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琐事(1 / 1)
她来相府已经将近三个月了,日子过得平静无波,她也很久,没有想起过师父和他们几个了。
这日她在院子里看书,孟欣荣咋咋呼呼就过来了。
她一进来就说:“姐姐,我们出去街上吧,有个娶亲仪仗,排场好大的。”
她眼也没抬,淡笑道:“那肯定人很多,不去,太挤了。”
孟欣荣失望,不过也认同,眨了眨眼又问:“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仪仗?”
孟夕芜想了想说:“连你都觉得排场大的话,不是皇亲就是王侯了。”
“姐姐真聪明,是咱们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呢。”
孟夕芜疑惑了:“太子的仪仗为何会出现在主街上?不应该在东宫吗?”
“这就是我接下来想说的,他迎娶的太子妃,你猜是谁?”
见孟夕芜摇头,她才说:“是清霜国的嫡公主殿下。”
“那怪不得仪仗在街上过了,原来从城外驿站直接入主东宫。”心里又想,所以,这是洗云国和清霜国联姻吗?
孟欣荣又说:“听说那位公主很是美貌,和咱们太子正好般配。”
“你见过太子?”
“没有,不过我见过二皇子,二皇子已是气宇轩昂、俊俏非常,他们是兄弟,想来太子殿下也不会差。”
“你怎么会见过二皇子?”虽然她是丞相之女,但是外人向来不入内廷,他们应当没有交集才对。
孟欣荣也没多想,直接就交代了:“二皇子来过咱们府啊,我在里间偷偷见到过。”
“原来如此。”
透过这话以及前些日子的了解,孟夕芜大概也明白了当今朝廷的局势。
当朝太子名唤慕沉衍,排行老四,是先皇后之子,当朝没有立嫡立长的限制,贤能者而居,太子是先皇后去世之前便立下的,当时也看不出太子的什么贤能,估摸着皇帝也是凭着自己的一腔情意,执意立下了他夫妻二人的子嗣,先皇后去世之后,皇帝也没再立后,后宫之中便以慎、谨、严三大贵妃为尊。
慎贵妃膝下无所出,太子便由她抚养长大,她待太子如己出,太子也示她为亲母,而二皇子乃是谨贵妃之子,谨妃娘家是世袭外姓侯定国公一族,势力非同一般,严贵妃与谨贵妃是内表姐妹,恰好严贵妃膝下又只两位公主,二人无利益冲突,自是同气连枝,所以,二皇子的靠山,比太子来得还要牢靠许多。
朝堂之上暗里也分为□□和皇子党,两方也是水火不容,听孟欣荣这样说,估计父亲是站皇子党的。
据传二皇子德才兼备、胸有丘壑,很是能干,相比之下,太子好像就稍稍逊色,只是从未犯过什么大错,让人挑不出刺儿来,再加之皇帝好像全然没有另立之意,是以皇子党很是神伤。
此番联姻,太子的地位应该又稳固了一层,孟夕芜觉得,这太子,怕也只是敛了锋芒。
不过这些事纵然与她父亲相关,但与她无关。
她抬头,看着孟欣荣,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婚姻,尤其是高官或皇室的婚姻,向来只是权谋的一种,孟欣荣应当逃不过的。
父亲和二皇子有这层关系,估计最后欣荣应当会许配给二皇子,如若没有其他更高一阶的女子下嫁,那么以他父亲的地位,欣荣便会成为二皇妃,至于为什么不会是她自己,很简单,二皇子是有可能登临帝位的人,二皇妃便是以后的皇后,这等好事,怎么会轮到她?
虽然她父亲如今对她还不错,但是和孟欣荣比起来,谁重要一些一眼就看得出来,连名字不也是这样吗,欣荣,夕芜。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孟欣荣想要的,孟夕芜想着想着,便问了出来:“荣儿,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啊,姐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问问。”所以你不喜欢二皇子吗,但愿你以后的婚姻不要如我所想。
她狡黠笑笑:“是不是姐姐有喜欢的人了呀?”
一听这话,孟夕芜有一瞬恍惚,她脑子里瞬间便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尤其那一双黑如曜石的眼,好久没有想起过他了。
可是,如今他在哪儿她都不知道,他真正是谁她也不知道,从此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她也不知道,哪里谈得上什么喜不喜欢。
是以当下便摇头:“没有。”
太子大婚,娶得又是邻国嫡公主,全城上下,足足热闹了三日。
随后一两个月,她也像孟欣荣一般,在里间瞥见过二皇子几次。
这段时间二皇子过来相府的次数多了些,估计也是因为太子大婚一事,有些烦恼,才来找父亲商量对策。
这日,她像寻常一样,在院子里看话本子,孟欣荣过来找她,说是池塘里新放了几尾透明纯亮的锦鲤下去,颜色通透,很是漂亮,叫她去看。
待她二人行至假山之时,听得那边依稀有谈话声,探出头一看,却是父亲与二皇子,她二人识趣,自知这时候不方便过去,转身便打算走。
恰逢此时,孟欣荣的侍女翠儿从背后绕过来,对她们行了礼之后又说:“二位小姐,夫人找你们过去量尺寸裁衣样子呢。”
翠儿不知道那边有人,声音便没有刻意压低,是以那边的人闻言看了过来。
内堂向来不参与前政,她二人走出依礼向他们福了福身子便还是走了。
二皇子看着她二人离开,眼神有些玩味了,虽然可以猜度,不过他还是问了出来:“孟丞相,那二位是?”
孟辕想了想才说:“是小女孟欣荣。”
“还有一位呢?穿水色长衫那位。”
孟辕闻言眼神黯了黯,二皇子从来不是多言之人,此番怕是上了心,可是,夕芜不是欣荣,他斟酌着,缓缓开口:“那是我一位远房侄女儿,来襄沅城玩玩的。”
二皇子点头,他知孟辕一步步做到丞相这地步不容易,他家里没有势力,一干亲戚更是只有指望他的。
想到此便也没有多问了,那女人再好看,没有家族,又有什么用呢?
孟夕芜近日在研究一道新菜,可是家里没有迷迭香,她需要一点来调味,是以她便上街打算买一点。
从药材铺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旁边支起了一个摊位,在卖乐器,刚刚还没看见。
那卖乐器的是一个古稀老者,虽是随意摆卖,可是孟夕芜看得出来,那些货的成色上好,全然不比名家差,这老者,定是一个妙人。
她走过去一眼就看中了一支竹笛,用的是白竹,成色通透,远看竟像玉制。
买完一转身,只见迎面而来之人面色含笑,眉眼竟微微有些熟悉。
她本想当作没看见,径自想走,却不想那人却叫住了她。
孟夕芜是一个会看事的人,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束,微微福身恭敬唤了声:“二公子。”
他闻言哈哈笑:“孟相家的小侄女儿倒是个通透的人。”
孟夕芜听得此话,心里转个弯便知道是父亲所言,防她吗?
不过面上未动:“二公子谬赞了。”
“敢问姑娘芳名?”
“孟夕芜。”
他点头表示了解,一瞟眼看见她手里的竹笛,于是说:“我那儿有一支玉笛,上好的黄龙玉,改日我给姑娘送去。”
“不用了,玉笛比起竹笛音质杂了些,音色也不是这么通透圆润。”
二皇子闻言面色有些尴尬,不过心里却觉得,这姑娘,很有性格,心想着,当不了正妃,做妾总是可以的。
待二人分别之后,孟夕芜心想,这孟家,果然不是长久之地,孟辕心中,终究也只有孟欣荣一个女儿罢了,来日里还是寻个路子走了吧,这二皇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她父亲,更不是个什么好货色,她可不想她的婚姻也成为权谋的附属品。
后来接连好一段时间这二皇子来家里的次数不知多了多少,偏偏每次他都能见到她,这二皇子,身份地位,品相样貌摆在那里,讨女孩子欢心的手段也多,这几日,孟夕芜算是见识了,连孟欣荣也起哄说姐姐应了吧,二皇子待你这样好。
不过孟夕芜对于踏入朝堂侯门没什么兴趣,更何况还是皇家,是以全然无视二皇子这些举动,每每他来的时候,她都寻了空溜出去,总之,能避则避。