“阿银。”我看着他紧了紧手,目光有些深沉。
南极长生大帝出来解释了一通:“我们不帮忙是因为知道芙翩不可能是司命的对手,芙翩纵然仙龄长,可根本不及司命的修为。”
我哑口无言,是这样子的吗?
长肇看起来十分生气,看向颓然莫及芙翩,冷声道:“芙翩险些堕仙,将其送去西王母处消除魔气,囚于天牢五千年,若有悔改,再行释放。”
“司命虽是情势所逼,但终究受了心魔干扰,行事狠厉过分,便暂停职务,由苛傲代替,将其前尘调查清楚方可复职。”
孟执这件事情在此算是告了一段落。
“阿银,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我并不能做到随时随地护住你。”他一脸严肃的说,似乎十分后怕。
我立马抓住了重点,偏头问:“孟执,你打算去哪儿?”我话一脱口,尔岚也丢了糕点跑了过来,眼巴巴看着孟执。
“不去哪儿。”孟执浅浅而笑。
“那便好。”我慢慢露出笑容。
之后的事情说起来比较诡异,南极长生大帝与长肇遍翻无果后,不惜动用了冥界的三生石,可竟然也没有关于孟执的任何往事。
天界一向讲究证据确凿,这样一来,孟执毫无悬念的被复了职,只是经此一事,长肇对他越发的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